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这一下将关银屏和范阳同时吓了一跳。
“谁,谁啊?”
范阳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门口立刻传来关兴的声音。
“子煜,起来没有,我们一起下去吃点东西。”
“我……我没起呢,那个,我有点不舒服,还想再睡会,你帮我多拿一份,我一会就在屋吃了。”
“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关兴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范阳苦笑一声,心说废话,你睡一宿地板试试?
“嗯……有点。”
关银屏张开小嘴,用接近蚊子的动静说道:“我要吃饭……”
“子煜,你不会染了风寒吧?江上寒气大……”
关兴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说道:“不行,你还是把门打开,我进去瞧瞧你……”
“哎?别!”
范阳哭的心都有了,狠狠地白了一眼关银屏。
要不是考虑这妮子,自己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
“我真没事,我得没得风寒病,自己能不知道吗?我就是没睡好,有点累。”
关兴听范阳这么说,总算是放下了心,随即说道:“那好,我这就给你取早饭,你等下多吃一点。”
“哦,谢谢……”
范阳应了一声,随后听见了关兴渐渐离开的脚步声。
“嘿,ok了,瞒过去了。”
关银屏撇了撇嘴,白了眼笑着的范阳。
……
另一边,江面上打着吴字旗号的数百艘艨艟斗舰,此刻正朝着范阳他们的方向接近。
两方不可避免的即将“会晤”……
“将军,快看,是我军的战船!”
一艘带头的楼船甲板上,一员东吴小将,指着范阳他们停泊在江岸边的战船说道。
他的身边,是一员大约四十六七岁的中年将军。
江风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吹乱了他的胡须,和带着几丝白发的鬓角碎发……
此人正是东吴头号虎将,甘宁甘兴霸!
只是此时的他,一脸病态倦容。
饶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也不得不在疾病的折磨下丢失了往年风采。
“哦?是何人率战船在此?”
甘宁声音透着几分虚弱,问道。
“属下不知,待属下前去打探!”
小将拱手说道。
甘宁皱了皱眉,久经沙场的他,总觉得这里不应该出现东吴战船才对……
莫非其中有诈?
甘宁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传我将令,将前方战船四下围困,如果发现来船有诈,立刻进攻,将其歼灭之!”
“是!”
小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甘宁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楼船。
疾病虽然令他的声音虚弱,但并没有降低他的智慧。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前方的战船,其中必有蹊跷。
东吴水军的执行力很强,在甘宁下令后不过一时三刻,就已将范阳率领的数十艘战船团团围住。
……
砰砰砰!
“不好了子煜,我军战船被东吴战船团团围困,形势危急,你快醒醒啊。”
门外,是张苞粗犷的吼叫声。
关银屏眉头一皱,第一时间就是抓紧手中宝剑,似乎随时准备与敌人血战……
范阳连忙给她使了个宽慰的眼色,随后叫道:“慌什么?我昨晚怎么告诉你们的?都忘了是吗?”
“告诉手下军士,都不许慌乱,不许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张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对啊,计划,俺差点忘了。”
说着,转身噔噔噔跑下了楼。
范阳眯起眼睛,心说来的真快……
他看了眼关银屏,他俩才刚吃了几口饭而已,还没吃完,就赶上这事儿。
不过来了正好,反正都要面对。
范阳飞快将吴军的披挂穿好,一边穿着铠甲,一边说道:“大姐,你先吃着,我走了以后你把门拴好,谁叫门也别开,只有我叫门才能开。”
关银屏一改之前不屑的态度,郑重的点点头,轻声道:“你……你小心些,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我相信你,一切小心!”
“嗯!”
范阳点点头,随即系上佩剑,大步出门去了。
他前脚刚走,关银屏就将门栓拴牢了。
……
船尾处,关兴和张苞王平几人全部到齐,举着双手不知道在呼喊什么,现场乱糟糟一片。
范阳几个箭步冲到几人身前,却发现他们面前一字排开东吴的战船,无数艘艨艟斗舰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自己。
范阳毫不怀疑,只要一个不留意,或者说错一句话,他们立马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将军,别放箭!是我啊……”
范阳张开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对面船上的一员小将吼道:“我不晓得你是哪一个,还不早早报上名来,是谁的部下?如实说来,如有一句假话,立刻放箭,叫尔等身首异处。死在万箭之下!”
“哦哦,好,在下……在下张阳,是傅士任将军的部下。”
“几日前,傅士任勾结糜芳,背叛吴王,投了蜀军。我等一众兄弟都是吴王的忠臣,岂肯投降刘备那厮?于是私下脱离了傅士任,准备投靠韩当将军效力。”
范阳的说谎本领,早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说谎是张口就来,而且从不脸红。
关兴和张苞听着范阳口中高呼“刘备那厮”,听得是触目惊心,心说还得是子煜,要是换了他们,他们估计是张不开这个嘴……
“哦?是这样?”
那小将明显段位太低,直接信了范阳的话。
“那好,等着,我去禀告甘宁将军。”
说着,他转身就走。
范阳双眼一亮,看了看关兴和张苞,却发现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一重要信息。
原来对面本根没有韩当周泰,来人只是一个甘宁!
那不用说,韩当周泰,包括凌统,一定是走的陆路……
想到了这一点,范阳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事情进展的要比想象中的顺利。
没一会儿,那小将军喊话范阳道:“张阳将军,报上你的军中职务!”
范阳眉头一皱,一种不妙的念头油然而生。
但他反应很快,还是回话道:“请回复甘宁将军,属下是傅士任将军的军中参谋。”
那小将点点头,随后再次转身消失。
军中参谋,也叫参军。
是军中很常见的职位,每一个独立领兵的将军,身边都有一个参军。
张苞在一旁憋着半天不说话,似乎难受坏了,忍不住小声问道:“子煜,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吗?”
“不知道……我感觉可能小看甘宁了,他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将!只是可惜……”
范阳小声说着。
“可惜什么?”
关兴问。
“他快死了!”
范阳的话,令关兴和张苞同时一惊。
就在这时,那小将又跑了出来,高声喊道:“张阳将军,请报上年龄和乡贯!”
范阳闻言一惊,心说甘宁竟然如此心细!
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做出连番试探……
“在下年二十,南郡公安人。”
范阳朗声回复道。
范阳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
傅士任和糜芳曾经在公安驻军,那么在本地征兵招幕僚,也是合情合理。
“好,请稍等!”
对面的小将再次转身回禀甘宁。
范阳趁着这个机会,低声对关兴道:“快,赶快给我找一个南郡公安人过来,要快!”
“是!”
关兴不敢怠慢,转身飞奔去了。
范阳眯起眼睛,望着对面船上的数千弓手,内心深处第一次对东吴将帅产生敬畏。
谁说江东都是鼠辈?
一个甘宁,就如此不简单。
看来自己以前对阵的李异、刘阿、孙桓等辈,实在是太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