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辰笑了笑,接着说道:“那时毕竟年纪小,一连做了好几日噩梦,后来经历的次数多了,便也习以为常了。”
苏月娇听了一阵心疼,自己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会被阴影笼罩,噩梦缠身,何况段逸辰当时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正想着,又听段逸辰道:“若是坏人愿意痛改前非,一心向善,自然是件好事。可有些人就是执迷不悟,甚至去伤害无辜的生命,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苏月娇点点头,若是换成别人,她绝对不会轻易害人性命。但那人是作恶多端,多行不义的李玉林,回想起来,苏月娇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只不过那场面太过血腥,令她一直心有余悸。
“殿下,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这就对了。”段逸辰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殿下,苏姑娘。”流云的声音打门外响起。
屋子里的两个人就像受惊的蚱蜢,同时弹开。一个躺在床上假装刚刚睡醒,一个坐在床边,尴尬的手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段逸辰清清嗓子:“什么事?”
流云推门进屋,将门房传来的消息如实上报。
“方才侯府派人传了口信,说侯爷和夫人惦念苏姑娘,要殿下明日带她一起回侯府拜见。”
流云自认为这是件天大的好事,说话时面上也带着笑。
不过她打量着苏姑娘的脸色,倒也没看出有多开心。
段逸辰听了这话,眉心跟着跳了跳。
之前父亲母亲还一直假装不知道月娇的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二老就再也无法忍耐想见她的急切心情了。
从月娇的脸上,他就看出了她的不情愿,与他料想的一样。
“你去回了传话的人,就说苏姑娘才受了惊吓,眼下正需要调养心情,不宜外出。”
“传话那人方才说了,苏姑娘若是身子不适,晚个两三天也是使得的,再多了,侯爷和夫人就未必愿意等了。”
流云将那人所说的,一五一十转达给他们。
苏月娇听出来了,侯爷和夫人这是在敲打她,叫她莫要恃宠而娇,不识抬举。
外室,就是被养在外头,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自古以来,能有几个外室,被主家召进府里拜见的?
很多都是又哭又闹跪在门前,只求能有个名分。
段侯爷和夫人之所以愿意见她,就说明他们愿意给她一个日后入侯府做妾的机会。
苏月娇没想过要做段逸辰的妾室,不过她毕竟借着段逸辰的光在别院住了这么久,去拜会一下他父母,似乎也是应该的。
她看着段逸辰柔柔一笑:“你去告诉那人,侯爷和夫人愿意见我,乃是我的荣幸,明日我会去赴约。”
流云目光转向世子,他非但没有异议,面上还显出几分欣喜,她这才应了一声“是”,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月娇愿意和他父母见面,是不是说明她以后愿意同他一起住进侯府?
段逸辰刻意收着嘴角,不想将喜悦表现得那样明显。
“月娇,我父母人虽然有些严肃,不过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也很喜欢你。”
整个侯府为了苏月娇改变朝中立场的事,段逸辰没对她说。但他再清楚不过,父母既然同意他这样做,就说明他们对苏月娇是认可的。
苏月娇笑了笑,把段逸辰的话当成善意的谎言。自古以来,哪有几个主家喜欢外室的?
别人当她是段逸辰的外室,她心里却把他视为自己的朋友。段逸辰几次三番救过自己的命,他们的关系不该仅仅定位为朋友,或许,应该更亲密一些,算作生死之交。
这样一想,便觉得去拜见一下段逸辰的父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带着这样的心思,苏月娇看着段逸辰,认真说道:“明日我会好好表现,争取给侯爷和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段逸辰点点头,月娇这样乖巧懂事,明日父亲母亲见过她后,一定会更加喜欢。
刚睡过一觉,苏月娇精神恢复不少,惦记着妹妹苏小荷,便径自去了她的房间。
姐姐失而复得,苏小荷心中一松,这一觉便睡了好几个时辰。
直到听见有人推门走进来,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阿姐。”苏小荷眨眨眼睛,嗓音中还带着几分睡意,听起来软绵绵的。
“小荷,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苏月娇笑着走进来,坐在妹妹床边。
苏小荷靠着床头坐起来:“阿姐,昨天在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月娇便把自己是如何被李玉林派人打晕绑走的事,仔细讲了一遍,听得苏小荷目瞪口呆。
“李玉林真是胆大包天,大白天的就敢在街头行凶。”
“说的就是呢,看他那丧心病狂的样子,说不定受了刺激,精神都不正常了。”
“那世子姐夫是怎样把你救出来的?”苏小荷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月娇,一脸好奇地问道。
苏月娇又把李玉林被杀的经过讲给她听。
不知是受了段逸辰的安慰,还是什么原因,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心里倒不怎么害怕了。
苏小荷脸上也看不出一点害怕,她不断地为姐姐拍手叫好。
“阿姐,你就是惩恶扬善的大英雄!”苏小荷发自肺腑道。
苏小荷从小在戏班子里学戏,看见戏子扮演过这样的大英雄,可那些都是戏里的故事,都是假的。
今日才知道,原来在真实生活中也有这样了不起的人,而且这人还是她姐姐,苏小荷的头抬得高高的,腰背挺得直直的,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苏月娇被她夸张的语气和表情逗的忍俊不禁。
“当时情况紧急,我见他要伤害世子殿下,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动手了。”
“世子姐夫冒着危险去救你,你又果断地出手救了他,你们两个可真是爱惨了对方。”
苏小荷读书时日尚浅,不会太多文邹邹的词,就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段逸辰站在门口,正准备敲敲门,问她们屋子里需不需要加些冰,冷不防姐妹两人的一番话就这样飘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