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是什么人，瑾芝自然是心知肚明。
信她......
算了吧......
除非她能在明天直接推倒顾风，她才相信。
见到瑾芝一副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模样，陆芊芊也有些急了——
“真的，这次不是我透露的......”
“是师尊他刚下了令，让所有在外执行宗门任务的弟子，迅速返回宗门......”
此言一出，瑾芝瞬间警觉——
“师尊亲自下的令？”
“嗯，是啊......”陆芊芊点了点头，朝着通玄镜中的瑾芝应了一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瑾芝皱起秀眉，追问道。
“哦，就在刚刚......”陆芊芊应了一声，旋即用那很睿智的声音，继续道：
“师尊刚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下去，我就直接来给师姐通风报信......”
“啊呸......”
说错话的陆芊芊再次轻啐了一口，有些尴尬的重新道：
“来......来告知师姐......”
听闻陆芊芊所言，瑾芝瞬间明白......
看来，宗内多半是出了什么大事。
甚至......很有可能是在宗内地位，比廖凡还高之人，出了什么事......
毕竟上次哪怕是廖凡死去，顾风也未曾如此下令戒严。
这次恐怕......
沉吟少顷，瑾芝这才轻启朱唇，用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向陆芊芊询问道：
“是......谁出事了？”
听闻此言，陆芊芊心中瞬间咯噔一声。
坏了！
她只想着赶紧给四师姐通风报信，完全忘了还在诸天界外的瑾芝，并不知晓马姥姥的死讯......
“那，那个......哪有什么大事，没有......哈哈......没有的啦......”
陆芊芊干笑了两声，随即转移了话锋，反客为主道：
“啊，对了，师姐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我得先替你像个法子应付应付师尊......”
陆芊芊言辞之恳切，若不是清楚，这小蠢货不擅长撒谎......
瑾芝都差点儿以为这傻丫头刚刚说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而不是为了转移话题。
瑾芝一双美眸眨了眨，目光扫了眼通玄镜内心虚非常的陆芊芊，片刻后，瑾芝才终于开口道：
“芊芊，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
“与其回去之后再知道什么噩耗，还不如你提前与我诉说，让我也有番心理准备才好，不是吗？”
说到最后，瑾芝一改刚刚的雌小鬼模样，终于是有了几分师姐的稳重，语气也变得愈加认真。
听着瑾芝语气里难掩的忧色，陆芊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老老实实交代道：
“是......是马姥姥，她......逝世了......”
随着陆芊芊的话音落下，瑾芝那儿的空间，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更是仿佛能够滴水成冰。
而陆芊芊则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次马姥姥死去，就连有着魔族血脉的陆芊芊，都察觉到了悲伤。
更别提自家这表面看似坚强，实则内心十分脆弱的四师姐了......
只不过，让陆芊芊没想到的是——
瑾芝在听闻马东的死讯后，并没有像陆芊芊所想象的那般大声哭泣......
除了那长久的沉默之外，瑾芝也只是美眸泛红，泪光盈盈。
半晌，回过神来的瑾芝，轻轻擦了擦有些湿润的双眼，旋即用那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道：
“我...知道了......”
“差不多......明日，便能回到天魔宗......”
说完，她也不管陆芊芊还想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通玄镜的连接。
“耶？动作这么快......”
拿着通玄镜的陆芊芊，她看着此时早已镜面灰暗的通玄镜，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陆芊芊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瑾芝就把通玄镜给挂断了。
直到这时，她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告知瑾芝——
“哎呀，我都忘了告诉四师姐，我和小师妹都已经是帝境了......”
......
......
......
另一边，顾风在马东的墓前独自默哀片刻，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在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他从一个毫无任何感情的怪物，到现在竟会为了马东的暂时离去而感到内疚......
这一路上，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痛。
本该愈发冰冷的的内心，却变得越来越炽热。
而他......
也真的越来越像是个，真实活在这世上的人。
从一个冰冷的神，变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的选择。
而他给顾曦的交代，便是在他死后......
能代替他守护诸天的苏诗雅等人。
一想到顾曦在魂飞魄散之前，对自己的嘱托，顾风眼中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哀戚——
“顾曦啊顾曦，既然你替我取名为风......”
“还是就让我随一阵风一般去吧......”
“让我就这样带着罪身活下去，或许本就是个错误吧......”
顾风自嘲的笑了笑，自顾自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椅上。
正当他想要喝口热茶之际，放在储物戒中的通玄镜，却在此刻泛起些许光亮。
顾风见状，微微一愣。
那不正是妖魅用于与自己联系的通玄镜吗？
她那家伙......
这时候突然联系自己是为何？
顾风虽感疑惑，但还是掏出了通玄镜，向其中注入了自己的神识。
随着通玄镜泛起些许光亮，妖魅的身影也浮现在其上——
“终于舍得回来了？”
此时的她正坐在风花雪亭内，手捻一簇白色花瓣，轻嗅其香，悠然自得。
“呃.......”
看着妖魅，顾风有些无奈，不由得心虚的揉了揉鼻子，讪讪道：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离开了诸天......”
妖媚轻摇玉首，嫣然浅笑道：
“你......莫非是将我当成你那傻子徒儿了？”
“我想知道这种事，岂不是轻轻松松？”
顾风闻言，却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哪怕妖魅不说......
