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驾驾,吁喔吁喔,吁喔吁喔,吁吁。到家了,到家了,卸车了,卸车了。俺家搬家的车,大哥赶着拐进了俺家的院子。大哥一喊,跟着车后的俺爹,俺大爷,和几个亲戚老乡都跑上来喊着卸车,卸车。
“哎呀,妈,你看,咱家那东边破房子里搬来人了。”老崔家小孩喊道。
“搬来人了,搬来人了,啊,我知道,我喊你爹去帮着人家卸车去,我就知道这几天,快搬来人了吗?那天,我就看见有几个人在那修房子的了?哎,孩子他爹,你撂下咱那活,咱那园子的地你先别铲了,咱东院搬来人家了,咱过去看看,帮着人家卸卸车去。”
“好,好好。”
“好,你快点呀,我先过去看看,人家来的搬家车,车都赶着到院子里了。”
“知道,我这不是紧的走吗?我这手还有还有薅草带的泥呢,也来不及洗了,我也不洗了。”
“哎呀,你就别洗了,你快点就行了,你再去晚了,人家搬家的车就卸完了。”
“卸完了,其实咱不去人家也照样卸。”
“照样卸,你说那玩意说的,咱去不是好看点吗?咱去了,就是没捞到卸,咱往那一站,也显得好看些。咱是邻居呀。”
“哎呀,老崔二嫂,你去干啥去,咱这又搬来人家了?”
“哎,是,老徐大嫂,我也的刚看见。是俺孩子刚喊着告诉我的。”
“走,咱买卖单去。”徐大娘说着就往俺家跑。
“哎呀,老徐大嫂,老崔二嫂,你们这是去干啥去?”
“干啥去,你家这房后,又搬来人家了。你还不来看看。我从我家大门口,我就看着了,有两个马车都赶着往这来了。”
“卸车,卸车,二哥,先卸啥呀?卸大缸啊?”富士来的小叔喊着,跳上了车,向俺爹问道。他两手扶着大缸,就要往下搬。
“我来了,我来帮着卸。咋卸。哎呀,这房子邻居,这一下子,是搬来两户呀?”邻居崔大爷喊道。
“两户,是两户,老大哥。”俺爹喊着。
“两户,这车是两辆,是咋卸呀,先卸哪辆车呀?”
“先卸哪辆,这个车在前面,那就先卸这个呗。”俺爹说道。
“二哥,你看看先卸啥呀?”小叔喊道。
“先卸啥,你先别着急,先别急,学礼,那缸是破的,是两半的,你先别急,让家德他们先把这锅上,缸上搞的炕席,行李拿走;等着炕席和行李都拿走了,咱们再拿锅,卸大缸。”
“好的,好的,我来拿炕席。”俺大哥喊着,跑上前来,拿炕席。俺大哥伸手来拿,俺小叔伸手弯腰把炕席抱起,递给俺大哥。小叔弯腰抱起炕席,转身一递发现炕席是新的,说道:“呀,二哥家,整的真不善呀,刚来半年,还混上新炕席了呢?”
“新炕席?呵呵。”俺爹说着笑了。
“新炕席,他家自己编的,是老大学着编的,你心思大队给他的呢?他家自己编的这个炕席,这炕席编的,差不一点就叫人家讹上了。”老赵二婶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他老赵二婶子,这事儿都过去了,咱不还是咱吗?他想讹人不是没讹上吗?哎,你们女的把俺家那行李拿下去,就赶快进屋,快进屋里吧。剩下的活是男人干的了。来,咱们几个男的拿锅,抬缸来。给这口锅和大缸都卸下来,抬屋里去,这个家就算完事了。”俺爹喊着。
“来,我抬锅。”大哥说着就上来伸手要抬锅。
“不行,不行,家德,你小孩不行,你靠边,你叫大人来抬吧,大人来抬还得加小心呢,这锅是破的,有个窟窿眼还有个?嘞。”
“我来,我来,再来个人。”赵大爷一喊,挪爷爷就来了。挪爷爷弯腰伸手一抓锅沿,一看锅沿下边,有一寸多的地方,有一个扣子那么大的眼,说道,这是队里给的锅呀?这大队咋这么损呀。老赵啊,春天,今年啊,你在俺沙岗,公社窑地干活的时候,你上俺家去了,你看到俺沙岗大队给俺家拿锅和大缸了吧,那锅是新的,那大缸也是新的。那碗筷子都是新的。你看这,给个锅,还是这样的。
“哎呀,老陈大哥,咱把这锅抬走吧。咱别说着事了,这大队和大队不能比呀?你摊到一个好大队,能给你安排好是你的福分。这老马家,没摊到好的大队,就没摊到吧?”赵大爷和挪爷说着,把俺那锅抬走了。
“哎,锅抬走了,来,来,这回这地方倒出来了,这大缸可以抬走了。”俺爹喊道。
“来,邻居,老马,我帮你抬缸,我是你家这西边的邻居,我姓崔,你姓马,我叫你老马对吧。”邻居崔大爷说道。
