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含糊糊地回道:“就在外面不知道哪个地方随便听了一耳朵。”
裴宣似乎并不打算瞒着我,道:“确有此事,还请姑娘保密。”
“可是玄鸟鬼王做的?”我赶紧问。
裴宣道:“只知御书房里确有玄鸟的标记,不过到底是不是鬼王还有待考证。”
我就欣赏裴宣这点,万事都讲证据,严谨得很。
“那个红毛烧了鬼市。”
裴宣道:“此事我知晓,赤章大人行事确实偏激了一些。”
“还抓了很多异人。”
裴宣道:“此事事关重大,赤章大人也是想尽快破案。”
不愧是大儒教出来的人,还真是横竖都能说出理来,我接着问:“传国玉玺找到了吗?”
裴宣摇摇头,“马上秋祭就要开始了,若不能在秋祭之前找到玉玺,恐怕那些被关押在玄机楼里的异人……”
虽然他欲言又止,我还是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到时候楚阙肯定会拿异人开刀,跟权利象征比起来,几个异人死不足惜。
我想起老矛子,于是问:“小裴大人,你听说过霍子敬吗?”
“镇天卫的初代统帅?”裴宣道,“略有耳闻。”
我明示他,“他当初就是因为偷玉玺而被赐死的呢,这也太巧了。”
裴宣表情一顿,径直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坦坦荡荡地任由他打量。
“你这里有关于霍子敬的卷宗吗?”
“没有。”裴宣道,“像这样的案子,卷宗一般都只会收录在宫廷之中。”
原本我是想着来刑案司看一看当年诬陷霍子敬的涉事之人。
没想到卷宗竟然在宫廷之中,我爬上窗台,“小裴大人,我走了。”
裴宣默了一瞬,把劝我走门的话咽了回去。
我从皇宫的井里爬出来,飘去了梧桐宫。
青皮贵妃看到我,手里的葡萄都吓掉了,“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熟练地打晕了他身边伺候的宫女,从桌上捡了块花生糖吃。
“最近玉玺丢了的事,你知不知道?”
青皮贵妃瞪大眼睛,“什么!玉玺丢了?”
“你这个贵妃做得实在是没用,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我的好姐姐,后宫不能干政。”青皮贵妃道,“再说了,皇上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事情。”
连青皮贵妃都不知道的话,那就难办了。
她惆怅,我也惆怅。
虽然我知道秦君遥在玄机楼里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那牢狱住着又的确不舒服。
也不知道这个鬼王私底下打的什么算盘,如果单单只是为了给老矛子申冤,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整这一出。
还要以身涉险。
“对了。”青皮贵妃突然说,“我宫里有个老人,以前伺候过先皇,她说不定会知道一些。”
“去把她叫过来。”
“好,你等等。”青皮贵妃的宫女都被我打晕了,她只好自己亲自下去把那老宫女带上来。
老宫女伏地行礼后,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惶恐。
“参见娘娘。”
“起来吧,”青皮贵妃道,“你以前是在老皇帝身前伺候的,可听说过多年以前的玉玺失窃一案?”
老宫女更加惶恐,赶紧跪在地上,颤抖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叹气,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是一场中秋家宴,皇上特地邀请了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那几个大臣前来赴宴,其中就有霍子敬将军。”
“在席间,霍子敬将军喝多酒了,去外面透气的时候,就有太监来报,说传国玉玺被盗了。”
“先皇震怒,当场就杀死了那个太监。”
“当时只有霍子敬将军一人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所以先皇理所应当地把过错都归到将军一人身上……”
“原本我以为霍子敬将军是被诬陷的,直到后来在他的家里搜到了玉玺。”
她至今都记得那天的中秋家宴,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霍子敬。
也是最后一次。
霍子敬只不过是在她倒酒犯错时不动声色帮她遮掩了,她就觉得霍子敬是个好人。
后来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天子震怒,血流成河。
老宫女嗫喏了一阵,不再说话了。
我感觉她有所隐瞒,估计是顾忌着青皮贵妃。
“寻常宫中记事的卷宗都藏在哪里?”
青皮贵妃想了想,“有些在皇上的书房,有些在密楼。”
我点点头,假意离开梧桐宫。
老宫女负责在青皮贵妃出行时备轿撵,平时还算清闲。
我跟着她回到房间后,在她关门之前跳出来。
平常我不是直接破门而入,就是跳窗翻墙,行动粗狂得很。
老宫女吓了一跳,看清我的样子后,“你……你要做什么?”
我开门见山道:“你下午的时候究竟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事?”
大概是因为我的目光太过于认真,好一阵,老宫女道:“玉玺不是霍将军偷的。”
“不是他的话,那还有是谁。”
“我不知道,”老宫女摇摇头,“我没看清那人的脸。”
她想了想,继续道:“但是他的身上有一股很香的书墨味。”
“书墨味,难道是文官?”
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虽然都不是什么很有用的线索,不过秦君遥应该能从这些线索里发现端倪。
御书房和密楼我都去了一趟,不过里面书卷太多,单凭我一人,想要从数以万计的书卷里找到想要的那卷,难如登天。
我琢磨着,若是逼迫文官,必然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惊动了楚阙,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我头痛得很,就干脆不想了。
来到皇宫,我免不了要去见一见小月儿。
我之前将生子药给她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她会这么快怀上孩子。
凤宫里,我和小月儿面面相觑。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轻微有些凸起的肚子上。
她率先回神,拉着我坐到软榻上,挺着肚子让我看。
“姐姐,你那个药真好用。”小月儿摸着肚子,“就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
我闭上眼摸了摸她的肚子,说:“男胎。”
小月儿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不停地追问,“是男孩吗?真的是男孩?”
“是。”我收回手,将这孩子可能会先天不足这句话咽回来。
大不了以后多弄着药来养着这孩子,总有养好的一天。
看到小月儿满心欢喜,我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等到我从皇宫回到幻月楼,天色已经黑透了。
霜曲坐在井边生闷气,“你出去玩居然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