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无大陆,君林国,丞相府——
裴灼兮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十分空洞的缓缓起身,她迷茫地望着四周这陌生的古式房间,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哪?”
在她身下,是一张精致的摇床,边缘闪闪银光。
床的旁边,是由紫檀木制成的梳妆台,靠近细闻还能闻到丝丝檀香。
台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数量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边上置着一片铜花镜,映在镜中的,不是她裴灼兮,而是一张她从没见过的脸,美的让人窒息,美的不可方物。
与她自身的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起自己雌雄莫辨的脸,这张脸太过妩媚,如同九尾狐仙化身般,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魂。
还没缓过神,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便灌入脑海中,令她头痛难耐,贝齿咬紧,不由得抬手摁了摁太阳穴。
片刻,裴灼兮垂下手,抬眸重新扫视这方天地。
……原来,她穿越了?!
架空世界吗?
原主居然也叫裴灼兮?
君林国不受待见的丞相府嫡女?
因有心上人而不满皇帝安排的婚事,索性抗旨私奔却不得而被浸了猪笼溺死?
裴灼兮只是晃神了好一会儿,便慢慢接受了事实。
在她眼里,应是阳寿未尽或是上天垂怜再给她一次机会,这才导致魂穿。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此刻的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反而出奇的冷静。
毕竟她对之前那个世界毫无留恋,就算自己此刻身处地狱,她亦觉得地狱还挺美的。
她不想回去……
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踢开了那紧闭的大门,情绪有些激动又有些惊慌,但眼底尽是对她的不屑。
她似是闻声寻来,为此还一脸疑惑的想不通裴灼兮为什么昏死过去却会突然醒来。
“死贱人!别以为你出事了就什么都不用做,赶紧滚去后院伺候着!”
裴灼兮一记眼刀,落在女子身上,令那女子一阵哆嗦。
观这丫鬟的言行,由此可见,这个嫡长女在丞相府,的确连个丫鬟都不如。
人皆可欺,倒是个可怜人。
现在她脑海中的记忆零零碎碎,并不完全,但终归是知道一些的。
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二品丫鬟,名为苏酥,是庶出之女裴尚敏的贴身丫鬟。
暗地里为了自家主子,时常暗算原主,害的原主隔三差五就受几次伤。
又因使的都是不显明伤的手段,哪怕原主去告状却因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
裴灼兮这才刚醒,正疑惑这是哪呢,可没空听个小角色的话:“不去!”
可笑至极!
想她堂堂王牌demon,成名之后何时听命于他人过?
就连许初浩这个前任都不敢当面命令她,何况是毫无武力的一介丫鬟?
在她的职业字典中,有着这么一句话:钱是上帝。
多则听,少则滚。
这实实在在的财迷性格,倒让那些个委托之人差点倾家荡产。
“不去?好,好得很!你等着!”
那本就松松垮垮的椅子被她砸在地上后,瞬间崩塌。
而苏酥转而怀着一肚子的气,匆匆跑出裴灼兮的闺房外!
裴灼兮也懒得理她,天命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上。
若是有人突然在她睡觉的时候就杀了她……
呵呵,无所谓。
死了就死了呗,她活够了。
现下,睡觉才是正事!
不过她刚入了梦乡,就有人不识趣的吵醒了她。
裴灼兮反感地看向门口那对男女,眼神极冷,直盯着他们,等待他们做出下一步动作。
那女子见她直盯他们,以为她是在看她身边的男子,便急忙故作姿态的跪了下去。
“姐姐,您就成全太子哥哥和敏儿吧,姐姐就不要再缠着太子哥哥了!是妹妹的错,抢了太子哥哥,可是敏儿跟太子哥哥两情相悦,敏儿……姐姐不要生敏儿的气,可好?”
躺在床上的裴灼兮揉着朦胧睡眼缓缓起身。
待她看清来人时,身体本能生出一股厌恶感突袭心口,令她血气翻腾,抑制不住的想吐。
那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与原主自小订下婚约的太子‘绛斯颢’和她的“好妹妹”裴尚敏。
“妹妹?姐姐我何时生你的气了?妹妹可不要胡说,我可才刚醒呢。那么,妹妹若是说完,携着殿下便走吧,姐姐我困了。”
说罢,裴灼兮动作不雅地倒在床上,翻身背对着他们,直接无视他们,继续她的美梦。
裴尚敏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这贱人怎会变得如此沉得住气了?怎的好似换了人?
她这个姐姐,表面温柔体贴,实则是卑鄙无耻,只要她裴尚敏看上的东西,即使不喜欢,她都要和她抢。
虽然众人都不待见她,但谁让人家有大腿撑腰呢?