“呀,邻居,看起来你是大哥了,你歇会儿吧,你来了,能过来看看,给俺助助威,就是瞧起我了,那就感谢了。”俺爹说道。
“歇歇,感谢,来就是干活的,就是来帮忙的,活还没干呢,你感谢啥呀?来,你是主人,你去指挥,你家今个搬家,来的客人朋友多,这大缸让我和谁来抬。”崔大爷说道。
“好,说的对,我来,我来,我也是来帮忙的,活,这活儿,我还没捞着干呢,来,咱俩来抬,咋的,刚才谁说你家的锅有?,这缸还有啥说道?”乌拉孜爷问道。
“啥说道,用咱当八路军那时候说的话讲,这个缸,挂过彩,是伤病员。”
“啊,我看看,哎呀,真是的,大铁丝子箍着,这?这么大呀?”乌拉孜问道。
“你还没看这面呢,还有三个扒焗子呢。”
“那没事儿,来,咱俩,来,搭手抬走。”崔大爷和乌拉孜爷爷抬走了。
“好,卸车,卸完一个,卸完一家了。刚才卸的车是我大哥家的,这回,该是我大哥家的了。来,家昌,你赶的车往上赶,往上提。”
“好的,马车,赶了,驾驾,驾驾驾。吁喔吁喔,吁吁,我家卸车了。”家昌哥喊道。
“卸车,卸车,我二哥家的车卸的快,这个车卸的更快。大家伙也是先来拿行李,再拿别的零碎东西,”小叔喊着。
“我来拿行李,娘,你进屋吧。”家昌哥喊道。
“呀,这大嫂是小脚啊?咋的呀,和那屋二嫂的脚不一样啊?”老赵二婶说道。
“不一样,你那屋你二嫂有福,它年轻,她没赶上裹脚。俺赶上了那该死的社会呀,都叫俺女的裹脚,给俺的脚裹的这个样子。富士的,俺两个大娘,不都赶上裹脚了。”
“啊,俺娘是赶上了。”小叔说道。
“哎,来,来人把锅拿走。”大姐喊道。
“我来,来,锅,我来给拿。呀,学堂,你家的大缸咋这个样啊?”挪爷爷问道。
“哎,叔,咋这个样,这哪是缸啊?这儿,在咱关里家,这小底子小口大肚子的这玩意,不叫瓮吗?
“对呀,这是瓮啊,这瓮装水,这从大井挑回来水,用水筲往里倒水,也不好倒啊?””乌拉孜爷爷说道。
“好倒不好倒,去年俺来的时候,家里没有缸装水,用水,都是用俺住的东家的缸,人家都说队里应该给个水缸,那时候,不是老刘当队长吗?俺们几个去给她要水缸,他不愿给,吱吱扭扭地,说是给个缸了,等着我们几个找保管员,抬缸的时候,保管员就给俺一个这玩意。”俺大爷说道。
“这该死的队长。国家叫队里给咱缸,实际,国家都给队里拿钱了。那国家给的钱,恐怕都叫他给贪污了。”挪爷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叔,咱把这瓮抬下去吧。”俺大爷说道。
”卸完了,卸完了。”家昌哥喊道。
两个车都卸完了,车叫大哥和家昌哥赶着给生产队送走了。马车走了,来给俺搬家的人,还有东西邻居来看俺搬家的人,女的,都进屋,和俺娘,俺大娘说话去了。剩下,男的都站在俺家院子里说起话来。
富士的小叔,沙岗的挪爷,乌拉孜爷,富山的二大爷,还老乡赵大爷,王大爷都在俺家外屋地门口站着说话。挪爷爷先说马楼的事,再说从马楼搬出来,说到了宋楼,在宋楼那半个来月,接着说起到河南要饭,说完去河南,再说来黑龙江。说到黑龙江,又说起勃利县咋安置移民的,集贤县咋安置的,最后说到富锦县这个公社咋安置的,那个公社是咋安置的。俺挪爷爷说他屯子安置好,俺二大爷说,我也不出门,也不打听别的地方是咋安置的,我是知道俺富山是咋安置的,我们富山大队对俺还行。俺家住的房子,大队给俺一间半,俺搬进去,炕上就有炕席,屋里上面有棚,棚还是用新画纸糊的。外屋地,锅台上,用的锅碗瓢盆,饭勺子,锅铲子,刷梳,水舀啥也不缺。俺小叔说,俺富士也是那样,我上学,大队书记老高,都不让俺交学费。
“那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共产党好啊,国家让大队给了,他就给了。”俺爹说道。
“那儿,二哥,你是党员,你总说共产党好,你们富楼这大队是咋回事啊?给你们啥都不好好给你们。”
“啊,个别大队总是有的,富楼大队,落实国家移民政策落实 不好,它不代表国家。”
咱不说外面男的唠嗑了,说说俺屋里的客人吧。
“哎呀,这二嫂啊,这炕盘的不错呀,还两铺大炕呢?。”
“两铺大炕两铺大炕,俺家人多呀,不搭两铺,也不行啊?”
