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瓜找到林见星时,正好是个大课间。
林见星和夏耿铭两人坐在教室的后排,此刻还在为各自的事情烦恼发愁,聊天的时候,程相瓜就突然带着六个又高又壮的学生从后门进来了,那目中无人的架势,摆明了就像是要来闹事的一样,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林见星和夏耿铭两人都很清楚程相瓜的为人,所以见状立马变得警觉起来。
程相瓜几个上去就直接把林见星围了起来,脸色阴沉,语气强硬地喊:“林见星,现在导员有请你过去一趟!在办公室等你呢,课你也不用上了,赶紧跟我走吧!”
林见星难掩内心的紧张和害怕:“什么……事?”
程相瓜依然疾言厉色,并毫不客气地试图伸手抓他:“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什么事了吗!”
一旁的夏耿铭眼疾手快,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程相瓜伸过来的手腕,并毫无畏惧地站起身跟他对峙:“别用你的脏手碰小星!你要把他弄走做什么?你又在汤老师面前胡说八道了是不是!上次就是因为你们,小星被敲了手,你们又想让小星受罚是不是!”
林见星立刻站起身,生怕夏耿铭再为了自己和他们冲突,就叫住了他:“小铭!”
夏耿铭一把推开程相瓜,扭头看了林见星一眼,然后很负责任地说:“我答应了学长会保护你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跟他们走的!”
“你不让?你算老几?”程相瓜仗着人多,根本不带怕的,就挺直腰板,瞪着夏耿铭,喊:“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今天林见星也必须得跟我走!”
林见星看到对方的态度,犹豫了片刻,只能同意了:“好,我跟你去。”
夏耿铭一听,立马伸手拉住他,很担心地讲:“小星不要去,现在学长和小冬都不在,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对付你呢,你千万不能落单!就算要去,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汤老师只叫了林见星一个人,你不用去!”程相瓜不耐烦地吆喝一声,就又开始上手用全力去抓林见星的胳膊,威胁说:“林见星,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导员很忙的!”
夏耿铭很清楚,要是林见星就这么跟他走了,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就赶紧把林见星强拉到自己身后,指着程相瓜就开始骂:“真是狗仗人势!你们就是看小星好欺负是吧!反正,我也要离开这个学校了,不介意再你们多干一架,看我今天不跟你拼了!”
说着,就挥拳冲程相瓜招呼过去。
程相瓜吓得马上就变了脸色,连连后退,并对着那几个学生会的人大喊:“快!这小子要发疯了!你们快上去按住他!”
几个男同学一接到命令,就七手八脚地全部围了上去,把失控的夏耿铭夹在中间死死地钳制住,让他的手脚全都动弹不得,夏耿铭还想拼命抵抗,奈何双拳难敌四脚,力量不够,就只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他们几个老老实实地给按在桌子上做无畏的挣扎。
林见星慌了,喊夏耿铭的名字:“小铭!”
程相瓜就趁机上前拽住林见星,不由分说地就把他向门外拉,林见星想要反抗,程相瓜就用蛮力,开始对他生拉硬拽,林见星为了不被他拉走,只能死死地用另一只手抓着门框。
夏耿铭却无能为力,只能着急地一遍遍喊林见星的名字:“小星!”
程相瓜见他肯不撒手,就直接急了,咬着牙,狠狠地一拉门,林见星的手指就被夹掉了一层皮,这猛烈得疼痛感,让林见星不得不松了手。
于是,林见星就这么被程相瓜给拉走了。
导员办公室内,汤老师,南纯一,尔丝,还有临时被叫来的王老师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林见星被程相瓜无情地推进来时,就看到他们四个在对面站成一排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林见星的眼神,最后停在那个王老师脸上,看到他的出现,林见星才让终于明白,自己应该是大祸临头了,毕竟之前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有宿舍的人在他身边帮他,但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就心怯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汤老师一见林见星,就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没好气地吼道:“林见星同学,叫你过来谈谈话就那么难?你是菩萨吗那么不好请!”
林见星根本不敢直视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老师……有啥事不能微信上说吗?我还有课……”
“微信上说?”汤老师气得眉毛乱飞:“你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啊!我问你,你的好兄弟林见冬去了哪!他打了人,跑出学校一晚上没回来,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汇报!”
林见星只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我一上午都在联系他。”
“你不知道?你们两个整天待在一起,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汤老师已经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了,继续质问说:“那么,你们宿舍的人为什么要吵架!还有,你跟那个音乐系叫月硕的又是什么关系!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坦白回答我!”
这下,林见星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抬头看着对面王老师那张有些心虚的脸,质问他:“你说过你会替我保密的,你可是心理咨询医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出卖我呢!”
南纯一看林见星默认了,就咬着他不放,站出来讲:“林见星,你做的那点儿好事儿,难道,还要指望所有人都替你保密吗?王老师身为心理咨询师,是不能随便透露别人隐私,但是什么是对你好什么是对你不好,人家王老师还是很清楚的。”
“就是。”尔丝也出来帮腔:“再说了,你和月硕的事也早就不是秘密了,学校早就传开了,王老师只不过是出于正义,忍不住站出来发声而已。”
南纯一和尔丝的话,给了王老师很大的自信,也就并不认为自己揭发林见星同性恋身份是违反职业道德的事了,便接着两人的话说:“别怪老师,我是真不想看你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下去,你是个学生啊,却尽做些难堪又不光彩的事,如果这种情况下,我还要替你保密,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
林见星听得有些不可置信,也终于认清了对方的为人,就情绪激动地讲:“说什么难堪什么不光彩?你说过,你是一个开明的人,你也说过你理解我们这个群体的,但其实那些话都是假的,你跟他们一样打心眼里排斥同性恋……”
“林见星!你还有脸辩驳!”汤老师听不下去了,气急败坏地站出来打断了他:“之前我在你们宿舍再三追问你,你都矢口否认自己是同性恋,老师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却用你那精湛的演技欺骗我糊弄我,现在,眼看你的事兜不住了,你又在这里把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我看你是真的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啊!”