若不是她那层身份,丞相府大概会被她搞得鸡犬不宁罢。
说好听点那叫嫡长女,说不好听点那叫野种。
她还偏偏有皇后这尊大佛撑腰着,她也只能暗地搞点动作了。
明面上来的话,恐怕她已在流放途中了。
见裴灼兮一改常态无视他这个太子,绛斯颢气不知何来,眼神诧异的看向裴灼兮:“这就是你对本殿下与未来太子妃的态度吗!”
绛斯颢也有种裴灼兮不是裴灼兮的感觉,但他没说出口,只是心里疑惑。
她的眼神里带着极致的淡漠疏离……
从前的裴灼兮看他至少有丝敬意,可如今像是在看个陌生人一样……
裴灼兮起身翻了个白眼,凌厉的目光看向他们,现在想睡个觉,怕是难了。
“我并不觉得有何问题,众人面前我大可称你一声殿下,随之行礼,可于私下而言,这是我的个人时间,殿下会在要睡觉的时候招呼客人吗?所以我爱干嘛就干嘛,与殿下所说的态度可无关,殿下,若要治我大不敬之罪便治,你随意……恕我不多做打扰了!”
皇权当道,她亦不惧。
她本就对世间毫无留恋,不过一死罢了,这个结果她又有何承受不起的呢。
她又不追求什么轰轰烈烈的死亡。
说着便绕过他们出了房门,离开了那对狗男女的视线范围,倒让她觉得一身轻松。
顺着记忆刚出到府门时,裴灼兮便被人捂住了口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靠!这种桥段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都怪这副身子骨太弱了!
……
昏暗的柴房里,一年过半百的男子挥舞着长鞭,打着正被人架在桩木上五花大绑的裴灼兮,眼中看不出一丝怜惜,反倒充满了怨恨。
裴灼兮吃痛的醒来。
“贱种!给你几天好日子是让我养足精神成婚的,谁允许你私自出逃?”
一个身姿魁梧的男子不屑的看向裴灼兮,那眼神如果可以杀人,恐怕她已经死过上百回了。
听这一口气,毋容置疑就是原主那个宠妾灭妻的昏庸接盘侠‘老爹’——裴华宽了。
“……裴华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逃婚了?有证据吗?”裴灼兮撑着差不多被掏空的身体,狠狠地在心里诅咒了裴华宽一番。
特么,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穿个越遇到的又是渣男又是坏爹的?
她裴灼兮还有一天安心的日子过吗?
没安心日子那就随便给她个死法吧!
裴华宽高高举起那长鞭毫不犹豫的往裴灼兮身上抽去:“大胆!长辈之名岂是你能随便喊的!反了天了!”
现在的裴灼兮只想说一句,那便是:为什么她会遇到这个坑货?嫌她现在好欺负不成?
“就凭你不是我爹!”
她的脸上因疼痛皱起了眉,但也仅此而已。
她从不会在人前显露太多表情。
“你倒是懂事,我自然不配是你爹,你也不过是个生父不详的野种罢了。”
对于这句话,裴华宽并不生气。
裴灼兮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殷红的鲜血粘满了她的衣裳,玲珑小巧般的手伤痕累累。
唯一干净的……便只有她那张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脸庞,倾国倾城的,甚是可惜。
要不是她这张脸庞还有点用处的话,恐怕裴华宽那家伙早给她整毁容了吧?
裴灼兮拧了拧嘴,直接无视裴华宽的话。
这倒是把裴华宽气急了:“裴灼兮,只要你肯嫁给那零王,我便放了你的萧郎,如何?”
呵,原来这个原主真有了意中人啊,难怪她不肯嫁人呢。
可是,如果那个萧郎就是她的意中人,那…那个叫绛斯颢的太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裴尚敏为什么又要那样说?
再次思索记忆,裴灼兮轻笑。
原主居然还是个白切黑呢。
原主根本不喜欢绛斯颢,跟裴尚敏抢前者,不过是喜欢看后者那副紧张害怕的嘴脸。
用原主私下独自一人时的话说:“身处无聊的世界,若是不找点乐子,那可真是毫无生存意义。”
看来在这个吃人的后宅,没点傍身本事,原主还真不能活到现在。
真是的,人生地不熟也太难了吧,她也只能佯装屈服:“好!”
“哼…好自为之!”裴华宽眼中的余光冷冷撇过正伤痕累累吊着的裴灼兮,眼神极度凌厉,像是在审视犯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