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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过年期间小石榴没有跟着陈辰一家去海南度假,所以陈辰决定在“五一”放假这四天带着小石榴去青岛游玩一番。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只休息周六一天,我依旧把小石榴接回了我妈家。
周六晚上,我送小石榴回到陈辰妈家的时候,正逢陈辰独自从外面回来,停好车准备上楼。自从徐婧离开北京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我每次来接送小石榴的时候,都没有遇到陈辰,要么是周五晚上她还没有下班回来,要么就是周日不在家。而且,在这段时间,我的生活有些单调和颓废,不想让陈辰看到我的失败和刻意营造的哀伤,所以我除了给她转小石榴的生活费之外,几乎没有和她联系过。
小石榴看到陈辰,松开我的手,一边叫着妈妈一边跑向陈辰。陈辰拉住她的手,对着走向她们的我礼貌地笑了笑。我走到她们跟前,也对着陈辰笑笑,说:“好久不见了。”
只是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陈辰,她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头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短发,看来心无旁骛的生活,并不会引起人们外貌的改变。与之相比,徐婧则大不相同,由于身体的劳累和缺失的睡眠,再加上繁重的的心事,让她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憔悴了很多。
陈辰抿抿嘴,说:“也没有很久吧,可能是你觉得生活比较枯燥难熬,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陈辰这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斜眼已经把我的”醉话“转达给了陈辰。我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还好吧,我的生活挺充实的。”
陈辰露出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问:“她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佯装惊讶的样子。
“你跟斜眼说过,你忘了?”陈辰说,“他说他跟你喝酒的时候,你喝多了,跟他念叨了半天,他都听烦了。”
我当时故意反复跟斜眼说着徐婧的事情,一遍遍强调着,生怕他当时也酒精上头,事后忘了这事儿就不好了。我假装想了想,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妈的,斜眼那孙子,嘴真够快的,以后什么都不能跟他说……”
陈辰瞪了我一眼,说:“于小北,你嘴里干净点儿!小石榴还在呢……(对小石榴)别听爸爸胡说八道啊。”
小石榴笑嘻嘻地说:“爸爸说脏话了,爸爸不是好孩子。”
我摸着小石榴的脑袋,让她忘记我刚才说的话。陈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是怕我笑话你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没有说的必要……再说了,即使我告诉了别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会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索性就不说了。”
“那你不还是告诉斜眼了吗?”
“我那不是喝多了吗?”
“她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在做康复训练,慢慢恢复呗。”
“那她呢?就不回来了?”陈辰看了看我,问。
“我也不知道,看她自己吧,我做不了主,我没有任何主动权。”
陈辰努努嘴,不再提这个话题,确实,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今天的这几句问话,似乎都是朋友间的例行询问一样。陈辰说:“行了,我带小石榴上楼了……你跟你妈说了吧?放假这几天我带着小石榴出去玩,就不回你们家了。”
“说了,小石榴也跟我妈说她想去海边玩儿,我妈没说什么,就让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
“那你跟你妈说一声,等节后我带小石榴一起去看他们。”
“我妈一定很高兴。”
陈辰浅浅地笑了笑,然后让小石榴和我道别。离开她们后,我开车回了徐婧家,一方面是要去浇花,另一方面是要把徐婧之前在我家的一些生活用品放到她家。
上学的时候,我学过很多成语,只不过那时候只知道其意思,但是对于其背后更深层次的意义很难理解,因为没有感同身受,所以难知其理。最近,我对一个小学就学会的成语有了一些认识,这个成语叫:睹物思人。
我和徐婧正式在一起后,她在我家置办的东西也多了,不仅仅限于最一开始的牙刷毛巾、睡衣拖鞋等物品了。后来,她的一些衣服(包括内衣裤)鞋帽背包、洁面和化妆的一些膏剂或者水剂、日常佩戴的首饰、保健品和零食等等许多零七八碎的玩意儿,也都在我家里备了一部分,以防住在我家的时候抓瞎。最近一个月,我每每看到属于徐婧的东西,便会想起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然后就会陷入惆怅和回忆,就会茫然和痛苦。所以,我决定,把徐婧的东西都收拾好,打包放回她家。如果以后有一天她回来了,这些东西随时可以拿回我家。
我把打包好的放着徐婧东西的箱子放到她的床头柜边上的空地上,然后把浇花的瓶子接满了水,将阳台的七八盆花都浇了一遍。往常我浇完花之后,都会站在窗边抽一支烟,才会离开。今天也不例外,我点燃香烟,看着窗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院外,我知道,徐婧一定总是在每个周日的傍晚,站在这里望着外面,期盼着我的到来。我现在站在这里,看着外面,但是徐婧却不会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歪打响了我的手机,我把即将抽完的烟按灭在外墙,弹到了楼下,接起了老歪的电话,老歪问我:“小北,‘五一’这几天小石榴来吗?”
