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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门前,元林愉驻足,心中五味杂陈,不明自己为何非要踏足此地,却又对某事耿耿于怀,渴望寻得答案。
门扉轻启,孙成躬身而出,礼数周全,言道:“殿下,请入内。”
元林愉轻轻一应,步伐沉重地迈过门槛,身后孙成的目光似穿透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心中惑然,这位殿下前时还决意与主子划清界限,今日却主动上门,世事真是难料。
察觉孙成未曾前行,元林愉回首,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你不引路吗?”
孙成恍然,连忙致歉,随即引路前行。而元林愉则望着他的背影,心生疑惑。
曲径通幽,元林愉终于见到了魏暮舟。
他立于后院,悠然喂着鹦鹉,那温馨宁静之景,与他身为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指挥使身份大相径庭,令人难以置信。
“殿下,可赏够了这景致?”魏暮舟侧首,含笑望向她,随即行礼。
元林愉淡然回应:“若本王说尚未看够呢?”
魏暮舟微怔,似未料到她如此作答,旋即笑而示意她在旁石桌旁落座。
元林愉坐下,自然而然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紧紧锁住魏暮舟。
魏暮舟对面而坐,笑意盈盈:“殿下今日莅临,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元林愉紧握茶盏,言辞坚定:“其实并无他事,本王不过是想确认一事。”
魏暮舟轻哦一声,语带玩味:“何事竟能让决心远离本官的殿下,破例来访?”
元林愉对他的阴阳怪气颇感不耐,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只鹦鹉,只见鹦鹉也正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她,她不禁扑哧一笑。
“指挥使大人,这鹦鹉可会言语?”她俏皮地问道。
魏暮舟本欲认真倾听她的来意,却见她突然问起了鹦鹉,不由得语气慵懒地回答:“不会,已被我毒哑了。”
元林愉闻言,嘴角抽搐,一时无语。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决定不再与他周旋:“指挥使大人,本王便开门见山了。今日本王前来,是想确认一事,你是否真的调查了阿奴?”
魏暮舟冷笑一声,眼神深邃,喜怒难辨:“殿下此言何意?”
元林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上次对本王说,父皇命你彻查阿奴,你是否真的派人前往他的故里详查?”
魏暮舟凝视着眼前的愉王,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语气也变得生硬:“查了又如何?微臣不过是奉陛下之命行事,难道殿下因此要责怪微臣吗?”
元林愉微微一愣,心中疑惑他为何会认为自己在责怪他,但她并未多想,只是淡淡地回应:“魏指挥使替父皇分忧,本王自然不敢多言。只是本王好奇,魏指挥使究竟查出了些什么?”
魏暮舟冷笑连连,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殿下不都已经查清楚了吗?毕竟从微臣告知殿下,陛下命我彻查你在外面养的那个男人,至今已有一段时间。而殿下如今再次提及此事,只能说明殿下也暗中派人调查过了。”
“啪!”元林愉愤怒地双手拍在石桌上,猛地站起身,眸中满是失望地凝视着魏暮舟,“魏暮舟!你与父皇竟都知晓阿奴家乡如今的凄惨模样,却装作毫不知情!”
面对元林愉的熊熊怒火,魏暮舟缓缓抬头,冷冷地回望她,半晌后,竟气极反笑。
“殿下,你何必为难微臣?你大可直接去质问你的父皇,当今的圣上!”
元林愉凝视着他,过了许久,终于缓缓平复了心情,重新坐下,“为何?父皇究竟是如何回复你的?”
魏暮舟语气淡淡,道出了真相:“殿下向来不问尘世纷扰,以慈悲之心看待这世间万物,觉得有不平之处便要去纠正,却全然不知这其中的艰难险阻。”
“殿下以为你所面对的,仅仅是一个世家吗?那些世家早已结成了坚不可摧的联盟。再者,微臣斗胆问一句,殿下真的有那个能力去对抗那个世家吗?”
元林愉冷笑一声,“你别给本王东拉西扯,本王只问你,父皇究竟是如何回复你的?”
魏暮舟冷笑回应,“微臣曾派人向县城府衙打听,府衙称你的阿奴欠下了李氏不少银两。当时李氏要求阿奴的父亲用家中的田地来抵债,但阿奴的父亲宁死不屈,最终选择了自尽,阿奴的母亲也因此悲愤病逝。陛下听完这番话后,只是陷入了沉默。”
元林愉听罢,瞪大了双眸,“可本王的人从阿奴的同乡那里得到的消息,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们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吧?”
魏暮舟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劝诫:“殿下,您又何必如此情绪激动?即便心中有所疑虑,那李氏也绝非陛下能轻易动得的。毕竟,李氏背后有其他世家撑腰,彼此间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道理您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呀。”
元林愉放在石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低沉与感激:“多谢指挥使如实相告。”
魏暮舟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忧虑:“殿下该不会真的为了阿奴,而孤身一人与那些世家为敌吧?”
元林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本王可没那般大的能耐,指挥使不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魏暮舟皱眉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那嘲讽的眼神,让他心头极为不适。就在这时,孙成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主子,愉王若是在此刻选择对付李家,岂不是正中陛下下怀?陛下或许正盼着能借此机会削减世家的权势呢。”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说道:“就怕咱们的皇上是个半途而废的主儿,他比任何人都想好好整治整治北原国,却又顾虑重重,终究不像愉王那般单纯又容易冲动。”
孙成轻叹一声,满含无奈地说道:“那愉王殿下只怕是要成为牺牲品了。”
魏暮舟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但愿他不要那么愚蠢才好。另外,你派人盯着阿奴的故乡,看看那边的李氏有没有什么动静。毕竟,我上次派人去查,已经让李氏有所察觉了,估摸着咱们的愉王殿下很快就要有麻烦了。”
孙成点头应允:“是,不过,就算有麻烦也跟主子您无关。您瞧他刚刚那模样,居然敢跟您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