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想到,神像才刚刚被师父摆放好,还没来得及等他叩拜,竟然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的发出一声“砰”的巨响,瞬间炸成了碎片。
无独有偶,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出现,家里的灯泡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和神像一样,纷纷爆开。
刹那间,我们的头上,肩膀上,还有整个地面,全部都被玻璃渣子所覆盖。
灵儿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被吓傻了,过了好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直接就哭出了声。
见此情形,师父脸色大变,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玻璃碎渣,他立马拉着我和灵儿,三人齐齐跪地。
待我们虔诚的朝神龛三叩首后,他口中喃喃自语:“弟子诚惶诚恐,伏惟上告,今奉圣真而龛座崩摧,必是秽气萦绕,邪祟作乱。香火不诚,斋醮失仪,致令灵光难驻。今敕五方力士,速缚妖氛;召值日功曹,肃清坛场。谨以净瓶甘露涤其污,桃木法剑斩其根。金光覆护之处,邪魔退散;玉律宣行之时,家宅重光。恳请祖师垂慈,再降法相,永镇中宫!”
话声方落,他又匆匆起身,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空白符箓与笔墨。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还没等他吩咐,便自发上前帮忙。
只不过当我刚准备将朱砂和下之时,他却喝止了我:“小天,不能用朱砂,你是三阴之童,最好用你的血制符。”
我没有丝毫的迟疑,张口就咬破了手指,将鲜血滴在砚台当中。
等到血液化开,师父走到案前,慢慢地提起毛笔,嘴里振振有词:“毫光本是先天炁,神应通灵化紫微,三清敕令注笔锋,扫尽妖氛破鬼围!”
同一时间,笔尖随声落下。
师父书写的速度很慢,一笔一划苍劲有力。
我在一旁仔细地观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他的笔锋。
要知道,画符只能一笔而就,不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都不能中断,否则这张符就算是彻底废了。
看得出来,此举定然耗费了他不少的心神,不然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上又怎么可能冒出豆大的汗珠呢?
在一阵挥汗如雨之后,师父终于停笔。
还没等到字迹完全干透,他便将画好的十几张符箓交给我,并让我贴在屋子里各个房间的门栏,以及家中所有镜子的右上角。
我自然不敢耽搁,按照他的指令,将每一张符箓都贴的稳稳当当。
原本我以为神像已毁,我们的醮礼已然失效,谁曾想师父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在我惊讶的目光下,他再次请出几尊神像,准备重新请神入位。
只不过这一次,他非常的谨慎,或许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以至于双手都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师父......”我实在忍不住,本想出言为他打气,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不过三,如果神灵还不能归位,以后那邪祟再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师父脸色很难看,语气也波动得厉害。
说罢,他定了定心神,摒除了一切杂念,恭恭敬敬的将神像安奉于神龛之中。
天无绝人之路,好在这一次总算没有令我们失望。
神像刚一入位,我就隐隐的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游荡于整个客厅之中。
但我不敢催动天眼,因为师父一早就提醒过我。
如果神灵不想现身,那我们就一定不能强求,更不能私下动用天眼这种手段窥探天机。
至此,供奉好了神像,也就代表着三元解厄醮正式结束了。
虽然途中发生了一些插曲,但好在我们还能克服,不至于说整个仪式以失败而告终。
由于不想让师父再操劳,接下来,我只是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
而我和灵儿则找来了扫帚和拖把,开始打扫卫生。
直到家里已经被我们收拾的干干净净,师父才缓缓的站起了身,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灵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搬回来住了,记得每天早中晚,都要给神位各上一炷香,即使过几天你开学了,你姑姑也不能偷懒。”
灵儿放下拖把,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嗯,李大叔,您放心,我一定照做。”
一提起开学的事情,师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吊坠,交给了灵儿:“这是开过光的,可保你日后平安,平时除了洗澡之外,切记不可取下。”
灵儿双手接过,如获至宝一般,当着我们的面就挂在了脖子上,随即再次致谢:“李大叔,谢谢您。”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师父微微颔首,朝神位三鞠躬之后,便拎起了背包。
站在门口,我多多少少都有些放心不下灵儿,不由得多嘱咐她了一句:“灵儿,你别怕,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又不经意的流了下来。
“你看你,事情现在不是解决了吗?你哭什么?”我不忍直视她的模样,只能把头扭过一边。
“问天哥,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灵儿抹了一把眼泪,话里话外均透露出一份劫后余生的庆幸。
“别说傻话,等将来有时间了,我去你学校看你。”我安慰道。
林林总总,我又交代了很多,这才依依不舍的从楼上下来。
一看到我们的身影,婉儿笑逐颜开。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身子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哥,醮礼成功了吗?”
“成了。”我轻轻一笑,顺便帮她拍掉头顶的雪花。
为了醮礼能顺利进行,同时也担心原本就是精怪的婉儿与神灵起了冲撞,师父特意没让她上楼。
我们在上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估计早就把我这个妹妹给冻坏了。
一想到这,我心疼的紧,急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婉儿,冷不冷?”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放在面前,嘴里哈出一口热气,直言道:“哥哥,是有点!”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看着她,语气极尽温柔:“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