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丽丽接不上话了,但她心里仍然是怨恨。
如果不是魏瑶,那她现在肯定不会这么被动。
李国庆早就想整治一下黑风大队的风气,刚好可以从严肃处理这个事件入手。
于是,他问姜丽丽: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如果没有,那就跟我们去乡里派出所自首吧?”
姜丽丽并没有多少法律常识,因此,她一听派出所这几个字就彻底慌了。
她下意识觉得,如果她今天去了派出所,不仅可能会受到可怕的刑罚,还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自首?我不要!我死也不去!”
这时,被朱老四扶着的王桂香终于醒了。
她转身扑到姜丽丽身上,“孩子你受苦了。二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啊!呜呜呜呜呜!”
姜丽丽也抱住王桂香一起哭。
李国庆被吵得头疼,厉声打断她们:
“行了!别哭了,你们都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吧?”
王桂香马上就开始撒泼耍无赖:
“不行!我们孩子有什么错?要说有错,那也是别人招惹我们丽丽在先!”
“要去就一起去,不能可着我们丽丽一个人欺负!”
李国庆皱眉:“你带人随意殴打知青,她给人家下药毁人家清白,你俩还有理了?”
王桂香喘了两口气,突然想到:“现在我们丽丽才是受害者!你不能颠倒黑白啊!”
李国庆快气笑了:“药是她的,下药的人也是她,然后自己又喝了,这事能怨谁?”
王桂香有些捋不清楚了。
李国庆:“再说!她从哪儿弄的这种害人的药?
现在手里还有多少?将来还会不会伤害别人?
这些事情都必须到派出所说清!”
王桂香把心一横,说:
“你要是想问药的事儿,那就不用查了!药是我从亲戚王兽医那拿的,只有那么一点,那就是给牲口用的。你要罚就罚我吧!跟我们丽丽没关系!”
魏瑶怒了:“果然跟你有关系。”
李国庆点头,很快抓住了关键:“所以,王兽医也是你们的同伙?”
王桂香慌了!
她没想到,这怎么拔出萝卜带出泥!
一连还带出来一串人?
王桂香赶忙结结巴巴的改口,“不……不是团伙!那药是我偷的,不是王兽医给的,他也不知情。你要罚就罚我一个吧!”
李国庆瞥她一眼:“罚你一个?然后他们俩再想办法报复?”
王桂香愣住了。
李国庆帮她捯了一下这两天的事:
“我罚姜丽丽的时候,你找七八个人去知青宿舍打人!
我罚了你们俩,姜丽丽给魏知青下药!
我再罚你,你们后面想好怎么报复了吗?”
王桂香吓了一跳,她们哪还敢报复?
现在她们已经是面子里子都不剩了!这要再报复一回,他们全家都容易被魏瑶弄死。
王桂香连连摆手,说:
“不敢了不敢了,这次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愿意跟魏知青道歉!”
李国庆大手一挥,“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大前天刚道过歉,思想总结还没给我呢!现在又整出来这事!”
王桂香和姜丽丽面如死灰的求饶,“大队长,咱们乡里乡亲的!求你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大队长?”
李国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沉思了片刻,说:
“这样吧?不报案也行!咱们农场的工作太清闲了,不适合你们。你们做好准备去林场吧!”
王桂香和姜丽丽面面相觑,“林场?”
林场这个选择虽然比派出所好接受一点,但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姜丽丽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国庆,“大队长,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可以不去吗?”
李国庆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
“不能!要么去林场,要么派出所报案!反正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们了。你们自己选!”
其实,就算去了派出所,民警都是父老乡亲。也有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把他们好好教育一顿,再象征性的关上十天半月,也就放回来了。
不过,王桂香和姜丽丽是普通人,自然没想到这些。
两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黑风大队只有李国庆这一个大队长,他们三个现在是过街老鼠,就算公投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李国庆的决定就代表了整个大队的决定。
朱老四、王桂香以及姜丽丽,这一家三口彻底没了继续留下的希望。
尽管张二民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架不住魏瑶一脚把他踹了过来。
李国庆看着懒出天际的张二民,说:“你也一起去!”
张二民手臂疼得厉害,他做了最后的挣扎。
“大队长!我都受伤了,去了也干不了活。人家肯定不要我!”
李国庆翻了个白眼,“那你就换个地躺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张二民感觉备受打击,瞬间神采全无。
偏偏这个时候,魏瑶又补了一刀,“没事,反正你牙口不好,去了那边刚好吃点软的。”
张二民可怜兮兮地说:
“老大!别抛下我?”
魏瑶立马不笑了:“你好意思叫我老大吗?别逼我扇你噢!”
