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森一直盯着洁净公司生产线的安装现场，没有回工厂。
直到生产线完成前一天，他才给高天齐打去电话，先是大赞其给工人们补发工资和奖金的事儿，然后说生产线马上就要安装完成了，问他是不是来现场搞个开机仪式。
高天齐想都没想，说：“我先不露面了，生产线安装好之后，你就把人全部撤回来。”
杨树森惊讶道：“为啥？不得开机试试机吗？”
“洁净公司还有300万尾款未付，我们不能再跟之前似的信任王总。另外，你回来马上组织生产下一台无人牙刷生产线。”
杨树森一下子听明白了高天齐的意思，附和道：
“也行！咱们也治治这个王总了！那我明天就带着工人们回厂！”
第二天早上，洁净公司的生产副总听到车间主任说强盛厂的安装工人一个也到现场，他掏出手机就给杨树森打过去问为什么还没来人。
杨树森回答道：“生产线已经安装完成了，只要装上工控程序就能开机了。”
“那今天不得试车吗？你们的人呢？”
“按道理是应该今天试车，可是高厂长通知我回厂了，说你们还有300万尾款没有付清。你还是让你们王总跟我们厂长沟通一下吧！”
“不试车咋付给你们钱？”生产副总狡辩了一句。
杨树森听了不恼不怒，淡淡地说道：“一般来讲，试车成功、验收合格后，甲方应该支付给乙方95%的货款，余下5%作为质保金半年后付清。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高厂长担心你们王总会扣着剩下的300尾款不给我们，高厂长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生产副总被噎得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你们高厂长也太多虑了吧？”
杨树森轻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道：“年轻人刚步入社会，第一单生意就遇上了你们王总，也是吓怕了！你把情况跟你们王总说清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估计再支付个200来万就可以了。跟你说句实在话，高厂长在杨州刚接了一个新订单，现在着急用钱买原材料，都不容易呀！”
生产副总无奈道：“这次跟你们合作真是曲折呀！”
“一个江湖老油子，一个学生嫩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都赶巧儿了。”杨树森宽慰了一句。
生产副总本指望这条无人生产线运行之后好减少自己的工作压力，没料到临末了又闹了这么一出儿，心里甭提多郁闷了。
他挂断电话，转身出了车间，径直向老板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如何让老板痛痛快快付钱的策略。
见到老板之后，他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接着问道：“当初签署的合同里有没有涉及回款方式？”
王总摇了摇头：“没有。”
“那看来高天齐撤走安装人员是担心设备验收合格之后拿不到300万的尾款。”
“哼……”王总冷笑一声儿，“这300万，我可不会轻易给他。”
前些天，他之所以痛痛快快地给强盛厂打第二笔货款，有个重要因素就是已经做好了拖欠尾款的准备。
当时他想的是，只要设备安装好了，设备和尾款都在我手里，自己就占据主动权了。
生产副总一看老板的表情，猜出了他的小九九，试探道：“王总，如果不再支付一部分货款，这条生产线就是一堆废铁呀！”
“不是已经安装好了吗？”
“硬件是安装好了，可是工控程序还没有按照，生产线动不了呀！”
“动不了？”王总眉头一皱。
“对！无人生产线的自动化程度非常高，需要程序才能运行，光通了电白搭。”
王总一听，心里暗道：“卧槽！忘了这一茬儿了！”
他双眉紧锁，问道：“现在生产线的控制台安装好了吗？”
“安装好了！”
“你通上电看看能打开控制台吗？我记得试制的时候有工人在控制台上操作。”
“我觉得够呛！”生产副总咧了咧嘴。
“不试怎么知道？”王总边说边起身，“走，咱们一起去车间试试，说不定能行！”
“那就让人通上电试试。”生产副总无奈地站起来。
两人来到车间，生产副总安排工人给生产线通了电，然后打开控制台开关，显示屏出现了请输入密码的提示。
生产副总说道：“需要密码。”
王总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姓高的，没想到你在这里等着老子呢！”
生产副总见老板没有说话，就主动打破沉默，建议道：“王总，要不你和他们办公室牛主任沟通一下，我估计杨树森也不懂程序的事儿，现在只能找高天齐本人了。”
王总叹了一口气：“他妈的！这个高天齐比他爹狡猾多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从通讯录找到牛大庆的电话，拨了出去。
牛大庆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屏幕，自言自语道：“电话来的还挺快。”
早在昨天晚上，高天齐就把让杨树森和工人安装完设备就回厂的事情告诉了牛大庆，并预测到洁净公司王总很有可能会给他打电话，还把回应对方的说辞告诉了牛大庆。
牛大庆让电话铃多响了几声儿才滑了一下接听键：“你好，王总。”
“你好，牛主任，现在正在忙吗？”
“还好还好，您打电话有啥指示呀？”
“哪刚啥指示呀！”王总哈哈笑了笑，“是这样的，有个事儿想让你帮帮忙。”
“您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你们的无人牙刷生产线现在已经安装完成了，可是你们杨厂长却一声不响地带着工人回去了，说什么我还有尾款没有支付。我确实还欠你们尾款，可是这也得等设备验收合格之后才能支付呀！现在的生产线就是一堆通了电也白搭的废铁，你们让我怎么付钱？”
王总上来就倒打了一耙，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
“嗨……”牛大庆哈哈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我还以为啥大事呢！高厂长为这事儿刚刚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