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过后,小月亮大名也正式定了下来。
玉录玳,满语中碧玉鸟,寓意如碧玉般珍贵纯净,又有飞鸟的灵动自由。
小姑娘也并未辜负这个名字,小小年纪虽然活泼好动了些,但着实是个极有灵性的小家伙,许是受自家额娘影响,打小就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池塘里蹦蹦跳跳的锦鲤,夏日莲叶成碧的湖泊,秋日红艳艳的枫叶,冬日冰天雪地里的第一株红梅。要不是小手力道不足,专属于小家伙的画室内,就不止一堆爪爪涂鸦这么简单了。
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日出西山的胜景,有一日非要缠着自家阿玛跑去瞧。没办法,已经进化为十全老父亲的胤禟又怎么可能拒绝自家亲亲女儿。愣是抱着自家闺女爬了一次顶峰,一路上生怕闺女出事儿,光是太医都从太医院薅了好几个。
就这,一路上光操心女儿了,一行人回来时玉录玳倒是蹦蹦跳跳,活泼的很。可怜自家阿玛,脸都憔悴了一圈。饶是如此,甫一回来胤禟就被自家额娘叫进宫里狠狠骂了一通。
大意为整日不干正事,大格格养了这么些年,身子骨儿这才将将好上一些,你这当阿玛的不小心些也就算了,还敢将人往山上带。
翊坤宫内,被骂成狗头的胤禟狠狠捂了把脸。
他能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上自家巴巴的小眼睛,话还没听完,脑袋就跟有意识一样,自个儿动了起来。
之后老九不是没有后悔……
但大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尤其还是在自家闺女面前,出口的话哪里能不算数呢!
房间内,胤禟僵着一张脸,久久没有开口。
知子莫若母,瞧自家倒霉儿子这样儿,宜妃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来,郭络罗氏忍不住感叹,玉录玳这孩子是真长得太好了,更难得的是一眼瞧上去浑身都是灵气,才不到三岁的小娃娃比老五府上五六岁的都机灵,偏生嘴巴又甜。只看万岁爷对底下女儿,孙女儿什么态度,就这上回万岁爷过来时,还被哄着将私库里的几幅名画给了出去。
虽然只是随手为之,事后也没怎么再提,却也足以叫宜妃惊讶不已。这般伶俐,又是膝下唯一的女儿,也不怪小九……
胤禟:“……”
不过事发之后,小姑娘倒是乖巧了许久,尤其是见自家阿玛好几日脸色都不是很好,听说是被宫里玛嬷骂了好久,好可怜呢!
“话说额娘,为什么阿玛他们,还有玛嬷大家都觉得我身体不好啊!”
跟自家额娘一道窝在铺满羊绒的软榻上,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觉得自个儿身体可好了,都不用像太子二伯家的三姐姐,经常要喝苦苦的药。
三姐姐之前还偷偷跟她说,太医院那个胡子白白的老爷爷,开的药最苦了,超讨厌的。
跟小姑娘一道好奇的还有某只统子。
话说明明小姑娘从头到尾身子都好得不得了,这可是商城内的中阶丹药,包健康无虞的。可打从出生起,宫里的太医们几乎众口一词,只道大格格略有不足,日后需要精细养着。
也就这小半年来,见这位果真能跑能跳,方才稍稍改了口风。不过还是叮嘱要好生养着。
直把老九唬得不轻,常日里对自家闺女更是看的跟眼珠子一样。
统子早前还以为是自家宿主做了什么手脚呢,可偷摸观察了许久,那是真没有……
对此,安宁只是轻轻摸着自家闺女戴着狐皮小帽的小脑袋:
“玉录玳有听过一句话,叫作关心则乱,你阿玛他们只是太过担心了而已。就像额娘一样,所以玉录玳日后也要更爱护自己……”
“至于那些太医的话。”安宁轻笑一声:
“只管听听就是了,玉录玳之前没有发现,他们对你三姐姐,对很多人都是这样讲的吗?”
“咦,好像是哦!”熟练地将小脑袋往自家额娘身上蹭了蹭,须臾小姑娘才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道:
“所以,额娘的意思是说,很多人都在说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对的是吗?”
“是的呀!咱们玉录玳真聪明!”
“嘿嘿……”
虽然这个她早就知道啦!不过被额娘日常夸夸,小姑娘还是忍不住眉眼弯弯。本就明媚的小脸愈发开朗……
统子:“……”
为啥就它啥也不懂。
轻握着自家闺女的小手,安宁心下不置可否。
其实很正常,无他,人之常情而已。
对太医这种高危职业,尤其是清朝太医,稳妥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这无疑是个婴儿夭折率极高的时代。
尤其经过早前一度惊险刺激,这时候艰难诞下的孩子,无论脉象如何,这些人都只会往更严重的说。
届时要是养的好了,自然是他们这些太医们的功劳,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有了之前这个打底,又有九阿哥伤了身子在前,起码落在身上的责难会少上许多。
根本无需她多做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摸着自家稚嫩的小脸蛋,伪装脉象也好,旁的也罢,小孩子身子往往最是脆弱,是药三分毒,除非万不得已,再是自负她也不会将这种手段用到自家女儿身上……
还不晓得自家额娘的种种考量,小姑娘每天依旧快快乐乐,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跟自家额娘游湖泛舟,再让自家额娘画上美美的画像,就是央着自家阿玛出去看漂亮的狮子狗,还有好多会说话的鹦哥儿,偶尔心血来潮还能画出属于自己的“大作”。
还有隔壁十叔,虽然看起来憨憨的样子,还总惹自家阿玛生气,不过看在近来新送来的小马驹的份儿上,小姑娘勉强承认,他算是玉录玳最好的叔叔之一吧!
唯一的烦恼,唉,小姑娘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二伯家的三姐姐要是也能经常出宫玩儿就好了。
年关这日,安宁照旧窝在家里,任刚从宫宴回来的爷俩,主要是自家闺女兴致勃勃的说起宫宴上的种种新鲜事儿。
夜空中,不断燃烧绚烂的烟火。
不过平静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康熙四十七年,初一尚还未过去,毓清宫内,突然传出了太子命悬一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