李国庆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收拾东西,魏瑶就连着给大队供了三天的肉。
第一天,野兔四十多只。
第二天,野山羊四只。
第三天,又是野猪一头!
这一头野猪甚至比之前那一头还大很多。
足足有五百六十多斤!
赵沟子大队的赵红林,为了不显得他欺负人,咬牙以刘家庄大队相近的价格收走了半头猪。
不过,犯错误的人不配吃魏瑶打的肉!
犯错的四人只能闻着肉味,吃着清淡无味的青菜,再配点红薯粥凑合。
魏瑶为了避免张二民找李国庆的麻烦,第三天帮他接好了手臂。
还给他喝了点灵泉水,用不了几天就能彻底恢复了。
至于张二民好了以后干不干活,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
宋砚休假的这几天,简直被烦死了。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嫂子找他聊天。
不是请他去家里吃饭,就是约他去相看。
可他对相亲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后面干脆闭门不出了。
谁敲门都不开!
参谋长岳霖知道后,不由得为宋砚的状况感到担心。
岳霖当兵三十年,参战不下数十次,服役士兵会出现的各种心理创伤他都见过。
像宋砚这种失语、孤僻、抑郁等症状就很典型。
岳霖隐隐觉得,如果宋砚的问题再得不到解决,他恐怕很快就要彻底崩溃了。
刚好军训来了一位留洋归来的心理骨干。
于是,岳霖就给宋砚安排了一次心理诊疗。
只是由于宋砚的超强心理戒备,以及两人在沟通方式上的严重不匹配,导致这次诊疗进行的并不是特别顺利。
宋砚被诊疗的事弄得心烦意乱的,对方的问题总让他感觉,他得了什么怪病。
可他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他就是孤独惯了,对生死也看淡了,所以不爱跟人交流。
他无聊的到操场溜达散心。
他随意的踢着路边的石头,脑中随机闪过不同的事情和想法。
不过他想的最多的,却是他最近生活里的各种变化。
魏瑶送给他的各种物品,仿佛在他黑暗的生活里,强行打开了一扇可以透进阳光的窗户。
让他这个长久生活在阴暗里的人,既害怕又惊喜。
他总是忍不住猜想,魏瑶长什么样,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他已经从心底认定,不管别人认为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一定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高正斌远远的就看见宋砚,他过去跟他打招呼:“宋砚!你干什么呢?”
宋砚思绪突然被打断,无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高正斌。
高正斌惊奇的发现,宋砚脸上居然出现了万年难见的笑容。
那笑容虽然很浅,却让人很难忽略,十分难得!
高正斌忍不住调侃:“你这是想哪个姑娘呢?笑得这么开心?”
宋砚被高正斌发现心事,立马收起了笑容,随口回了一句:
“想你妹!”
高正斌只当宋砚在骂人,也不生气,反而跟宋砚贫嘴。
“哦,你想当我妹夫啊?可以可以!要不你先叫声姐夫听听?哈哈哈!”
宋砚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伸手给高正斌来了一记锁喉。
“我觉得,你不如跟你妹换一下排行,我不介意你叫我姐夫。”
高正斌无比丝滑的伪装成呼吸不畅的样子。
一边往宋砚胳膊的反方向使劲,一边气若游丝的向眼前的空气求救。
“咳咳咳,来人啊!救命啊!我妹夫杀人啦!救命……”
宋砚看了眼远处操练的士兵们,其中有些已经看过来了。
宋砚怕影响不好,顺势放开了高正斌,“你别乱说。万一传出去,不好!”
高正斌笑着正了下身姿,咳了咳,说:“知道了!”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听老刘说,嫂子们都相中你了,要给你介绍对象啊?”
宋砚一直把高正斌当亲大哥,他一听这话立马皱眉,委屈巴巴的说:
“我正烦着呢,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出去躲躲!”
高正斌看宋砚这样,琢磨了一下,突然惊喜的一拍手,“有了!”
宋砚看向高正斌,等他说完。
可高正斌突然又蔫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不乱安排了!”
魏瑶借住的事,宋砚好像不太开心。
他坚决不能再跟宋砚提魏瑶了,万一俩人之间的误会更深,那他罪过就大了。
宋砚急了,幽怨的眼神里透着指责和失望,“高正斌,你变了!”
高正斌吓了一跳,“我没有!”
宋砚坚定的说:“你有!”
高正斌似乎受到了惊吓:“你打哪看出来的?”
宋砚想了想,“自魏瑶以后,你就跟我生分了!”
高正斌莫名紧张,后背都要湿了,赶紧解释:
“我没有,我是怕老提她,你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