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死的相当不甘心。
鹤云程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视她灰败的脸庞,颤抖着指尖将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眸合上,又将那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都说了让你别来,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死了个干净。
不是说像他们这样的人,阎王爷都是不肯收的吗?
你怎么能死了呢……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霍仙姑的尸体背在背上,“别怕,小七,哥带你回家。”
鹤云程其实不喜欢哥哥这个称呼,他觉得这个称呼太过于沉重。
但其实霍锦年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妹妹。
哥哥保护弟弟妹妹是应该的,这是阿那跟他说过的。
最开始那几年,是因为不想要连累她。
后来确实不想暴露自己,也怕长生给她带来麻烦,牵扯长生的人,都会陷入无尽的麻烦里面。
但可惜,还是没有逃过。
“哥一定带你回去!”
鹤云程的手有些颤抖,但却将那具尸体稳稳的背好。
他也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感觉,没有任何的感觉,一步一步越过那些尸体,走向角落的黑瞎子。
“哑巴情况怎么样?”他问道。
视线落在张起灵垂在地上的手腕上,心里突然就咯噔一声。
只见那纤细的手腕处有一道见骨的划痕,地板上都是凝固的血迹。
黑瞎子正在收拾张起灵身边的装备包,注意到他的视线,道:
“他没事,就是血流多了,身体虚弱,这趟回去又得将把补药买上了,哑巴的卡,我记得在你身上吧?”
鹤云程原本沉闷的情绪被他这么一说,有些无语的抽搐着嘴角。
知道黑瞎子是想要安慰自己,但……算了。
“回去给你。”鹤云程道。
一只手固定住霍仙姑的尸体,一只手将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取下来扔给黑瞎子,让他给张起灵戴上。
防毒面具数量有限,他的体质不怎么需要,这种救命的时候就不用装了。
黑瞎子看他一眼,没有反驳,接过面具小心翼翼的戴在张起灵的脸上。
鹤云程见张起灵戴好面具之后,又转头看向正在救人的伙计们,大声道:
“空气里面的强碱粉尘还没有散,谁哪里有多余的防毒面具,拿出来给受伤的人戴上,都是爹娘养的,互相帮帮忙,大伙儿一起出去。”
伙计们都应了一声,挨个翻尸体,看看谁还活着。
房间里强碱粉末严重,加上之前进来的人没有戴防毒面具,呼吸通道被破坏。
有些脆弱但还有一口气的,潘子他们一上手就立马断了气。
这种实在是没有办法,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算上张起灵和霍仙姑,还活着的一共十个人。
该包扎的包扎,该喂药的喂药,就连一向置身事外的张海杏都在尽力帮忙。
她背着同样割腕放血,还剩下一口气的阿宁往门口走去。
阿宁这次又是作为裘德考先锋队的领队,跟着张起灵他们一起进来的。
“走吧,先出去。”黑瞎子将张起灵背起来,招呼着鹤云程。
在他眼里,空气中那些流动漂浮的粉尘太过明显,让人不适。
鹤云程点头,背着尸体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走到五楼隔壁房间,将背上背着的人平躺放在地上,又回去帮忙。
直到将还活着的人都搬出来,一排排放好,等到他们情况稳定之后,一行人商量着原地返回。
意识模糊的张起灵隐隐约约听见耳边的声音。
原本无力垂落的右手艰难的抬起来,对准某一个方向,吐出两个字。
“那边。”
黑瞎子听见他的声音,抬眼看去,前方只有几根大柱子,微微垂眸,地面还有凌乱的脚印。
他背着张起灵走了过去,那双修长的发丘指停留在柱子上。
众人都在身后紧紧盯着两人,没有人敢催促。
直到张起灵的手臂再次无力的垂落下去,而那些柱子开始转动起来,缓缓出现一条窄窄的缝隙留给他们。
一行人像是被挤扁的螃蟹,横着穿行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一间石室。
黑瞎子第一个进去,绕着整间石室走了一圈,确认暂时没有任何的问题,才招呼鹤云程他们进来。
“这里怎么又有棺材?”潘子皱眉,“还只有一口。”
刚才他们在张家古楼看到的棺材都是一具具的摆放整齐,但这里,整间石室只有这么一口棺材。
不是有蹊跷,就是棺材主人身份特殊。
“这种规格,在张家起码也得是个管事的。”黑瞎子道:“这里暂时没有危险,兄弟们也辛苦一路了,原地歇一会儿吧,至于这口棺材能不动就不动,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
鹤云程也点点头,“瞎子说的对,指不定里面有什么蹊跷,等兄弟们歇好,我们再找出路出去。”
解家的规矩,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需要再谨慎不过。
他们现在伤员这么多,要是再遇到点东西,根本不是对手,不能贸然行动。
而黑瞎子则是秉承着齐家的教育理念,棺材这种东西能不动就不动,好奇心别那么严重,有时候能保命。
潘子想想也是。
他们这趟就是来救人,既然人找到了,没有必要耽误时间,转身招呼伙计们原地休息,整理装备。
张海客也混在其中摸鱼。
而张海杏从进入石室之后便靠着墙壁,看似闭上眼睛在休息,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