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人好奇在镇上打听过,说那织娘会得花样多,你学会了,没准以后挣得钱比村里男人挣得还要多。”
她是羡慕的,明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裴青生还愿意借钱送她去学织布,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如此。
“翠珍嫂子也很厉害,荷包绣得好,一个月能赚不少,我到如今才学了点本事,跟嫂子们没法比。”
高翠珍苦涩地笑了笑:“挣钱又能怎样,钱到不了自己手里,村里人嘴上说得不好听,其实大家心里都羡慕你。”
回头瞧了她一眼,正好看见望过来的李旺家,眼神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神色自然的转回头:“我家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难得你还愿意和我搭话,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谢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望着她的脚后跟:“那天旺家大哥说得话确实不好听,我一时气性上头,回了不好听的话。”
“嫂子,我不愿意和村里人任何一户人家结仇,若是好好说话,大家和平相处最好。我想那天的事,换了嫂子,心里也是会气愤的。”
“再说了,嫂子是嫂子,我不能因为讨厌他们,连嫂子一块讨厌,我知道嫂子是个明事理的人。”
高翠珍为人不错,只是可惜嫁错了人家。
“嫂子不是不讲理的人,以后碰见,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那次之后,他们没再去找你麻烦吧?”
“没有。”谢茯跨过小河沟,跺了跺草鞋上沾到的泥土。
“那就好,他们要是敢去找你麻烦,去找里正和太爷,别客气。”
李旺家警告过她,不许和谢茯说话,否则回去要动手打她。
高翠珍在家里被公婆苛待,丈夫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打她,还限制她和别人来往。
方才瞧见了,回去怕少不得一顿打。
怕吗?
怕。
可她不想听他的,她就是要和谢茯说话。
高翠珍的心中太压抑了,她用这种办法来反抗,表达自己心里的不满、委屈和愤恨。
“翠珍嫂子,我走了。”
“哎,去吧。”
高翠珍将麦子放在独轮车上,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独轮车旁,眼神呆滞地望着眼前的麦田。
从小逆来顺受惯了,只敢暗暗反抗。
在娘家不受待见,被欺压,到了婆家一样逃不掉。
两个小女儿抱着高过她们头顶的麦子,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地走在小河沟旁。
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忍。
谢茯将卷到胳膊肘的衣袖放下来,轻轻拍了拍,踏上小木桥,瞥了眼在边上玩水的谢大宝。
“哼。”谢大宝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
他讨厌这个姐姐,很讨厌很讨厌。
“哼。”
你哼我也哼,跟谁不会哼似的。
谢茯望向前方抱着陶罐走过来的李桩:“桩叔,家里麦子割完了?”
“没呢,你家明天能种水稻了。”
“是啊,今天放上水,明天能忙完。”
李桩点了点头,从她身旁走过,回头道:“谢茯。”
“哎。”不解地转身。
“我家那口子要是说了伤人的话,你别忍着,骂回去,她要是敢对你动手,我回来教训她。”
谢茯抓了抓耳后根,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桩叔,二秀婶也没说什么,她人其实挺好的。”
最后一句说着昧良心。
李桩‘哼’了一声:“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整天撺掇来撺掇去,闹得家家不安生。”
“你听叔的,骂你你骂回去,打你你也打回去,别客气,尽管放心,回来我不找你的麻烦。”
说完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愧疚。
“你和你爹娘断亲,她一定撺掇了,还不知道说了你些啥,让你爹娘不要你。”
成亲多年,他怎么会不了解枕边人的性子。
若是她不作闹,李桩愿意和她好好过日子。
可杨二秀整天拿着他前头喜欢的姑娘说事,回来没有一刻安生的,又老是去撺掇人家两口子吵架,渐渐的,对她越来越厌烦。
除了农忙,过年,其它日子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在镇上能得个清静。
谢茯抿着唇,垂眸望向地面。
其实她挺感谢杨二秀的,如果不是她说了些什么,谢大牛夫妇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和她断亲。
缓缓摇了摇头,抬眸道:“桩叔,跟二秀婶子无关,有没有她,我都要和谢家断亲。是我主动要和谢家断绝一切关系,跟旁人无关。”
李桩回来听说了她的事,他一直以为是杨二秀撺掇,导致他们决裂,把杨二秀狠狠打了一顿。
如今听她这么说,只认为是在为杨二秀开脱。
“叔明白,你自小是个吃苦能干的孩子,有些事挽回不了,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叔去地里忙了。”
见他转身离开,谢茯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杨二秀在他心里的形象,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
何况他说得也没错,杨二秀确实参与了其中。
“青生,给,坐板凳上,屁股疼不疼,铁锹杆那么细,屁股估计坐出了一条印子,回去让我瞅瞅,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揉揉。”
裴青生手撑着铁锹杆站起来,无奈又羞恼地瞪她一眼:“你不在外对我说这些话,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嗯。”
那眼神瞪得她心里痒痒的。
“你……”
她还好意思‘嗯’。
搬着板凳,离她半米远坐下。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般。”
别说,铁锹杆坐久了,屁股是有点疼。
坐在小板凳上,自己都能感觉到屁股上凹陷了一块。
“以前我们不熟啊,我肯定不能第一次见你,就说出这样轻佻的话,那不是讨你嫌嘛。”
“而且夫妻间说这些话,是情趣,可以加深两个人的感情,别人想听我还不对他们说呢,我就想说给你听。”
见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大腿靠近屁股那,挑眉道:“还说我呢,你自己大白天的摸自己屁股。”
裴青生差点被口水呛到,急忙解释:“我碰的是腿,那里痒痒,不是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