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拎着尿桶，满脸通红的走在院子里。
他此时最害怕的就是，被人给看到了他正拎着女人的尿桶呢。
可是他一时又不知道，该把那桶咣当咣当的尿液，倒在哪里去？又想碰见个人问一下呢。这种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有体会了吧？
当黑牛碰见院里的男人时，他的那张嘴，总感觉被糊了一层黏胶一样，无论如何他都张不开口。不仅如此，他还总感觉别人，正在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呢。
黑牛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往前继续走着了，他此时最迫切的就是，想要赶快结束这场囧境呢。
此时，一个扎着大辫子，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的姑娘，刚好从他身旁路过。
或许是出于同情，亦或许是看出了黑牛的困囧？
姑娘一声不吭的，一把从黑牛手里接过了尿桶，径直朝着房屋拐角处的，小胡同里走了进去。
一会儿功夫，姑娘又若无其事的折返了回来。
“谢谢，谢谢你！”
早就被羞红了脸的黑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到姑娘朝他走来时，又支支吾吾的朝着人家道了句谢。
“不碍事，这平时都是俺的活，今儿个俺忙忘了，还没来得及去倒呢！你叫黑牛是不？”
“是嘞，是嘞，俺叫黑牛！恁叫啥？”
“俺叫春花！”
黑牛刚被春花给帮着解了难题，所以他对眼前的这个美丽姑娘，尤为的感激。即便是他平时，再不怎么爱讲话，可是这会儿，他却总想跟春花，多聊几句呢。
“黑牛，你今儿个是头一天来，眼皮子放活泛点，别往哪一站就是一个坑。要是被四姨太嫌弃了，再把你从这院里给赶出去了，你就是想到其他院干，也就不好干了！”
“春花，俺谢谢你的提醒！可是，俺一个大老爷们，空有一把子的力气，让俺干这些伺候人的活，这不就等于逼张飞绣花呢嘛！”
“黑牛，能来这里的人，说明咱们都是贫苦人家。咱过来就是为了挣口饭吃的。人家主子咋安排咱，咱就咋干呗！你要是不愿意干，外面还有大把的人，争着抢着要干嘞！俺一个姑娘家都能忍受，你一个大老爷们，有啥忍受不了的呀！”
“春花，俺，俺啥都知道！俺原本以为，过来是让俺出力干活的呢？俺咋也没想到，俺刚过来，竟然让俺去给女人倒尿桶？”
“黑牛，嫌倒尿桶丢人是不？俺实话告诉你，只要是能让咱吃饱饭，别说让俺去倒尿桶了，就算是让俺把桶里的尿给喝了，俺也得照做！比起挨饿的滋味，俺感觉这倒挺好的！”
“春花……”
黑牛被春花的一席话给说的，瞬间憋的满脸通红，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接她了？
“还有，黑牛，你今儿个头一天来，这个院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比你资历老。你见了他们要学着谦虚一点，主动跟他们打打招呼，可别一看到人家就本着张臭脸，那样的话，你会很容易得罪人的！俺再偷偷的告诉你一句，你要是把这院里的哪个人给得罪了，他们就会背着你，去四姨太那里，还有老爷那里说你的坏话，只要他们俩随便哪个不高兴了，立马就能把你给赶出去的……”
“春花，俺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姑娘！”
“呵呵呵，你也别给俺戴高帽了，俺就是看你这人老实，才跟你多说了两句。总之，你要多看多学，尽量少说话！行了，赶紧忙去吧！有啥不懂的地方，再来问俺吧！”
“哦，春花，谢谢你！”
“呵呵呵，真是个榆木脑袋，除了谢谢，就不会说些别的了？”
“俺，俺嘴笨，不会讲话！”
春花看着黑牛傻乎乎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便笑呵呵的走开了。黑牛被她给说的，又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
当黑牛提着尿桶，返回到四姨太的卧房门口时，他又立马规规矩矩的立在了门口，尽可能的压低着音量，朝着房间里面喊了一句。
“太太，俺回来了！”
“进来吧！”
黑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反正是，只要一听到四姨太，那软绵绵的声音时，他的心就会，立马紧张的怦怦乱跳。
当黑牛拎着尿桶，弓腰低头、小心翼翼的，从四姨太身旁经过时，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瞬间使得他，就连呼吸都困难了。
他此时想的最多的就是，赶紧放下尿桶出去呢。
当他放下尿桶，折身返回的时候，又尽可能的压低着脚步声，想着快点从屋里出去呢。
可在他经过四姨太身旁的时候，却还是被四姨太，把他给喊叫住了。
“慢着！”
“哎~”
黑牛听到召唤声时，心里面瞬间便有了种，吃了苍蝇的感觉，心想怕啥到底还是来啥呀！
“哎呀~~最近老是休息不好，这个老梆子，整宿整宿的折腾我！黑牛，你来帮我揉揉额头。”
黑牛听着四姨太的话，本就快要被羞得不知所措了，四姨太又突然让他，去给她揉揉额头，黑牛这下，就彻底的挪不动脚步了。
心想，你让俺去帮你倒尿桶，俺忍了。
你现在又叫俺给你揉额头，这分明不就是下人干的活嘛！将来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了，俺黑牛一个大老爷们，说的好听点是伺候人呢。说的不好听一点，俺就是你四姨太手底下的小白脸呀！
“过来啊！还愣着干嘛？”
早就倚靠在藤椅上的四姨太，迷离着眼睛，等着黑牛过来伺候她呢。却见黑牛迟迟没有动弹，于是她又朝着黑牛，有些不耐烦的喊了一句。
正在进行着激烈思想斗争的黑牛，忽然间点子一翻，随口便回应了四姨太一句。
“太太，俺不敢！”
黑牛此话一出，听的四姨太，连忙从藤椅上坐直了身子。
“我就是让你给我揉揉额头，你怕个啥呀？噢~~你是不是怕那个老梆子！”
黑牛依旧是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呵呵呵，还真是个雏儿呢！别害怕，那老梆子白天不来，每到晚上了，他才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折腾老娘呢。你过来吧！”
黑牛听着四姨太的话，虽说他的内心里，是极其不情愿的。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想不出其他的拒绝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