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的东西散发着灼灼的珠光宝气,苏月娇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下了很大决心才把匣子盖上。
她和段逸辰毕竟名不符实,贸然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些不合适。
“这礼物太贵重了,月娇不敢收。”
一听这话,段侯爷心里熄灭的火又腾地着了起来。
“苏姑娘推三阻四不肯收,莫非是瞧不起我们段家?”
若是寻常女子,早就乐呵呵地收下了,哪会这般不识抬举?
苏月娇:……
这侯爷可真是个暴脾气,说着说着就急眼了。
她当即使出一招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侯爷您言重了,月娇承蒙您和夫人的厚爱,实在是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绝不敢对侯府有半点不敬。”
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说话的语气也战战兢兢的。
耿雪薇瞪了丈夫一眼。
她的夫君性情耿直,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怕和人硬碰硬,但苏氏毕竟不是什么敌人,用战场和朝堂上那套来对待她,确实有些不妥。
她一个戏班出身的女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不敢收也是正常的,犯不上用这样重的话来说人家。
小姑娘性子娇娇软软的,连头都不敢抬,心里一定被吓得不轻。
耿雪薇想了想,露出亲切的微笑:“苏姑娘,你就当是寻常的见面礼,收下便是。”
“那便谢过侯爷和夫人了。”苏月娇怯怯地说。
“客气什么,再过两年辰儿大婚之后,我便让他接你进府,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看的出来,耿雪薇是真的很喜欢苏月娇,这才第一次见面,连段逸辰未来的妻子都不知道是谁,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
话音传进苏月娇耳朵里,她的脸色变了变。
侯夫人说的没错,段逸辰早晚是要娶妻的,根据剧情,那日见到的女主沈卿语就是他未来的夫人。
苏月娇在原来的世界中,早就形成了一夫一妻的观念,要让她与别人共享一个夫君,还要让她做小,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好在她和段逸辰也不是旁人所认为的那种关系,待攒够银子,她就会搬回沈府去,到时候没准还能喝上段逸辰与沈卿语的喜酒。
一想到要和段逸辰划清界限,苏月娇心里就有些舍不得,毕竟苏月娇在这个世界中,只有他一个知交好友,而且,他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都要忍不住动心了。
罢了,以后的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
苏月娇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眼圈红了红,道:“不怕侯爷和夫人笑话,您二位对我这样深情厚爱,让我想起素未谋面的爹爹和娘亲。”
段侯爷眉间的褶皱渐渐平缓,耿雪薇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怜惜:“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瞥向自己的儿子,就见他似乎长舒一口气,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儿子,这副紧张的样子少见得很。
耿雪薇收回目光,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段逸辰觉得,就算是在战场上,生死攸关的时刻,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额头冷汗直冒,就怕父母同月娇产生争执,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方才他险些按捺不住,要出言维护月娇,幸好母亲先替她解了围。
段逸辰想,他得帮月娇在父母面前再刷一波好感。
“父亲母亲可还记得断穹山一战?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就是月娇想出来的。”段逸辰黑眸中射出深邃的光。
段侯爷和夫人两道惊讶的目光同时落在苏月娇身上:“什么?那个法子是你出的?”
苏月娇一时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因此事居功,更没想到段逸辰会突然提起此事。
她有些讶异地看向段逸辰,后者向她投来鼓励的目光。
苏月娇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再贵重的礼物,月娇都受得!”段逸辰的音量不大,却令人感觉震耳欲聋。
段侯爷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弯下腰,向苏月娇深深行了一个礼。
“苏姑娘,我替段家军谢谢你,也替所有的百姓谢谢你。”
正因为看了儿子的来信,段侯爷和夫人才及时改变策略,在断穹山一战毫不费力地战胜敌军。
段侯爷自豪地想,辰儿选中的人,果然有其过人之处。怪不得辰儿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
苏月娇赶紧去扶:“侯爷莫要客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月娇只不过是尽了自己应尽的那份力而已。”
自此,会客厅的氛围一下子变了,段侯爷不再板着脸,而是和夫人一样,满面笑容地和苏月娇聊天,觉得这苏姑娘怎么看怎么顺眼。
看着月娇与父母相谈甚欢的样子,段逸辰一颗心终于全都放下了。
可是他很快又发现,月娇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父母身上,连一个眼神,一丝微笑都没再给他。
中午,永平侯夫妇还想留他们在府里用膳,被段逸辰拒绝了。
临走的时候,侯爷和夫人亲自把他们送到大门外。
“我和月娇已经出来很久,该回去了。”段逸辰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侯爷和夫人看上去很是失望,侯夫人不停地嘱咐:“改日得了空,你月娇想着回来,陪我们聊聊天。”
“公务繁忙,不知何时才会空闲。”
提议被段逸辰面无表情地拒绝,气得侯夫人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她眼睛一转,拉着苏月娇的手道:“辰儿公务繁忙,不能经常在别院陪你。若是你觉得寂寞无聊,可以来侯府找我聊天。”
苏月娇莞尔一笑,愈发觉得段逸辰的母亲亲切可爱。
她还没来的及说话,段逸辰便生硬开口:“月娇既要做女红,又要教妹妹看书识字,恐怕近期都无法过来,还望父亲母亲体谅。”
耿雪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想不到月娇不但懂兵法、会厨艺、通女红,还知书识礼。”
苏月娇:……
“夫人与世子谬赞了,月娇每样只是粗通一二,并非擅长。”
侯夫人赞许地看她一眼,懂得那么多,还那么谦虚,更加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