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赵玄朗多想,就金兑西那独自一人落寞地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先天神圣由于受到先天生灵的影响,他们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可男可女,这跟后天定性的后天生灵,与取因为之气定性的先天生灵完全不同。
他们的性别最主要是受到继承的先天生灵记忆而起,与先天生灵的相由心生相似他们的性别亦是由心性而定。
心理女就女相,心理男就男相,十分随动。
然而即便如此,金兑西这般作态,还是令赵玄朗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上洞八仙的光环太过耀眼,总不免有一种塌房了的感觉。
赵玄朗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甩出去。紧接着,他周身光芒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三仙岛之上,原本一脸落寞之色的金兑西迅速收敛了自己的神情,转而向着刚刚返回的东方震开口询问道:“如何?”
只见那东方震与平日里的表现大不相同,他面色凝重地看向众人,沉声道:“此人可以交往,但切不可与之深入结交。”
东方震对于饮酒之道颇有研究,而且自身酒量极佳。所以,当赵玄朗喝醉之时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对方究竟是真醉还是佯装醉酒。
结果嘛,赵玄朗当时确实是真的喝醉了。
听到东方震所言,金兑西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追问道:“为何?”
金兑西总觉得东方震的话有些反常,刚刚跟赵玄朗玩的最好的人便是他,说出不可深交这种话语的竟然也是他。
只见东方震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像赵公明这般行事作风的人,日后必定会招惹诸多麻烦。
咱们不过是初次相见罢了,他便能对我们如此推心置腹,甚至就连三界这么隐秘的事情也毫不避讳地和盘托出。
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天,赵公明遇到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又该如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北方坎突然插话进来:“三界之事的真假我等无法定论,未必就不是赵公明用来诓骗我们的说辞。”
乾三连微微颔首,缓声道:“此人嘛,倒也还算过得去。只是终究身处于道门之中,依我之见,实在不适宜与之过深交往。”
乾三连对这道门多少有些怨言。
道门中人,向来品行不端,一旦与人起了冲突,往往是打了小的便会招来老的,而若是将老的击败,又会冒出一茬更厉害的老家伙前来寻仇。
若不是他们八仙根基足够强硬,恐怕早就被这些道门之人给彻底抹杀了。
坤六断听闻此言,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与他们二人观点相反的是巽下断、艮覆碗和马南离。
赵玄朗,虽是一副青年模样,但实际上的真实年龄定然要比那满头白发、看似苍老的马南离还要年长许多。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马南离的前身本就是一个面容慈祥、和蔼可亲的老者。正因如此,马南离吸收了这位老人的部分记忆以后自然而然的也演化出了偏向老人的心性。
对于像赵玄朗这样心思单纯、毫无心机的青年人,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艮覆碗看上去已是中年,但他的性情却极为洒脱不羁。对于音乐,他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
八仙之中,除了东方震外,其他人多少还是要点脸面的,无法像东方震那般全然不顾他人眼光为自己配舞。
虽然跳的丑了点,也辣眼睛,但少了他就没这份热闹劲了。
赵玄朗则与东方震如出一辙,当这两人一同醉酒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举杯高歌起来。
他们那豪放的歌声,辣眼的舞蹈,给艮覆碗带来欢乐的同时还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灵感,所以他的看法也就不例外了。
而最后的巽下断,则无需过多赘述,三界生生之势,赵玄朗都能毫不保留地坦诚相告。不管赵玄朗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是黑是白,巽下断自认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尽管这八仙都是互为相交甚深、情同手足的至交好友,但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非要一起去完成某件特定事情的执念。
每个人都拥有着各自独立的思想观念,他们不会试图强行改变对方的想法,而是会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条条思路、一列列观点清晰明了地阐述出来,然后任由伙伴们根据自身情况做出选择和判断。
三仙岛上所发生的事情,赵玄朗自然是无从知晓了。
这就像八仙没有料到赵玄朗一肚子心眼一样,赵玄朗同样也不曾想到那个看似憨厚老实的大汉东方震也是一肚子坏水。
此刻的赵玄朗疾风而行,化作了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一路探寻。沿途之上,一座座岛屿宛如流星般迅速地从赵玄朗眼前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条界限清晰可见的分界线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条分界线显得极为奇特,其前方乃是一片汹涌澎湃、漆黑如墨的黑水;而后方则是波涛起伏、湛蓝如宝石般的青海。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赵玄朗连忙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驾着白云向着界线飞去。
“仙长,请留步!”