顾风也能猜出来......
这种事，多半是早已重新化为血刃的魔汐，向妖魅所透露的。
这家伙......
身边一个个都是“叛徒”，没有一个能让自己省省心的......
想到这，顾风不禁轻叹一声——
“唉......好吧，不过也无所谓，你知道便知道了吧......”
见到顾风对自己知道此事，似乎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妖魅却是不禁微微蹙眉，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向顾风质问道：
“顾风......看来你早就知晓，告知我此事的是魔汐......”
顾风略一迟疑，最后索性直接道出实情：
“嗯，不错，仅需稍微想想，有胆子向你肆无顾忌透露此消息的......”
“除了陆芊芊那小傻子，就只剩下了魔汐。”
“而陆芊芊那小傻子，一直以来我都将她带在身旁，如此一来，也就只剩下了魔汐......”
妖魅闻言轻哦一声，旋即指尖轻轻用力。
手中白色花瓣，瞬间化为点点齑粉随风散去......
同时随风一同飘出的，还有妖魅一直埋藏于心的问话——
“那...人主呢，我是通过魔汐，才知你去了域外......”
“那人主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顾风闻言，却未因此自乱阵脚，他的声音十分淡然，仿佛早已料到妖魅会如此之问——
“是啊，他......想要知晓我去了域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玄天阁内的阴阳子母塔，本就诡谲怪异，不仅能阻碍因果窥探......”
“甚至还能预算他人因果......”
“因此......若是他想知我去了域外，并非什么困难之事。”
妖魅也并非是什么傻子。
听到顾风这么说，她也并未完全相信他之所说。
毕竟若是人主真的有此之能，恐怕早就凭一己之力称霸天下了。
妖魅也曾听天道说过，顾风自身的命数，本就是因果变数。
哪怕是天道，都无法知晓有关顾风的因果未来，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小的人界界主？
甚至......
很有可能，人主之所以知晓顾风离开了诸天......
极有可能是顾风亲自向人主透露的！
再加之自己先前所收集到的那些情报......
这一次，极有可能是顾风与人主，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同为界主的妖魅，所思虑的一切，自然比常人更加长远。
能想到这些，倒也不在顾风的预料之外。
虽然妖魅的心中知晓这些，但她也并未多说什么。
反正这都是顾风的选择......
无论顾风有什么选择，妖魅都会支持他。
“既然你说是如此，那便是如此吧......”
妖魅再次深深看了顾风一眼后，继续开口，向其柔声道：
“你的选择，我不过问......”
“你只需知晓，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哪怕真相曝光的那一天，被天下人所不解.....”
“我也会坚定的站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
听闻此话，顾风心中的黯淡与自责，在这一刻瞬间散去不少。
不只是妖魅......
魔汐、云忻她们也都如此说过......
她们的支持，让顾风也多了一份坚持下去的动力......
“谢了......”
随着这一声道谢，顾风终究还是松了口气。
只要妖魅不闹，那自己的计划也还能进行下去。
毕竟一个强大的神只，难免会对他的计划有所影响......
而且，或许自己先前与人主那家伙的约定......需要改一改......
至于要更改的约定究竟为何......
等之后界主议会上再说吧......
“谢什么......”
妖魅轻笑一声，话里话外尽是无尽的媚意——
“再怎么说，你我之间，早已是可以负 距 离接触的关系......”
“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又谈什么谢谢呢......”
“支持你，难道......不是我的一份责任来的吗......”
听到这话，顾风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
可以让这说话没有半点儿分寸的家伙，把自己刚刚的感动，全都还回来吗？
“你啊你......三句两句离不开这话题，难道不调戏我，你就不会说话了吗？”
顾风轻声一叹，可又对于十分热衷于调戏自己的妖魅无可奈何。
主要是因为......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如果是以前，那件事情没发生之前，顾风或许可能会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斥责她两句。
可是现在嘛......
还是算了吧。
他哪怕是想斥责两句，好像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呵呵，调戏你？”
妖魅听闻此言，顿时忍俊不禁的娇笑连连——
“那可不嘛，谁让这世上唯有你值得让我倾心呢？”
妖魅俏脸微红，故意拉长声线道：
“为了你，哪怕是当个傻子，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面对这妖孽撩人心魄的话语，饶是顾风的脸皮厚度，也不免有几分羞涩。
只见他赶忙转移话题道：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别再说些这种话了......”
妖魅见状，轻轻抿嘴一笑，这才开口询问道：
“怎么，我难道就不能是想你了，这才想着通过这破镜子，看看你吗？”
“莫非，你还要我去你天魔宗，好好与你叙旧一番？”
妖魅所言，顾风倒是不担心。
毕竟有着当初与人主的约定。
妖魅自然不会轻易来到天魔宗。
最起码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行......
“差不多得了，虽然我也挺想你的，但也没必要这样吧......”
为了堵住妖魅的嘴，顾风想了想还是这般说道。
而随着顾风话音落下，妖魅已经笑靥如花：
“可以，这话我爱听......”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
“这次之所以联系你，实际上是我有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顾风闻言，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随即问道：
“哦？”
“这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问题，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能给你些许建议......”
只可惜，顾风并未察觉，妖魅在听见他的回答后，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