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可要挺住啊。”一妇人身着素衣缓缓近前,眉眼间尽是担忧。
“我倒是想啊傲雪,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就早些自寻去处吧。”陆轻舟饱经风霜的说道。
“老爷说什么胡话,不管发生什么,妾身都会陪着你。”严傲雪悲伤而又坚定,细看好像长出了白发。
“别傻了,早些为自己打算,我们相爱一场,不想临了让你枉送性命。”
“老爷对妾身情深意重,妾身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严傲雪握着他手仿佛回到了当年时光。
陆轻舟闻言倍感欣慰,感慨道:“我没看错你,如果我能度过此劫,一定给你当家主母的身份。”
“不重要了,我虽不是当家主母,但行使着当家主母的权利,跟着你荣宠一生,死也无憾。”。
陆轻舟动情的揽她入怀。
片刻的温情之后,严傲雪起身软语:“老爷莫要太过悲伤,保重身子要紧,我今儿个约了三妹、六妹看桃花,你与我们一起吧。”
“我就不去了吧,再有两个时辰花未就要下葬了,我想再陪陪她。”
严傲雪微微颔首,转身出来,脸色越发苍白,只是苍白中透着些许坚定。
途径桃花树,她驻足暗想: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知明年还能看否?
“去把阮涓涓、陆望月找来。”
“是。”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三姨娘、六姨娘陆续而至,此刻严傲雪已摆好桌椅,端坐在上位。
“给二姐姐请安。”阮涓涓一身青衣,微微欠身。
“给二姐姐请安。”陆望月规规矩矩的行礼,脸上难掩得意之色,毕竟现在她女儿活着,想想都觉得美。
严傲雪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但也懒得跟她计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自家姐妹不用多礼,坐。”
“谢二姐姐。”
阮涓涓愣了一下:她的面前几时有自己座位,不是好兆头,不然四姨娘、五姨娘也不会重疾复发而亡。
“三妹坐啊,尝尝我去年制作的桃花茶。”
阮涓涓急忙道谢,依言而坐,这桃花泡制的茶真是精致得很,连这满树鲜桃花都比不上。
“这茶如何?”
“好,当然是好了,二姐姐的茶当然是独此一家。”
“就是就是,只是辛苦二姐姐了。”阮涓涓应声附和。
“辛苦也没什么,这不桃花年年开么,辛苦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严傲雪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二姐姐有话直说就是了,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只是桃花年年有,但我们有没有命在就难说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呆愣、震惊过后,陆望月颤抖着声音道:“二姐姐言重了,不是还是茗幽么。”
“茗幽得不得宠指不指得上你还不知道么,我们也该想想为自己,为老爷,为陆家做点什么了。”
“我们能做什么?”
阮涓涓低头喝着桃花茶,神情淡然,严傲雪见她如此怒上心头,语气重了一点:“不想死的,就要想办法陪老爷度过难关!”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我们听二姐姐的。”
听阮涓涓这么说,严傲雪心里舒坦了一点,向她俩招手,凑近耳边低语:“……”
这几日身轻如燕,甚至觉得飘飘然,快要飞起来的感觉,果然是心中无事一身轻。
瞅着瞅着春光明媚,花开似锦,莺飞燕舞,又是一年春好处,篱疏眺望着远方,心如止水。
桂嬷嬷拿件披风给她披上,“虽然这天是暖和,但春天的风容易上头,还是当心点好。”
“桂姨,我这两天心情特别好,看看孩子看看墨子,很知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也算不白来世上走一遭了。”
桂姨笑笑:“女人啊,就这点出息。”
“呵呵,也是啊,也不是,不是说巾帼不让须眉嘛,只是我没出息而已。”
两人正说话,听得婢女的声音:“启禀娘娘,有人自称是令尊,想要见您。”
“谁?”篱疏不确定。
“他自称是令尊。”
篱疏哦了一声,心情复杂,半晌回头,看那婢女还在,便低声道:“让他在大厅等着。”
“娘娘若是实在不想见,老奴去打发了他便是。”桂嬷嬷说。
“不,我倒是想看看他来做什么。”篱疏很矛盾,想见却又怕相见。
大厅,篱容耐着好奇的性子,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出息了,但败坏门风,辱没门庭,仍旧罪不可恕,想到这里,心里升起的一点荣耀感荡然无存。
篱疏看着那身影,说不出什么心情,明明最亲的人却成了最陌生的存在。
“桂姨,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当然是东边啊。”桂嬷嬷不明所以。
“我以为从西边出来呢。”
桂嬷嬷这才回过味儿看了篱容一眼,跟着篱疏走进来。
篱容闻言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几变,开口:“我来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没空。”篱疏沉声说着轻飘飘的话。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篱容冷喝,篱疏闻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她从骨子里惧怕他。
“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倒要看看,谁能强迫娘娘去她不想去的地方!”丁宁抱剑站在门外,冷冷一笑。
“你是何人?我在跟我女儿说话有你何事?!”篱容大言不惭。
“女儿?你扪心自问你配做娘娘的父亲么?你所做的是一个父亲做的事么?”
“你……我……”
“宁,去厨房交代一下,我今天想喝莲心苦瓜汤。”篱疏适时开口。
“是。”丁宁颔首离开。
篱容听到莲心苦瓜汤,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莲心苦瓜汤,那不是苦中加苦,苦不堪言?”桂嬷嬷一脸疑惑。
“这是我娘的拿手菜,我娘做的莲心苦瓜汤一点都不苦,反而带着淡淡的甜,娘说这就像过日子,无论多苦,只要你愿意总有办法让它变甜。”
“你娘有说过这些话么,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因为没入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