伴随着这声呼喊,一道声音从下方悠悠传来。紧接着,只见那平静如镜的海面上突然泛起层层涟漪,几只手持巨大铁锤的黄色大虾正站在波涛之上,对着上方的赵玄朗奋力地招着手。
赵玄朗听闻呼声,不由低头望去。当他看到那些挥舞着大锤的黄虾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略作迟疑后,他还是决定降下身形,稳稳地落在了这群黄虾身前不远处。
“尔等唤贫道所为何事?”赵玄朗开口问道。
这时,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看起来像是首领模样的黄虾连忙上前几步,恭敬地弯下腰来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仙长的话,此地乃是东海和北海的交界之所。近些时日以来,我东海与北海之间战火不断,双方争斗得甚是激烈。您若是就这样贸然从此处经过,恐怕会身陷险境。因此,我们的龙王陛下特意派遣小的们守候在此,以劝阻过往的仙人。”
听到这番解释,赵玄朗眉头微微皱起。
这四海怎么还在交战之中?四海龙王本就是亲兄弟,可如今却打得这般不可开交,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何种缘由。
想到这里,赵玄朗忍不住再次向那只为首的黄虾发问道:“这四海之间的纷争到底持续了多长时间了?”
这个问题可着实有些难倒了虾兵,毕竟这仅仅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虾兵,又能知晓多少事情?
只见虾兵面露难色地挠了挠头,诚惶诚恐地对赵玄朗说道:“仙长,小的实在是不清楚这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缘由。小的不过就是一个听命行事之人罢了。小的所了解到的情况也就只有我们东海和北海之间一直以来都争斗不断,从未停歇过。”
听到虾兵这番话语,赵玄朗不禁心中一动,往昔那些在祖龙麾下为官的岁月瞬间涌上心头。
想当年,尽管每日所处理之事大多都是些找爸爸,认妈妈之类的琐碎杂务,但却出乎意料地感到充实。
当然,如果没有被色胚老龙追求,又各种暗示自己吸取阴气那就更好了。
咦?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就在赵玄朗尚未来得及深入思考之际,原本泛黑的海面之上骤然掀起阵阵波澜。紧接着,一条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恶蛟猛地破水而出直朝着赵玄朗猛扑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断了赵玄朗原本的思绪。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扑而来。
赵玄朗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下意识的伸手解下腰间那条玉带用力一挥。
刹那间,这条看似普通的玉带竟如有生命一般活了过来,眨眼间幻化成一条形态奇异、威风凛凛的蛟龙。
说时迟那时快,这条由玉带所化的蛟龙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那迎面袭来的恶蛟。
仅仅是须臾之间,它便展现出强大的力量和敏捷的身手,成功地将恶蛟牢牢擒住。
一旁的虾兵们目睹此景,不禁瞠目结舌,满脸惊愕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眼神憧憬。那为首的虾兵,更是高声喊道:“仙长威武!仙长神通广大!仙长法力无边!”
