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护送你回望月阁的那名护卫的名字?”
果儿见武昉心情好些了,一边招呼侍女将热姜汤端给武昉喝,一边向她打听那名护卫的消息。
武昉喝了一口姜汤,被辣的皱起一张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只想着快些回去,没有问他,而且他是负责望月阁外围的护卫,将我送进望月阁他就回去值守了。”
果儿颔首,看来询问护卫之事,只能明日交给薛和沾了。毕竟以果儿的身份,来新安王府做客看望武昉都已是不易,要想深夜在武昉这里询问一名外院护卫,定然需要王府管事出面,若是惊动新安王,就不是果儿能够应付的了。
武昉今晚受到惊吓,喝了姜汤后侍女又为她点了安息香,她要拉着果儿同睡,果儿也依了她。
不知是安息香的影响,还是果儿今日也过于劳累,竟然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薛和沾正坐在敦化坊的袁荣铁匠铺内,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铁匠铺的掌柜正举着一盏油灯满头是汗地翻找账册,另一边,一名肌肉壮硕皮肤黝黑光着膀子的铁匠正被五花大绑在货架上,灯光下他的皮肤泛着油亮的光,更显得肌肉饱满,令人咋舌。
石破天在一旁的货架上摸索着各色刀具,时不时抽出一把来在铁匠身上左右比划。
“这匕首也是你锻造的吗?手艺真不错,让我来试试锋不锋利。”
石破天说着,昏暗的室内一道寒光闪过,随即传来一声粗犷的嚎叫,那铁匠赤裸的手臂肌肉上乍然出现一道皮开肉绽的刀痕,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潺潺流出,很快就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看起来艳丽又可怖。
薛和沾垂眸蹙眉,悠然放下手中茶盏,看都没看铁匠一眼,只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石破天立刻会意,随手便抓起一块抹布,毫不犹豫地塞进了铁匠嘴里。
铁匠再无法嚎叫,转眼间身上有多了七八道试刀的痕迹,他痛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身上的血痕横七竖八,看似毫无章法,但没有一处伤在要害。
翻找账本的掌柜数次抬头看过去,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越发慌乱,柜上的账册被他越翻越乱,汗将衣领都已经打湿,他似乎还是一无所获。
“掌柜。”
薛和沾的声音陡然响起,掌柜吓得双膝一软,哐地跪在了地上。
“不是小的不想找,是属实找不到啊……”
掌柜的声音带了哭腔,整个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找不到?”
薛和沾掸了掸绯红长袍下摆不存在的灰尘,潇洒起身:“既然找不到,留着你这铺子也没什么用了。”
薛和沾说着,状若不经意般将桌上的油灯打翻,木质的方桌沾上灯油,立刻烧了起来。
薛和沾却仿佛没看见,对石破天一招手,抬步就要走。
跪在地上的掌柜听懂了薛和沾话里的意思,登时脸色煞白,他仗着背后之人本想硬抗到底,却没料到这位看起来脸嫩的少年官员如此黑心,竟想就此将他们二人与这铁匠铺付之一炬!
然而方才已经见识过薛和沾的身手,想要武力反抗是绝迹不可能的,掌柜把心一横,干脆不再掩饰,面露凶狠咬牙道:“你可知我这铺子背后的东家是何人?若今日将我们烧死在这里,你也别想活着走出长安城!”
薛和沾闻言微微挑眉,却连脚步都未停,边走边头也不回道:“这长安城里,除了天子,没人能要我的命。”
石破天见自家少卿难得的扮演起了嚣张酷吏,立刻默契配合,冷哼一声举起火把,做出一副要将整个铁匠铺点燃的架势来:“你这老东西好没眼里,我家少卿可是燕国公世子!真正的皇亲国戚!岂是你一个小小铁匠铺掌柜能唬住的?”
掌柜到底只是个铁匠铺的掌柜,平日里接触的大人物顶天也就是贵人家的管事,他只是凭借官袍大致猜测出薛和沾的品级,又见他深夜办差身边只带了一个身手寻常的衙役,就连方才抓捕铁匠都是这位官员亲自动的手,掌柜便猜测他只是个不受衙署重用的年轻官吏罢了。哪里能料到对方竟然身份如此尊贵!
只是……燕国公世子?
掌柜一双浑浊的老眼顿时迸发出精光,激动地膝行上前就要抓薛和沾的官袍:“世子!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咱们说起来也是一家人啊!”
薛和沾闻言蹙眉,石破天反应极快地将掌柜踢翻在地:“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这老叟浑说什么?”
掌柜被石破天这一脚踹的胸口闷痛,还是一脸欣喜地挣扎起身:“小人断然不敢浑说啊,这铁匠铺背后的东家,可是长公主府的管事啊!燕国公是长公主的儿子,世子跟我们东家岂不是一家人?”
“长公主府的管事?”
石破天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惊愕地看向薛和沾:“少卿,难道是长公主要杀果儿娘子?”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石破天一时甚至忘了他们还在演戏,脱口就说了出来。
说完后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石破天立刻垂首闭嘴,不再吱声。
薛和沾的面色却越发冷凝。
果儿的身份到底藏着什么隐秘?
当真是祖母要对她下手?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薛和沾心中略微闪过,就立刻被他否定了。
以祖母的手段,如果真想杀一个果儿这样无依无靠的小幻师,断然不会失手,还留下铁匠铺这么大一个破绽。
若是有人刻意引导果儿来找这个铁匠铺,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薛和沾想着,转身看向地上跪着满脸期盼的掌柜:“既然咱们是一家,还请掌柜把真账本拿出来,我今日定要知道,那把刀是何年何月何时交给了何人,如若不然……”
薛和沾说着,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还在烧着的桌子,唇边噙着笑,声音却冷的像是地狱恶鬼:“莫说是你,便是祖母府上的管事,我说杀,也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