“陈辰带着她去青岛,我孤家寡人一个,这几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跟贾婷婷要是愿意带着我玩儿的话,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们别嫌弃我这个电灯泡碍你们的事儿就行。”我故作轻松地说,想要装出自己现在已经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
老歪颇有些烦躁地说:“操,玩儿个鸡毛啊,有个麻烦事儿。”
“怎么了?还有什么麻烦事儿能让你费心?你丫的酒吧不是都弄完了吗?我还说这几天没事儿的时候去你那儿坐坐呢。”
“不是我的事儿,”老歪说,“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婷婷非得要跟着瞎掺合。”
“什么事儿呀?”
“程辰的事儿,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你今天有时间吗?来我家里一趟吧。”老歪含糊不清地说。
“陈辰?”我没听清老歪说的是什么,吓了一跳,脑子没转过弯来,“陈辰怎么了?”
“什么陈辰呀,是程辰,婷婷的那个同学,你要没事儿的话来我家一趟吧,我也是实在找不着什么人了——而且你丫现在也是游手好闲的,那个谁也不在了。”
“你大爷的……你没在酒吧?”我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按说老歪应该正在酒吧里忙碌着。
“忘了跟你说了,我打算‘五一’的时候重新开张,这两天基本都弄清了,我心说歇两天吧,没想到婷婷说程辰出事儿了,她作为她闺蜜,不能不管她,之前她有事都会跟她说,现在她有事儿了,她不能袖手旁观……”
“你丫说慢点儿,什么‘她她她’的呀,我都听懵了,乱七八糟的!”
“反正就是程辰现在出了点事儿,婷婷要出面帮着她……你丫别磨叽了,赶紧过来吧,我这边儿过两天酒吧就要开业了,实在是腾不出手来,要不然也不会想到你的。”
“操,你丫真行,好事儿从来不想着我,麻烦事儿准有我的份儿,以后别在外面号称是我的兄弟啊。”
“我他妈也是没辙了,婷婷非得让我想办法,我他妈俗人一个,能有什么办法?这不想起你来了吗?小时候我跟人家打架,从来都是你丫出主意,我才会跟人家动手吗?”
“我可没觉得你没主意呀?你这不挺有准儿的吗?要不然怎么会在贾婷婷面前把我抬出来呢?”
“别废话了,你快过来吧,我想了想,确实有的事儿还得你帮忙才行。”
“你丫先给我透露一点儿,程辰到底怎么了?”
“唉,别提了,”老外叹着气说,“今天下午的时候,程辰给婷婷打了个电话,说她不想活了,婷婷赶紧回学校去陪她了。”
“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生活条件这么好,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是要死要活的……到底因为什么呀?”
“婷婷后来给我发消息告诉我,程辰怀孕了……”老歪说,“你过来吧,婷婷刚刚跟我说,她已经劝了半天程辰了,她说会帮程辰想办法的……婷婷一会儿就回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吧。”
“妈了个巴子的,咱们商量管蛋用啊,这事儿得找留种儿的人呀……程辰的男朋友呢?”我说,“不会是程辰出去乱玩儿出的事儿吧?”
“别的我也不知道呢,你过来吧,婷婷一会儿就回来了,到时候听她怎么说。”老歪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