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抱着昏迷的秦般若走出剑冢时,南极的极光正映在初代女帝的冰棺上。
棺中青铜灯盏已然熄灭,灯芯余烬里却多了枚冰晶——那是秦般若被净化后残存的共工指骨,此刻正泛着与宫铃同色的柔光。
九爷的虚影在冰棺旁渐渐消散,陌刀坠地时碎成七十二枚青铜铃铛。
叶尘拾起一枚系在妹妹腕间,铃身刻着的良渚符文突然亮起:
“涅盘未尽,青鳞当归。”
冰渊深处传来玄鳞卫的哀嚎,海水彻底退去的裂隙中,隐约可见新的青鳞正在暗处滋长。
秦般若腕间青铜铃铛无风自响时,弑神博物馆的冰鉴镜正渗出黑水。
镜面映出她颈间新生的青鳞纹——细如发丝,却泛着比北冥寒髓更阴沉的幽光。
侍女捧着药盏的手一抖,汤药泼在青砖上竟凝成扭曲的蛇形。
“馆主,极渊观测站急报!”
执戟郎撞开鎏金殿门,玄铁甲上凝着冰渣。他呈上的青铜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直指南极——盘面《禹贡》山河图正被青鳞纹路蚕食,黄河水脉处裂开细缝,渗出墨绿色的脓血。
南极冰渊裂口处,叶尘的玄色大氅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脚下万丈冰层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青鳞藤蔓如巨蟒破冰而出,藤身凸起的人面瘤子发出婴啼般的尖啸。
“哥,西南坎位!”
秦般若的宫铃锁链缠住三根藤蔓,腕间青铜铃铛震出清越之音。
叶尘陌刀横扫,金焰顺着刀锋燎过藤蔓,却在触及冰层时陡然熄灭——青藤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如活物的黑血!
黑血落地即凝成玄鳞卫残躯,那些本该葬身剑冢的尸骸,此刻眼窝中跳动着幽绿鬼火。
秦般若旋身避开一具无头尸的扑咬,宫铃锁链绞碎其胸腔时,带出的竟不是心脏,而是半枚刻着良渚咒文的青铜鳞!
冰渊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初代女帝的镇海碑彻底坍塌。
烟尘中有青光冲天而起,碎碑残片中浮出半卷鲛绡遗诏——血字在寒风中明灭不定:
“弑神罪血,当祭孽海;青鳞涅盘,九渊重开。”
叶尘的陌刀劈开扑来的尸潮,金焰在刀身流转成《连山》卦象。
秦般若趁机掠至残碑前,指尖触及鲛绡的刹那,腕间铃铛突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她掌心划出血符,竟与遗诏血字严丝合缝!
“这是...爹爹的字迹!”
她瞳孔骤缩。鲛绡背面浮出九爷的朱批,字迹癫狂如蛇走:“般若非容器,实为锁心钥...”
玄鳞尸潮突然停滞,冰渊裂口喷出滔天黑浪。
浪头凝成共工九首巨像,中央蛇首缓缓张口,喉间悬着的不是毒牙,而是半截冰凰尾翎!
“哥...是我的...”秦般若突然踉跄跪地,青鳞纹已爬满半边脸颊。
叶尘的陌刀贯入冰层,金焰顺着裂缝燎向孽海。
火光中浮现骇人真相:九爷当年剖心封印的不仅是共工指骨,还有初代女帝被侵蚀的冰凰魂——此刻那缕残魂正在孽海中翻腾,与共工九首逐渐融合!
“弑神者终成薪柴...”共工中央蛇首发出叶蓉儿的声线,“哥,这局棋你输了三千年!”
秦般若突然扯断宫铃锁链,青鳞覆盖的右手刺入自己心口。
冰晶心脏被掏出的刹那,孽海黑浪如遭雷击,共工九首在嘶吼中土崩瓦解。
“爹爹说的没错...”她将冰心按在残碑缺口,青鳞纹寸寸剥落,“我才是镇海碑真正的碑魂!”
鲛绡遗诏突然自燃,九爷的血字化作金线缠住共工残魂。
叶尘的陌刀趁机劈开冰渊,金焰裹着初代女帝的冰凰翎直坠孽海——黑水沸腾间,万千青鳞藤蔓如遇天敌,在哀嚎中化作飞灰。
冰渊重归死寂时,镇海碑原址只剩半枚青铜鳞。
秦般若倚在残碑旁,心口处冰晶凝结的凤凰纹正慢慢消融。
叶尘拾起青铜鳞,鳞片背面浮出九爷未写完的遗训:
“涅盘非终局,青鳞...”