赵玄朗嘴角抽了抽,挥挥手让虾兵停下,当初在梦境里缚龙索用的贼顺溜,黄龙那是一捆一个准,没想到到了现实世界手艺还是没有落下。
不过眼下不是得意的时候,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场变故背后的缘由。
这恶蛟出现得实在太过于蹊跷。自己不过是初次来到这片陌生之地,与这里的任何人或物都未曾有过冤仇纠葛。
即便是生性凶猛的恶蛟,按常理来说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顾忌、毫不试探地直接冲着一个静静伫立在云端之上的仙人猛扑过来,妄图将其当作口中美食。
正在此时,缚龙索开始发力了,作为龙族克星,又哪里仅仅是捆缚龙族肉身这么简单。
只见海水中倒映着一条黑龙的身影将恶蛟海中的影子紧紧缠绕,空中白龙一动,海中的黑龙随之一动。
它们紧密相缠,犹如天作之合,将那恶蛟死死地束缚在了半空中。
伴随着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异面腾挪,黑白双色相互转换流转。那恶蛟似乎在这股神秘力量的压制之下渐渐失去了反抗之力,原本还不断挣扎扑棱的身体突然变得绵软无力,仅仅象征性地抖动了两下爪子之后,便彻底软绵了下来。
紧接着,黑龙摇身一变,化作一根漆黑如墨的绳索,将那已经动弹不得的蛟龙从头到尾捆扎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般只剩下一个脑袋可怜巴巴地露在外面。
“你是何来历?为何袭击本道?”赵玄朗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对着蛟龙大声质问道。
蛟龙那庞大的身躯在缚龙索的驱动下越来越小,最后,捆成篮球大小的蛟龙就被定在赵玄朗身前。
“大仙饶命啊,大仙!小龙我实在是冤枉啊!”蛟龙声音颤抖地解释道:“小龙原本只是想要惩戒一下那些胆敢污蔑我北海的小小虾兵罢了,谁曾想到,刚一出水面竟会莫名其妙地来到大仙您的面前啊!还望大仙明察,莫要怪罪小龙啊!”
蛟龙名叫敖包,是北海龙王众多私生子中的一员。
说起这四海龙王的情史,那当真是各具特色。
东海龙王一生钟情于一人,可谓是专情至极;
西海龙王则风流倜傥,处处留情;
南海龙王冷若冰霜,视情感如无物;
而北海龙王嘛,则是出了名的滥情,其私生子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咋舌。
在北海之中,像敖包这样不被北海龙王所承认血缘关系的私生子不知凡几。
由于得不到龙族的认可,又不甘心沦为蛟龙一族,这些私生子们只得纷纷奔赴前线,希冀能立下赫赫战功,从而得以正式归入龙族之列。
因此,对于蛟龙所言的身世背景,赵玄朗并未产生丝毫怀疑。毕竟在这北海之地,蛟龙的血统着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
然而,赵玄朗才不会相信它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开玩笑,骗鬼呢骗。
自己方才不过稍稍走了会儿神,转眼间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迎面扑来,这你特么跟我说是误会?
你一句不知就想接过?找理由也找个好点的不是。
蛟龙是真委屈,他承认,他确实对赵玄朗有点念头。
海中的战事可不单单局限于深海之中,海面上亦是四海战事的一环。倘若能够成功将某位大能之士引荐到北海龙王面前,那么他加入龙族岂不是就有望了?
蛟龙最初的设想是想先试探一番,若对方乃是真正的大能者,他立刻跪地,施展各种花言巧语将其引荐给龙王;要对方不过是如蝼蚁般弱小之辈,那就收留下来当作走狗使唤,帮忙打下手罢了。
可是无论如何,敖包压根儿就未曾动过杀心啊!谁曾料到,刚出水面,赵玄朗莫名其妙就在他嘴边了。
从破水而出直至被擒拿住,整个过程快得惊人,甚至连一丝一毫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敖包。
只见赵玄朗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些虾兵蟹将就纷纷退去。
而后,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眼前这条蛟龙来,并放声大笑道:“常闻世人言道‘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贫道至今尚未品尝过这传说中的龙肉滋味呢。
嘿嘿,没想到今日竟有一条龙如此主动地送上前来。”说罢,赵玄朗笑得前仰后合,双手还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肚皮。
可怜的敖包听到这番话,差点吓瘫。他哪里知晓赵玄朗其实并不会食用有灵之物。
此时此刻,敖包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成为他人腹中之餐的恐怖画面,怎能不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