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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一个声音禾悦容颜耀眼的少年,急吼吼地穿过二进的拱门,来到卿舟休息的三进的院落。

卿舟按住浮动的琴弦,停止了弹奏。生命漫长,卿舟学习了一些修炼以外的东西,陶冶心情,安抚灵魂。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活的?”

少年跑到近前,白发如云,未束承发髻,用一条上好的鲛纱将白发齐整地拢在脑后,后半发丝自然垂落,五官俊美到妖异,云眉似山峰挺立在俊脸的两侧,杏眼清澈再无半晌斗兽场的狠厉与凶残,舒朗、大气。

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好一个纯净少年郎。

“师父。”少年语气着急,相柳来到卿舟的左侧站定,“半月前,清水镇来的那个邋遢破烂男人,不知道他哪来的钱,在东街租了一间铺子开了医馆。”

说到这,忽地少年口气不太好,忿忿不平地道,“他这是在抢我生意,他没来之前清水镇只有我一间医馆。”

“卖菜饼张阿婆和卖肉包子的李阿叔,都是卖吃食的,他们怎么能和谐相处,你却不能。”

俊美少年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那怎么能一样,吃食可以有很多种,医馆却只有很少的病人。”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清水镇吃食铺子虽多,供应的却也仅是清水镇的居民,医馆同样如此,吃食铺子有数十家,大家都没有担心,医馆到现在只有两家,你在焦急什么。”卿舟手指漫不经心、按着乐律拨动了几下琴弦。

“心要静下来,清水镇本就是西炎、辰荣、皓翎三不管地带,人、神、妖三族混居的镇子,求的就是一个自由、与世无争,混战和种族分歧的大荒中的一片净土,最后的安稳之地。”

“我就是心里不忿,发发牢骚。”相柳别扭地下了台阶,看着悠闲自得的师父,相柳忍不住发问,“师父,辰荣和西炎在冀州决战,西陵王姬和辰荣将军赤辰双双战死,辰荣国败,辰荣王榆襄殉国,王族后裔辰荣熠向西炎递了降书,很是窝囊,真是丢脸,如果是我,誓死与国土共存亡。”

相柳说的慷慨激昂,好似自己是生死无畏的将军一般。

卿舟从徒弟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辰荣熠的鄙夷,卿舟无奈,相柳有点像曾经的自己,单纯直接,自己心境有一丝繁杂。

“辰荣驻守千年的中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辰荣熠递了降书,他就属于西炎王的了。”

“为何。”相柳不解,凝眉思索。思考半晌,一拍手掌,“对了,辰荣还有洪江,他率领自己的辰荣军镇守中原。”

卿舟坐下踏上,斜眼觑了一眼相柳,说的怎么能这么单纯,真对不起《百妖录》中对相柳一族的记载,凶狠狡猾,他狡诈在哪里?

看来不能让他自己身边久待了,应撒出去历练一番了。

不然这样,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银子呢?不怪他当初能被人骗着买到了死斗场。

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当时气不顺,卿舟都不能想象这单纯的小蛇会变成什么样。

会被人打死做蛇羹吧,卿舟猜想。

哦不对,九头蛇浑身剧毒,九个脑袋九种毒,奇毒无比,不能做吃食,只能埋了自己等死。

相柳不知道师父不回答他的话,是在心里腹议他一百种被骗的可能和死法。

久久等不到回答,性格急躁直白的少年,开始催促自己的师父。

“师父,我说的对不对,你怎么没回复我呀!”少年仰着白净的小脸,满目渴求地望着自己的师父,等待回答。

卿舟看着小蛇蛇湿漉漉地蛇蛇眼,手指微痒,挥袖施术将徒弟变成了原形。

向日葵小蛇蛇。

卿舟不偏不倚每个脑袋摸一下,九个脑袋循环都摸了个遍,手感微凉,夏日佳品。

卿舟现在心情很好,终于有耐心回答相柳的问题。

“洪江手里只有五万的辰荣军,在西炎四十万的大军眼里他们不算什么。”卿舟说到这里顿了顿,编动着向日葵的九个小脑袋。

“辰荣国地处中原,推崇礼法。中原氏族居多,除了四大氏族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很多氏族,这些氏族通过联姻来巩固各自势力和努力保持一种平衡,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西炎可以灭了辰荣,但是无法消灭氏族的势力影响。他不但不会为难辰荣熠,还会善待他,让他的子女为质控制他。帝王心术不外如是。”

她在上一个世界看了很多,在祖父身上也有所感悟,现在理解的更透彻了。

向日葵小蛇蛇九双眼睛斜向上方看着抱着自己蛇身的师父,藐视又锐利。声音确实软呼呼,这也是卿舟喜欢将徒弟变成原形的缘由。

奶呼呼的声音比化形后的音色可爱太多了。

“既然辰荣废了,师父我们要不要带领十堰山上的妖,将西炎给灭了,那大荒不就是我们的了吗?”声音软萌,相柳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软。

卿舟摇了摇头,思绪叠转,将大荒所有的势力和局势在心里分析、梳理数遍。

辰荣已灭,但留有盘根错节的中原各大氏族和忠义坚守的洪江;西炎野心勃勃,可他为了皇权,牺牲了所有成才的子嗣,西炎王后朝云锋一脉几近断绝,他剩余的庶子庶女皆不成才。

在西炎和辰荣征战的六百年时间里,地处南面的皓翎悄然崛起、发展、壮大,目前的实力足以和西炎对峙。

现在还是多方博弈对立的时候,此时冒头,无异于做那出头的梭子,成为众矢之的。还暴露了实力,得不偿失。

卿舟很肯定,“时机还未到,没到我们显露身形的时候,要做那摘得封顶的王,而不是王位途中牺牲的卒子。等有的人将所有的磕绊都料理了,所以的路都趟好了,我们直接不费劲地拿走成果不好嘛?”

相柳不是很明白师父的思维,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师父说的都是对的,我永远支持师父的决定。”

从师父将他救出死斗场的那天起,相柳就决定,自己这条命永远是师父的。

哪怕师父让他去死,相柳也会毫不犹豫自尽。

“下次藤庸过来,你和他出去到大荒各地见见世面,不要在这么单纯好骗。”卿舟开口定下了相柳今后的轨迹。

其实整个清水镇也只有卿舟认为相柳单纯、无辜、懵懂,如果让清水镇的居民或者同住的师兄,虎妖屠繁,他们的回答一定会是阴险、护食、难以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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