“哎呀,这屋里咋还砌个坯垛子啊?”赵大娘进屋看着问道。
“啊,大嫂啊,快进屋,快进屋,大嫂,你是问俺这屋里咋砌这么个坯垛子是吧?我给你说吧,这不这屋里的西墙西大山要倒吗?俺他爹,看这房子,要是不搞啥顶住这西大山,这房子就没法修,要是修了,也不敢住。”
“呀,呀呀,你瞅瞅,你们来瞅瞅,人家这关里人,把这屋里收拾的多干净。”崔大娘说道。
“我也看看,我也看看,我就说吗?你别看着房子破,房子在人住,房子在人收拾。一样一,人家这关里人,山东人,就比咱这东北人会过日子。”老徐大娘说道。
“哎呀,这都是俺的新邻居吧,都是来帮俺搬家的,快进屋,快进里屋,快找个地方坐下,坐下。俺刚来,俺也不知道咋叫你们,以后咱熟悉了,就好了。来吧,俺也没啥好东西来招待大家的,就喝完开水吧。”俺娘说道。
“啊,我是你西院西屋的邻居,我家姓崔,这老徐大嫂是我家西院的,刚才给你家帮着抬杠的是我你家的你二哥。”
“啊,啊啊,你就是二嫂了,来,老崔二嫂,老徐大嫂,屋里坐。”
“不进屋了,你家今个客人多。”徐大娘说道。
“啊,大嫂,这些都是俺老乡,俺那边的邻居。听说俺今个搬家,都过来看看,帮着搬搬。”俺娘说道。
“来了,都进屋,都进屋坐坐,俺别的没有,就是穷点。”俺爹走过来笑着说道。
“穷,都穷,日子都是慢慢过的。我家和这老徐大嫂家,刚一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崔大娘说道。
“这是咱家邻居,一个是老崔二嫂,一个是老徐大嫂。”俺娘给俺爹介绍道。
“邻居,邻居好啊,看来俺家来的这个地方是真好啊。你们来帮俺家搬家来了,都进屋坐坐啊,我再去招待招待俺家院子的客人,院子里的客人都是远道的,是听说俺家有房子了,都赶来帮俺搬家来了。”
“好,好好好,快去吧。”崔二大娘喊着,俺爹说着,就去灶台锅里,舀了两碗水,端着来到大门口,让大家喝。俺爹喊着,来,来,大家为了俺搬家,都来了,咱关里人,等来这一天是真不易啊。大家都先喝碗开水吧。
“哎呀,喝开水,二哥,大家都会舀,你就坐那儿歇一会吧。”小叔说道。
“歇一会,歇啥?一会儿,俺叫她,你二嫂子给你们做好吃的。咱们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
“好吃的,二哥,你说的好吃的,就是包面子糊涂粥呗?”小叔说道。
“糊涂粥,那还不行啊?兄弟,咱要是在山东马楼搬出来,到宋楼能喝上糊涂粥,那咱也不来了。”
“对,对对。你说这可说对了。”乌拉孜爷说道。
“哎呀,二哥,大哥,这回你家也行了吧?今个搬家了,这房子好赖不说,这也有房子叔了,你们春天,队里也给你们菜地了吧?。”小叔问道。
“菜地给了,给的和这当地的人一样,三百二十米的垄,一口人,给两根。”
“”那就挺好呗,我们沙岗,给的菜地,也是一口人给两根垄,那垄没有你们这垄长。好像是一根垄刚到三百米。”挪爷说道。
“那挪叔,我看分地这个事儿,不同 的屯子,那就是赶长赶短了。”
“对,对,就是那么回事儿,要是一口人再给你一根垄,那就超太多了。俺富士给的菜地,也是那样,一口人,给两根垄,我也没量,我是在俺队领导中间。”
“那你还 量啥?你分的和当官的一样。那就行了呗。”
“哎呀,我们走了,你们还唠一会。我给你们说呀,你们刚来,你们不能有咸菜啥的,你们家要吃,你们两家,就去我家捞取,我家咸菜缸里,咸菜还有那么多呢。”崔儿大娘说道。
“好,好好好,二嫂,少麻烦不了。我说,二嫂,让你们多坐一会儿,你们都要走。”俺娘对着客人说道。
“走,这么近,说来就来了吗?”崔二大娘说道。
“”哎呀,我看了,我二哥搬的这个家,你别看房子不咋的,这个地方人好啊,这真是新家新邻新气象啊。“”
“对,这个地方不错,我也看了,在这以后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