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宿主,你这次下手居然这么轻的吗?”
是的,下手。
安宁轻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当日被二丫拿走的那册经义内容本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内里抄写用的墨水要被安宁添了一种特殊的香料。
二月份天气寒冷,正常气温下自然不会出事,但只要周围温度稍高一些,不超过三晚,药物的成分自然也就会慢慢挥发出来。
这时候,烛灯本就是极其费眼的。
跟谢小弟的轻松不同,柳文才临近科考,挑灯夜读本就是常事。
再加上二丫一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绣坊,经常接触新染出的布料,身上不可避免沾了染料的痕迹。
更何况,二丫为了贴补家用,经常从绣坊带回来一些废掉的料子给自家相公做一些荷包,扇坠甚至里衣等等。
作为桃花县最大的布料供应商,林家最近用的哪些染料安宁自然一清二楚。
经过这一世的高智商,安宁早把药典里的东西吃地愈发透彻。
招不在老,好用就行。
香料无毒,染料同样无毒,但两相结合,却是能让人短时间内抵抗力小幅度下降。
平日里还好,赶考什么环境?
生个病,感染个风寒不是很容易吗?
真正让系统意外的是,那姓柳的居然只是感染了小半月风寒外,现在瞧着还生龙活虎的,当然那张厌世晚娘脸除外。
统子不免有些难以相信。
啊这……感觉也不是自家宿主的风格啊!
它还以为以自家宿主的性子,会干脆利落废掉这位,彻底断绝两口子爬上去的机会呢?
对此,安宁只轻笑着咬了口一旁便宜相公递到嘴边的杏干,没有多做解释。
但也不知为啥,自家宿主越是这样,统子越是觉得连周围空气都冷飕飕的。
因着大公子考中秀才,林家近日可以说来格外喜气,哪怕自知不好过度张扬,还是在小范围办了场席子。
期间连出嫁了的林大姑娘都特意回来了一趟,比起上回面上还带着些许愁意,林大姐这次可要精神多了。一上来就直拉着自家弟媳妇的手,笑容满面道:
“呦,瞧弟妹这面色,比上回过来瞧着还好看嘞,这一看这未来侄儿就是个会心疼娘的,不像我家那小子……”
说话间忙不迭地把自个儿大儿子推了过来:
“阿志过来,快叫舅娘,你上次不还说新舅娘就跟仙女儿一样吗?这不可就又见到了。”
方才四岁多点儿的小孩儿正是爱羞的年纪,尤其是安宁长得好看,小孩子也说不出什么,只觉得眼前的舅娘叫人格外舒服。
当即红着脸怯怯地喊了声舅娘,喊完后还羞涩地躲到了自家娘亲身后。
急地林大姐恨不得赶紧把儿子拉出来。
这死孩子,在家说地好好的,要讨舅娘高兴,怎么这会儿就这么不机灵呢!
“不机灵”的小阿志紧紧抓着自家娘亲衣角,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往漂亮舅娘身上瞧。
对大姐家的狗屁倒灶事儿有所耳闻,猜到这人的目的,安宁倒没太大反应,只含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只当寻常人家的舅娘,逗逗小孩儿罢了,态度谈不上冷淡,却也没有太热络。
倒是一旁的林老爷,猜到自家闺女的想法,脸色有一瞬间不大好,最后又想到什么。看了眼闺女出嫁后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身形,叹了口气,到底没有直接开口。
只晚间还是亲自把闺女叫到了书房:
“爹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小志今年方才四岁,总不能日日往别人家住着。不说亲家那头怎么想的,何况他爹好歹也是秀才,旁的不说,教个儿子还是妥当的。”
有亲爹在,往别人家送是什么道理。
何况他那姑爷,瞧着可不是个大气的,就算面儿上瞧不出来,内里说不得怎么计较呢!
“你说你是何必呢,这些年………”林老爷一脸苦口婆心。
“爹!”
径自打断自家父亲的话,林大姐连头也没抬,略带消瘦的脸上此刻却是说不出的强硬:
“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老调重谈,想让女儿好好同相公过日子,万一日后当真有了出息也能封妻荫子。”
封妻荫子。
呵!
他江成皓也配!
林大姐冷笑一声,原本还带着三分艳色的脸上早已是一派冷厉,丝毫不见方才面对安宁时的笑脸如花:
“他江成皓是什么人,女儿就不信这么久了爹你瞧不清楚。这些年面上做的好好的,实际上对女儿这个商户女怕是打心眼里就瞧不上。用了咱们家的银子,好像都还侮辱了他这个人似的!”
林大姐轻嗤一声:
“这种人,日后他且不发达还好,真发达了你女儿外孙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爹你也别说什么京里堂伯,堂伯,既多了个堂字,关系到底还是远了,只要利益到位,哪里还会在乎我一个外八路的堂侄女儿。”
她可是特意打听了,堂伯虽是厉害不错,膝下两个儿子资质却只是泛泛。岳家又即将致仕,以后十几年怕正是培养亲信关系的时候。
到时只要她的价值,恐怕只是活着保住这层关系就好,至于活的怎么样,有谁会关心,有谁会在乎?
甚至一旦堂伯致仕,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她唯一的价值也会彻底消失。
“坦白说一声吧,爹!”林大姐不觉勾了勾唇:
“这些年您叫女儿带回去的东西,包括那些京城里拿回来的资料,女儿一分都没给他姓江的。”
包括那些给恩师的打点,挑地东西是不错,但压根儿搔不到这些人的痒处。
进士!呵,连举人都得给他摁死。
对她嫌弃也就算了,对她唯一的儿子都这副态度,就问这种人还能指望什么?
林爹:“………”
颤抖着手指着自家闺女,林爹险些气到仰倒。
天爷啊,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
怪不得姑爷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如今十多年过去,愣是连举人的边儿都没摸到。原来家里出了这么个倒漏勺的!
“你……你……”想到那些年撒下去的银子,林老爷手都是抖的。
见自家爹这般模样,林大姐也不在意,直接拍拍身上的褶皱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对着自家老父亲一脸语重心长:
“爹,女儿知道你之前打算,咱们家商户出身,如今之所有有如今体面,全赖京中堂伯。”
可事实上呢,堂伯今年已经将近五十了,不说还能依靠多久。一旦出了问题,底下子孙资质一般不说,关系比之之前更是又隔了一层。
所以之前自家父亲才如此急切。
非逼着明显不是那根料子的弟弟读书不说,对她那有些资质的便宜夫君更是百般支持。
这种想法不能说错,但是……
想到今日见到的弟妹,那一身的文雅气度,林大姐信心愈发大了:
“爹,之前也就算了,可如今不一样,您作为生意人,肯定明白,投资谁都不如投资自家人来的稳当!”
“以弟妹的聪明,将来的侄儿必然差不到哪里,再加上弟妹的教导,日后进士不说,举人起码也是稳的。”
对于这一点,林大姐深信不疑。
就她弟那样的,都能被弟媳教成秀才,未来小侄子只要不全传到她那倒霉弟弟,哪怕只得到弟妹十分之一的脑子,拿下举人岂不轻轻松松。
还有她家小志,算他姓江的那狗东西还算有点用处,小志这脑袋,比 她弟小时候好多了。
起码不会一读书就打瞌睡!
“爹,您想啊,投资外人,哪有投资亲孙儿,亲外孙来的好是吧!”
林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