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自若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裴鹤川握紧方向盘,周身气势都变了。
下午不还让邓立军送酒来讨好?这会儿又变卦了?
看她还自得其乐和那个男的谈笑风生,裴鹤川眸光晦涩,心里酸得发苦。
副驾上坐着的纪建民很是莫名其妙,见到大侄子这样,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提醒。
“鹤川,不是赶着回去吃团圆饭?怎么这会儿开这么慢?”
旁边杵着拐杖的老太太都快超过他们了。
裴鹤川目不斜视,发狠地盯着前面几人,冷笑着回了句。
“遇到个熟人,打打招呼。”
话音刚落,他降下车窗,沉声喊。
“赵云笙。”
三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纪建民眼皮一跳,这不是早上的赵同志么?
大侄子的心上人还真是她?
盯了半晌,前面的女同志没回头,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回头瞥了眼。
啧啧啧,看来这位赵同志对大侄子没意思啊?
他又侧目偷摸瞄了眼怒不可遏的裴鹤川,大气都不敢喘,心下又纳闷又得意。
纳闷的是他这大侄子优秀得没边了,居然这女同志没看上?
得意的是大侄子平时杀伐果断,震慑得他这个长辈都夹着尾巴,没想到也有吃瘪的一天。
心里正暗爽呢,抬眼冷不丁对上裴鹤川阴鸷的目光,吓得他一个激灵。
“鹤川,要实在有事儿,要不你下去聊?”
他真担心裴鹤川气上心头,一脚油门把那几个人撞死。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裴鹤川雷厉风行把车停靠在路边,矮身下去长腿一迈,气势汹汹追向前面三人。
许正东自打收回目光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眼底的愤怒和仇恨铺天盖地,一双眼睛狠得可怕。
捏紧自行车龙头的手咯吱作响,忍了又忍,他才问赵云笙。
“云笙姐,车里那俩人你是不是认识?”
赵云笙脚步加快,“不认识,咱们快走……”
话还没说完,一具高大的身体气势凌厉挡住去路。
不用抬头看,她都知道是裴鹤川。
“怎么?遇见我假装看不见?一瓶酒就想把我打发了?”
有外人在,她不想拉拉扯扯。
并且元宝也知道裴鹤川是他爸爸,所以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撕巴。
想了想,她把手里的自行车递给许正东。
“正东,你先带着元宝回去,我待会儿就来。”
许正东瞳仁黑得出奇,面对裴鹤川的敌意,他竟一点也不怕。
甚至还能打量他几眼,直到瞧见赵云笙眼神里的央求,他才点头应下。
“好。”
两人互换自行车,许正东推着刚要走,元宝忽然哭唧唧开口。
“妈妈,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
他伸出小手,朝赵云笙伸过去。
知道小家伙担心自己,赵云笙亲亲他的小脸安抚。
“没事,妈妈待会儿就来,元宝乖。”
元宝扁了扁小嘴,鼻头立马就红了,眼眶里闪着泪花,谁见了不心疼?
许正东赶紧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元宝别哭,咱们去前面等你妈妈。”
元宝点点头,一直紧盯着赵云笙,生怕被扔下。
两人走出去老远才停稳自行车,许正东目光幽幽看向那辆小车,好一会儿才问元宝。
“元宝,你妈妈认识那两个人吗?”
元宝哼了哼,“那个是大坏蛋,欺负妈妈。”
许正东眼神示意车里那位,“那那个呢?”
元宝瞪大眼瞧了半天,“不认识。”
许正东没再追问,不管认不认识,反正云笙姐面前那个男人肯定认识。
他们为什么会从肉联厂出来?
妈妈知不知道?
许正东的异常,赵云笙也没觉察,她这会儿自顾不暇。
看了眼裴鹤川身后那辆小车,她理直气壮问。
“那你想怎么样?早上在警局,我很感谢你帮我,我们孤儿寡母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瓶茅台,还看不出我的诚意?”
裴鹤川脸黑得能滴墨水,看着一心想撇清关系的赵云笙,姑且不谈这瓶酒到底是为了感谢,还是为了求和,他点点头冷笑问。
“赵云笙,一瓶酒,你就想还清?我这么廉价?嗯?”
赵云笙答不上来,裴鹤川的施以援手,他的声明威望,确实一瓶酒太过寒酸,可她总不能把自己赔上去吧?
半晌没得到回答,裴鹤川一板一眼道。
“赵云笙,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
要不是她一直否认自己就是五年前的赵云笙,都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她欠他啥了?
还一辈子还不清?
当初他受伤,她可是寸步不离照顾了两个月。
两人在一起,虽说她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但她也付出了很多好吧?
总不能因为假死这事儿,就把她所有的努力都忽略。
心下不满,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问。
“说完了?说完了我要走了。”
她反应不咸不淡,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裴鹤川目光幽深,在她转身之际,沉吟着撂下最后一句。
“这几天趁我还在假期,抽个空去把领证了。”
赵云笙吓得面色骤变,猛地转身盯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领证?”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裴鹤川淡定自若,看她目瞪口呆,心下还有些得意。
总算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
“怎么?有问题?”
赵云笙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马逃之夭夭。
怎么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本来她有空间有物资,可以带着元宝潇潇洒洒做富婆。
裴鹤川半道杀进来,非要缠着她,那以后麻烦事还不接踵而来?
她最讨厌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偏偏裴鹤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烂桃花。
几乎不假思索,赵云笙脱口而出。
“我又不认识你,领什么证?谢谢裴同志青睐,我不打算二婚,也不打算给元宝找后爸。”
生怕被缠上,斩钉截铁说完,她活见鬼似的,推上自行车跑得飞快,眨眼就到了许正东他们跟前。
裴鹤川远远瞧着,也没跟上去,目睹他们有问有答,眯了眯眼,气得踹了脚旁边的石子,醋坛子翻了一地。
两清是吧?
不可能!
他俩是夫妻的事儿,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人尽皆知。
到时候哪怕没有结婚证,他照样可以履行丈夫职责,进出她家,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