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安陵容是一块搭头。
可是谁让这宫里就安陵容最容易昏头呢,为了宠爱她现在是什么都能做、敢做!
她的出身、眼界、性格注定了她只能成为一颗棋子,而当不了执棋手。
安陵容对后宫的了解从来都太片面,在她的眼中,后宫是一个争夺皇帝恩宠的竞争场,也只是争夺恩宠的地方而已。
她的眼界并不足以让她看到恩宠以外的东西,更加不明白前朝后宫的复杂联系。
无知者无畏,这句话在安陵容身上也能很好的体现。
正是因为这种种无知无畏,所以她敢为他人之不敢为。
这样的一柄刀,奚峤用来很顺手,将来的太后用来也会很舒心。
至于安陵容日后经历的多了,会不会成长、会不会有所长进,那关奚峤什么事?
到了那个时候,该操心的是太后了。
奚峤想要的是现在!
安陵容进宫之初,没有宠爱的那段日子已经给她留下了深深的恐惧,而后突如其来的圣宠又让她尝到了甜头,见识到了皇帝恩宠的重要性。
这宫里的荣华富贵都浸染着权势的毒, 根本无人能解。
而安陵容早已毒入肺腑。
她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人,除了往前走就只有往前走。
路断桥塌了怎么办?
以安陵容之能是修复不了的,但是背景深厚如沈眉庄这样的人却能。
等安陵容在寿康宫碰了钉子后,她就会开始动脑筋了。
以她如今的交际,想到的第一个人必然会是沈眉庄。
不巧,沈眉庄的处境并不好,莫名其妙的失宠,得罪了大把的宫妃,就连底下的宫女太监都对她怨念极深。
纵使家世出众,傍身的银子也多,沈眉庄的日子也好过不起来了。
人嘛,管你性子多么高傲,身陷泥沼的时候总会本能的求生。
宠爱上她再如何努力,皇帝不搭理也只能白费功夫。
嫔妃宫人的怨气,也非一时之间能消除的。
反倒是跟乌雅家的结怨很好解决,而且乌雅家的大佛就在宫里,前往拜拜顺便求求庇佑很有操作性。
至于太后和乌雅家有了沈家之助会不会嘚瑟起来?
别忘了年家可一直盯着乌雅家呢!
而且安陵容之前可是投了华贵妃的,如今转投到年家和华贵妃深恨的太后手下,华贵妃不会善罢甘休的。
前脚安陵容帮太后办事,后脚就会被抓个现行!
不过,华贵妃也不喜欢云辛萝和甄嬛,很可能会坐收渔翁之利,等到她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打着肃清宫闱的旗号,顺便将太后也扯下神台。
那个时候……
啧,奚峤眼中的戏谑之色泛起。
而安陵容这边,她隐忍着怒气从钟粹宫离开,刚走到承乾宫旁的宫道上,就听见墙内传来一阵稚嫩的男孩笑声。
顿时,安陵容的脸色更差。
是四阿哥!
宫女太监严禁大声喧哗,也只有刚刚回宫被安置在承乾宫里跟云辛萝那贱人培养母子之情的四阿哥才会笑的这样大声。
承乾宫、四阿哥,多么大的荣耀,多么浓的圣宠啊!
安陵容重重的呼吸几口,企图压下胸膛里翻滚沸腾的嫉妒和怒意,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她愤而甩袖,抬脚就欲走。
可墙内突然又传出四阿哥带着兴奋的声音:“额娘,天色已经这样晚了,皇阿玛怎么还没来呀?”
安陵容立时不动了,竖起耳朵仔细听。
可惜,云辛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安陵容什么都没能听见。
但是没关系,她已经知道了最重要的消息:皇上会驾临承乾宫!
安陵容立即打发宝鹊赶回延禧宫,将她近来无事绣好的一件双面炕屏取来。
承乾宫与延禧宫离得不远,宝鹊很快就抱着装好的炕屏回来。
“呼呼~小主,东西取来了。”
安陵容笑着点头,“你先缓缓,稍后咱们去承乾宫拜访。”
宝鹊虽然早已猜到了自家小主的意图,可是这会儿当真听到,心里却不免有些踟蹰,“小主,这样会不会得罪韵常在?”
自家小主这个时候去承乾宫为的是截宠,这既是明晃晃的得罪人了。这位韵常在身份地位,但人家正当宠,而且还有一位阿哥在名下。
可不是她们小主这种已经失宠又没身世背景的能得罪的。
安陵容轻哼一声,“我又不知道皇上行踪,若是能碰上那便是我的运气,跟那韵常在有什么关系?”
这……
宝鹊一时有些无奈,小主这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宫里哪有那么多蠢货,真当你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
可是眼下安陵容已经打定了主意,宝鹊也不敢再多言。
她们这位小主,最是不喜有人做她的主。
云辛萝正在承乾宫后殿小花园里陪四阿哥玩,这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子两个,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轻轻松松就和乐融融,好似那至亲血脉一般。
收到宫人通报,说延禧宫安贵人前来拜访时,云辛萝很是诧异了一番。
“快请。”诧异归诧异,人还是要见的。
吩咐了宫人将安陵容请进来,她又转头看向四阿哥,“弘历,额娘有客人来,你且先自己玩。等会儿你皇阿玛来了,我让人来告诉你。”
四阿哥乖巧的应了。
虽然承乾宫只有云辛萝一个人住,但是以她的身份是不够格住主殿和后殿的。
她住的是前殿的西配殿。
云辛萝从后殿小花园回到前殿时,宫人已经引着安陵容往西配殿走了。
两人碰着面,不约而同的给对方行了一个礼。
“嫔妾见过贵人。”
“陵容见过bo、韵姐姐。”
这场景颇有些滑稽怪诞,但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对彼此笑笑。
“贵人请屋里坐。”
安陵容颔首,“恭敬不如从命,陵容叨扰姐姐了。”
待两人坐下,安陵容立即禀明来意,“昨日姐姐得封常在,今日请安之后陵容本该即刻来拜访的,只是陵容能拿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唯有一手刺绣勉强拿得出手。”
“不巧内务府那边耽搁了些时候,将这一座炕屏送来的晚了些时候,还请姐姐勿要怪我。”
说着她朝身后的宝鹊看了一眼,宝鹊立即将抱在怀里的锦盒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