林见星紧张得咬着嘴唇,他知道,他在汤老师这里是彻底失信了,自己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但是他还是不能不为自己的立场发声,一脸真诚地讲:“我承认我是骗了你,那是因为,我和月硕的感情,是你们所不能理解的,包括我们院长,他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了,我真的不想伤他的心,所以,请你看在他是我唯一亲人的份上,体谅我吧,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和月硕的事。”
程相瓜见状,立马提醒汤老师:“你看到了吧,这小子动不动就会装可怜这套!”
有了程相瓜这句话,汤老师立马提防起来,林见星的真情流露,并没有打动到她,她对林见星,也已经是彻底失望了:“你说得好听,你怕伤你们院长的心,那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
南纯一再继续添把火:“就是,明明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把学校当成你找乐子的地方,但是你还是忍不住犯毛病,勾搭完学长,又勾搭月硕,恐怕,夏耿铭也是其中一个,到底,你背后还有多少男人,你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林见星不理会南纯一,而是用很坚定的目光和汤老师对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谁做那种事!我和月硕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们真心相爱,我并不想得到他的肉体,他也不想得到我的,我们只希望能够待在彼此身边就够了,并不为了别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愣了半天的王老师第一个发出质疑,皱着眉头说:“你觉得你说这话谁信啊?你们同性恋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乱搞吗?你说你们两个真心相爱,但却又从来没发生过关系,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那只是你们的偏见!”林见星继续自证清白:“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一种感情,男女也好,男男也好,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不建立在性的基础上的,甚至他们会排斥性,我想,我和月硕就是这样的,我知道我说的话,在你们看来很荒唐,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承认我是一个同性恋,因为我和他,都是男的,但我绝不接受你们把我对月硕的感情想得那么龌龊,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你胡扯些什么!”南纯一见汤老师被她说得沉默了,就赶紧拉回话语权,讲:“人格侮辱?对于你这种满口谎言,行为不检点,私生活乱七八糟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谈人格!”
尔丝着急地讲:“是啊,汤老师,难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他根本是在找借口脱罪!”
程相瓜也补充说:“这小子,怎么可能是清白的,玩这么花,有没有病都不知道。”
汤老师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南纯一三个说的有道理,就看着林见星说:“你的话,确实不可信,不管你和月硕是为了什么在一起的,你们两个这样的行为,都是会对学校造成影响!月硕是外系的,不归我管,但是你是归我管的,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绝对不允许我手底下的有个搞同性恋的学生!”
林见星刚想说什么,汤老师就一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不想让你院长知道这件事,老师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暂时,我就先不通知你院长,毕竟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弄的全校的人都来看笑话,但是老师为你考虑,你也得为老师考虑,现在,我对你就两个要求。”
“什么?”林见星问。
汤老师说:“第一,你跟月硕彻底断了,并且答应我以后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保证不要再发生这种事!第二……”
说着,汤老师就把桌子上那个早就准备好的hiv检测盒子往前推了推。
林见星是学医的,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他没想到,汤老师对自己已经误解到这种地步了,就很受挫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感觉双腿发软,脑袋也开始剧烈的疼痛,像是委屈得要哭了:“你怀疑我有病?”
汤老师见他不是很愿意的样子,就又变了脸:“林见星,你搞搞清楚,我这可是为了你负责啊,也是为了我们班其他学生负责,毕竟,你是特殊群体的,学校里藏着你这么一个人,谁都不能安心过日子!”
“你怎么能让学生私下做这种检测!”林见星本能的拒绝,站在那里直摇头:“不,我不做,我要是做了,就证明我真的做过那种事,不要,我绝对不做!”
汤老师提高了声音,态度强硬,根本不容拒绝:“你是心虚还是害怕!我好说歹说了大半天,你就是不配合我!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你要是不做!立马回去写退学申请交给我!”
南纯一见状,开始装好人:“汤老师不要生气,我看,你和王老师还是先去忙,我和尔丝相瓜会在这里耐心开导林见星同学的,我们会好好劝他的,保证让他做检测就是啦。”
尔丝跟着很配合地说:“是啊,也就手指头扎滴血的事,简单的很。”
汤老师一听,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报表,准备离开,心烦意乱地讲:“好吧,你们三个在这里跟他说说吧,反正我是看见他就头大!”
王老师大概也不想再跟林见星有什么交集,一副厌恶的表情冲林见星摇了摇头,就也跟着汤老师走开了。
两人一走,屋里就剩下林见星和南纯一他们三个。
南纯一立马变换了一张凶狠又阴险的脸,冲尔丝命令说:“丝,你去门口看着。”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尔丝当然不大愿意离开,就说:“干嘛让我去,相瓜你去!”
程相瓜只能无奈叹口气:“哎,每次有好事都没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