极光掠过冰原,映得鳞片幽光流转。
千里外的北冥海眼突然掀起巨浪,新的青鳞纹正在海底岩层悄然蔓延。
秦般若的指尖抚过北冥礁石时,青苔突然翻卷着褪去,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鳞状刻痕。
咸涩海风掠过她空荡的心口,冰晶凝成的凤凰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镇压孽海留下的疤,每逢朔月便如万蚁噬心。
“馆主,潮信有异。”
赤足立在浪尖的巫祝老者嗓音沙哑,手中骨杖指向漆黑海面。
秦般若腕间青铜铃无风自鸣,七十二道清光刺破夜幕——海水中浮沉着无数青鳞卵,每个卵壳都映着共工九首的虚影!
南极冰渊的裂缝渗出腥臭黏液,叶尘的陌刀劈碎第七具青鳞尸傀时,刀身《禹贡》山河图已残破不堪。
玄色大氅被尸毒蚀出孔洞,露出内衬冰凰纹——那是秦般若用冰髓重绣的,此刻正泛着抵御邪祟的微光。
“哥,坎水位!”
冰鉴镜中传来秦般若的急喝,叶尘旋身斩断袭来的青藤。
藤蔓断口喷出的黑血竟在半空凝成北溟古篆,赫然是共工部族的复生祭文!
镜面忽然炸裂,秦般若的虚影踉跄跌出。
她心口冰晶裂开细纹,青鳞顺着脖颈爬上左颊:“北溟海底...他们用巫血浇出了蛟卵...”
暗流汹涌的北冥海沟深处,三百具青铜鼎列成九渊煞阵。
玄鳞余孽割开手腕,泛着青芒的巫血注入鼎中,鼎身浮刻的良渚雷纹寸寸亮起。
大祭司残破的头颅悬浮阵眼,独眼迸出幽光:
“恭迎吾主化蛟——”
海床突然塌陷,蛰伏的蛟卵应声而破。
新生的青鳞幼蛟缠上血鼎,啃食鼎中尚未成型的巫祭尸胎,每吞一具便暴涨三丈!
秦般若的宫铃锁链绞碎两只扑来的幼蛟,腥血溅在冰晶心口竟腾起黑烟。
她踉跄扶住礁石,瞥见自己倒影中的青鳞已蔓延至耳后——那鳞片缝隙间,隐约有巫祭符文流转。
叶尘的陌刀插进海沟岩层,金焰顺着裂缝焚向煞阵。
火光中浮现九爷遗留的青铜罗盘,盘面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秦般若心口!
“原来如此...”
他劈开扑来的蛟群,金焰在刀尖凝成离火雀。
焰鸟尖啸着撞向血鼎阵,却在触及秦般若的冰晶心时骤然转向——冰髓与离火交融处,巫祭血鼎齐齐炸裂!
“哥!不要!”
秦般若的嘶喊被浪涛吞没。冰晶心脏在离火中迸裂,青鳞纹如退潮般剥落。
坠落的鳞片在海面凝成巫字,竟是九爷亲笔所书的“断”字!
海底煞阵分崩离析,大祭司头颅被金焰焚成灰烬。
叶尘接住坠落的秦般若,她心口冰晶已融,唯余半枚青铜鳞片嵌在血肉中——鳞面浮出九爷遗训的后续:
“青鳞孽海,冰心可断;弑神绝誓,以血为鉴。”
残存的青鳞幼蛟突然调转矛头,彼此撕咬吞噬。
新生的独角血蛟破浪而出,却在触及青铜鳞片时哀嚎着化为脓血——那鳞片背面,赫然刻着共工部族失传的“诛主咒”!
晨曦染红海面时,秦般若腕间新铸的青铜铃正在渗血。
叶尘望着掌心被离火灼焦的《禹贡》残图,山河脉络间又添数道裂痕——最新一道直指昆仑墟方向。
“哥,冰渊的镇海碑...”
秦般若的指尖抚过心口青铜鳞,那里隐隐有蛟纹游动。
她的话被海风揉碎,唯剩腕间宫铃清音不绝。
千里外的昆仑雪峰下,被冰封三千年的巫祭血鼎,正在青鳞侵蚀中发出龟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