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说出使西域是百年也没有的好机会,司马丹反而恍惚起来,他没有跟别人说,可他自己心里总有个不好的预感,此次车师王如此行事,恐怕不是只给自己爹做寿这么简单。
司马丹在整理西域档案的时候,看到过车师王的谢表,先皇封赏他治理有方,不但安抚收拢远归的部族,还让车师境内阴阳和谐,六畜兴旺,更难能可贵的是大批量的诞育男丁。真乃大顺朝附属国的典范,应该嘉奖。
这在当时应该是一件大事件,因为车师王因为这嘉奖状,专门来了一趟京城,亲来磕头谢恩,以彰显和表白自己,以致臣节并无二致。
这封谢表的归档时间正好是二十年前,春秋时期文种就曾向勾践献策“十年生育,十年成长。”不得不防呀。
雪松见司马丹怔怔的出神,只当他这是对雪松的回答不感兴趣。因此上也有意调笑道“丹丹,你这身子咕噜咕噜的滚动着,不会是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吧!”
司马丹凶了他一眼,眼珠转到一边,不搭理他了。
雪松见这么严重的侵犯司马丹都不和他计较,应该是没力气,因此上也收了逗乐的心思,小心的问道“累了吧,你就睡吧,有我呢,别担心。”
司马丹嗯了一声,继而说“你点我睡穴吧,我是又累又困又睡不着。”
雪松不敢,这点穴本就会让身体滞涩的,司马丹又是多年气血不畅。
司马丹见不得他这样子,怒道“别这么怂,我再缺了觉,明天怎么上路呀,我让你点你就点,出了问题我负责。”
雪松用商量的口吻问“要不,让无名搞点助眠的汤药。”
司马丹又瞪了他一眼道“我不喝,你也说肚子里像怀了孩子,还喝个毛线呀。别废话,你不行的话,就去叫隐清。”
雪松知道他这是激将法,可确实好使的很,索性点了司马丹睡穴,心里说,我赶一天的路,因为你都没有吃饭,你可到好,不让我凶你骂你气你,可你自己呢?一条也不遵守,真真双标的可以,真他奶奶的是个大爷呀。
可到底是关心则乱,刚刚点了穴,就上赶跑过来向无名坦白了。
无名听了他说的话,也是无奈的很,不过司马丹说的在理,现在已经食不知味了,再寝不安枕,八成也别去车师了,打道回府吧。既然是司马少爷吩咐的,就也只能如此了。
雪松也真是饿了,去厨房寻找些残羹剩饭,胡乱垫了一口,他知道酒宴还在继续,可真没有参与的兴趣了,就回到司马丹房间,一骨碌上床,也睡了起来。
无名在雪松离开后,也是暗自思忖着,既然是身负皇命自开封远赴吐鲁番,自是刻不容缓的。可司马丹出门第一天就呕酸水,食欲不振,已露出身体欠安之兆了。
这一路,山连山,水接水的,好人走下来都得脱层皮,更别说司马丹这日日药吊子不离火的人了。我是气司马丹做事专由,不肯给别人转圜的余地。可罚了他一天也够了,如果还怄气,想等着他低头,恐怕是不能够的了。自己既然是皇帝委派的随行医师,在其位要谋其政呀!让别人看出医患之间的拉扯也是很不好的。
呕酸水、食欲不振,是脾胃不和、肝气郁结所致。治宜调和脾胃,疏肝理气。最好的是煎服汤药,以党参、白术、茯苓等健脾益气,以陈皮、半夏、木香等和胃降逆,再以柴胡、白芍等疏肝解郁。此等药材,随身携带,煎起不是难事。只是司马丹喝的下这苦药吗?如果用插管法,这药是送下去了,可伤食道,吃东西只怕更难。
说到吃东西,可别在参加这种豪横的宴席了,国公爷呀,您就只能食用些易于消化食物了,从今以后就吃粥、汤、面条等吧,一定要避免油腻、辛辣、生冷之物,万万不可再加重脾胃负担。
同时,倒是可以备些碱性小食,如碱水粑、黄米果以中和胃酸,缓解呕酸水之症。
只是这小食做起来还颇费功夫,碱水粑以大米磨浆,加入茶籽壳或稻草烧灰冲洗之碱水,蒸熟而成。
黄米果也是以大米为原料,槐米、水为辅料,添加黄元柴灰水溶液,经蒸煮、挤压成型等工艺制成,呈黄色年糕状,亦含碱味。
幸好是在驿站,每日间南来北往的官吏很多,这些材料居然都找到了,老无名带着雨墨连夜赶制了些。
毕竟是有皇命在身,驿长设宴,众人自当豪饮,可分寸还是要把控的,毕竟明天还是要赶路的。
酒宴之上,有歌舞助兴有丝竹悦耳,为的是让大家伙解旅途的疲乏。可看过,听过也就罢了,卫士们明白需保持清醒,以防夜间有变。故而,酒宴虽欢,尚算节制。
酒宴过后,武员等自是分派清楚,卫士们各司其职,安排下专门人员巡视驿站四周,以防不测;同时令众人检查好本人的兵刃器械,确保锋利如常。
在鸦栖鸟宿夜已深沉的时候,众人皆得片刻安宁,让身体得到休整。
第二天天光放晴后,众人自是起身洗漱,整理好衣容以待早餐。
杨察昨天酒宴结束后没有敢过来打搅,天明后洗漱完毕自然过来探视情况了。
只见司马丹把身子躬成了虾米状,向着陶盆,呕呕呕的吐酸水呢,可动静虽然很吓人,吐出来的东西却不多,不是白色的粘液,就是绿水。
杨察看的都难受,直皱眉,好容易司马丹吐完了,闭着眼睛靠在雪松的怀了,急促的喘息着,被口水打湿的头发胡乱粘贴在他白玉一样的天鹅颈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杨察着急的问,“这怎么还吐呢?”
司马丹听到了他的声音,翻了翻眼皮信口胡说“无妨,合理反应,晨起孕吐。”
啥!“晨起孕吐?”这是搞咩!杨察的脸庞直接囧出黑线。
雪松心道,行,司马丹,你在这等着我呢!既然你不要脸,我也不用怕了,咱们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