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闻言,顿时一惊,连忙起身下跪,给范阳磕头道:“小老儿不知道将军驾到,失礼之处,还望将军恕罪。”
范阳一怔,连忙伸手扶起老者说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晚辈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
“不不不,将军,您受得起,请受我一拜。”
老者说什么不肯起身,坚持给范阳磕了三个头。
范阳哭笑不得,心说你这样……我会不会折寿啊?
磕完了头,老者在范阳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起身,拉着范阳说道:“将军,请上座!”
“不不不,万万不敢……”
“哎呀,将军,您就勿要推辞了。”
见这老头态度强烈,范阳也不好意思强行推辞,只能坐到了上座的位置。
二人坐定后,老者拱手说道:“小老儿名叫赵风,刚刚给将军叩首,也不仅仅是拜将军,也是在拜当今皇叔……哦不,当今陛下。”
范阳闻言,不禁有些好奇,问道:“老人家,难不成您见过我家陛下?”
老者微笑道:“岂止是见过,当初若是没有皇叔携民渡江,老朽一家人当年就被曹操的大军杀死了。”
“啊,原来如此……”
范阳惊讶的说道。
原来这老头十几年前是在新野住的,后来刘备扶老携幼,携民渡江救下了这一批百姓。
为此,刘备逃跑的进程被强行放缓,这才有了长坂坡被曹军击败的经过。
那一战,刘备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顾不上了,若是没有赵云单骑救主,没有张三爷在当阳桥上的一声断喝。
也许刘备那个时候就死了。
这老者继续说道:“哎,当年长坂坡的一战,老朽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
“刘皇叔……也就是当今陛下,为了救我们百姓,不惜放缓了自己的行程,这才被曹军赶上,陛下还差点将太子给丢了……”
“老朽每念于此,感恩之情常常难以言表……”
范阳微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古今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本,以民为重。我家陛下虽然败了那一仗,如今不是照样登基做了皇帝了吗?”
黑暗中,老者似乎是在伸手拭泪,声音哽咽的笑道:“是啊,像陛下这样的好人,理应得到天下!老朽在得知陛下在蜀中称帝的消息后,真是替陛下感到高兴。”
“这才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啊!”
范阳笑了笑,说道:“我记得当初你们应该是去了江夏啊?老人家您怎么来江陵了?”
“哦,不瞒将军,小老儿在江陵有亲戚,因此半路上与众人分别,带领全家人来了江陵。”
“如今我一家人在江陵住了十几年,儿子儿媳生活的非常好,虽说比不上大户人家,但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完全没有问题。”
老头一说到这儿,眼睛似乎都在放光。
“这一切都是拜陛下所赐,不然老朽一家人岂有今日?”
范阳闻言会心一笑,他也是由衷替老人家感到高兴。
老者接着说道:“老朽这段时间总是在想,余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陛下一次,再给陛下做点事,报答一下陛下的恩情。”
“今日得见将军,真乃三生之幸也。”
范阳笑道:“老人家言重了,这也是范阳的三生之幸,不然我早就被东吴的狗贼乱刀砍死了。”
老者闻言,长长叹了口气道:“提到东吴的狗贼,老朽就气愤不已。”
“关将军盖世英雄,竟然被此等鼠辈偷袭!老朽真是痛恨自己早生了几十年,不然非要加入蜀军,给关将军报仇不可,就是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了。”
范阳闻言,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老先生高义,有您这番话,关将军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了。”
“哎……”
老者又是一声长叹。
范阳想了想,笑道:“老人家如果想再见陛下,也并非没有可能。”
“等明晚子时,我军攻破江陵城后,我会亲自带着老者去面见陛下的。”
一听这话,老者瞬间激动坏了,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喃喃道:“此生若能再见陛下金面,老朽就是即刻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老人家言重了。”
老者激动的笑了笑,忽然,他收敛起笑容,似乎在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将军稍后,老朽去看看门外动静如何。”
“好。”
老者悄然起身,摸着黑走到门边,小声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口。
随后轻轻地打开门栓,探出头向外张望一番,见东吴兵都走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回身将门关好,老者返回小屋,重新将灯点亮,这才笑着说道:“将军放心,追兵都已经离开了。”
“好,多谢老人家了,既然追兵离开,我这就走了。”
老者闻言,一把拉住要走的范阳,低声说道:“不行,门口没有敌人,不代表巷口没有敌兵把守,将军若是此时出门,只怕会落入敌人的埋伏之中。”
范阳一惊,心说不错,这老者还真是提醒他了。
老者道:“将军如果不嫌弃,就放心的住在这儿,一日三餐,老朽自会供奉周全。”
范阳苦笑道:“如此真是多谢了,范阳只恐连累了您老人家。”
“欸?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当初陛下携民渡江,都没有嫌弃老朽累赘,今日老朽岂能怕将军连累?”
“多谢老人家!”
范阳听在心里,十分暖心,又很感动。
二人再次坐下后,范阳想了想问:“老人家,你们住在江陵城,平时东吴兵可曾欺负你们百姓?”
老者苦笑一声,说道:“一开始,那潘璋和马忠二贼入城时,纵兵抢掠百姓,我们是有苦难言,真称得上是苟且偷生。”
“可后来陆议将军接管了江陵城后,这种局面才算是了结。”
“哦,陆议?”
范阳微微皱眉。
“不错,那陆议将军的人品确实不错,自打他来了以后,凡是欺辱百姓,抢夺财物者,必斩!”
“由于他治军严明,我们的日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说着,老者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将军,依老朽看,陆议将军不是坏人,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最好让他归顺陛下,这才是人尽其用。”
范阳笑了笑,他没想到一个老人家竟然有如此见识,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人家所言不错,这一点我和陛下都会考虑的。”
“那就好,将军,时辰太晚了,老朽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今晚您就睡老朽的床榻吧,被褥都是新洗出来的。”
范阳拱手道:“多谢老人家,可您今晚睡哪儿?”
老者笑道:“老朽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请将军不要推辞了。”
范阳无奈的点点头,再三向老者致谢后,来到了内室卧房。
床榻还算干净,被褥也很整洁。
范阳实在顶不住疲惫的困意,脱了鞋子躺倒床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