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于龙鳞卫之处,李庆之瞧着那些因重伤而亡的卫卒,以及重伤在身的叶剑秋,心中满是悲戚。
他知晓来者乃是一位先天境的强者,还是个邋里邋遢的老瞎子。
李庆之心里明白,自己的实力相较于那老瞎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根本不是对手。
但眼下他尚有极为紧要之事亟待处理,无奈之下,也只能暂且将这仇怨搁在一旁。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是戌时,想来皇宫中的皇亲贵族与文武百官差不多都已齐聚。
他站在龙鳞卫府衙的大厅外面,高声向众人说道:“诸位,我李庆之在龙鳞卫担当指挥使一职,全赖诸位协力相助。
咱们向来是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今日便是背水一战、决一死战之时。
若今日能大获全胜,我定会重重犒赏诸位;若不幸战败,我也必定与诸位一同共赴黄泉。
诸位,随我兵指皇城!”
伴随龙鳞卫队伍的开拔,其阵容浩浩荡荡,众多龙鳞卫与卫卒朝着皇宫进发。
秦阳骑乘一匹高头大马,早已在进入皇城的道路旁静候良久。
待龙鳞卫一行人匆匆赶到后,李庆之的目光瞬间锁定前方的秦阳,眼神中透着警惕。
“秦阳,事已至此,你即便再怎样努力,也无法改变既定之事。
不如加入我们,为当今太子铲除所有阻碍,就如同你父亲秦穆将军那般,留名青史。”
“指挥使,我此刻现身,只是不想让龙鳞卫的众多兄弟随你一同赴死。
我父亲当年那是为国家尽忠,而你如今所为,分明是谋反大逆之举。”
“ 秦阳,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这世间向来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评判是非对错,失败者唯有一死。”
秦阳目光扫过眼前的龙鳞卫众人,包括指挥使、镇抚使、千尉、小司官等。
秦阳问道:为何不见其他两位镇抚使?
李庆之闻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们和你一样,既愚昧又无知,已然被我诛杀。
秦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悲凉,只因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对多年同僚痛下杀手,皇权争斗之路,哪一次不是以累累白骨堆砌而成?
秦阳又道:我想知道,那日在轩怀楼中,若不是那老瞎子突然出现,我是不是已然被你列入死亡名单了?
“哈哈,秦阳,事已至此,不妨对你直言,你所中之毒乃是你那好弟弟林枫所下。
那日若不是圣京府衙的巡查使及时赶到,你必定早已命丧轩怀楼。
未曾想到,你竟如此命大,两名后天境高手都未能在秦府外将你斩杀,实在是令人惋惜。”
秦阳心中原本便存有疑虑,如今亲耳听到李庆之这番言语,料想林枫定是佯装死去,说不定此刻已经隐匿于皇城之内。
秦阳猛然拔出挂于马上的鎏金龙鳞刀,指向眼前众人。
他怀着一丝期望,苦口婆心地劝导着这些人,盼着他们能及时醒悟,莫要沦为他人操控的利刃。
然而在李庆之眼中,秦阳又何尝不是被他人所利用的工具呢?
生于这乱世之中,又有谁能够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但秦阳最后的一番劝说,终究未能收到成效,众人依旧不为所动。
正此时,只听得龙鳞卫的身后传来阵阵军马奔腾之声。
李庆之回首望去,只见一片黑马银甲的重骑兵汹涌而来,气势逼人。
与此同时,两侧的房顶之上也突然冒出大批弓弩手,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李庆之不禁咬牙切齿,怒目注视着秦阳。
而秦阳的身后,同样出现了大批银甲军,他们手持盾牌钢刀,迅速列阵,将秦阳稳稳护在身前。
李庆之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高声喝道:“城防司武卫军?这绝不可能!你怎会有能力调遣武卫军?”
荣成骑着战马自后方的银甲军中疾驰而出,他身姿挺拔,手持长枪,满面怒容。
“李庆之,若论单打独斗,我武卫军或许稍逊你龙鳞卫一筹,但谈及战场冲杀,你龙鳞卫又能奈我何?”
此时的李庆之已陷入绝境,却毫无惧色,反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欲从秦阳所在的方向强行冲杀突围。
只见秦阳双眼微闭,似在心中默念片刻,而后猛地长刀一挥,大喝一声:“杀!”
刹那间,屋顶上的弓弩手纷纷拉弓放箭,利箭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只听得“嗖、嗖、嗖”的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龙鳞卫众人瞬间陷入绝境,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李庆之心中明白,自己如今已然成为笼中之鸟,插翅难逃,但他满心不甘,不愿束手就擒,只能孤注一掷地朝着秦阳这边的步兵发起疯狂冲杀。
秦阳这边的步兵则只是稳稳地举着盾牌防御,并不主动进攻,任由李庆之的疯狂攻击,龙鳞卫和卫卒在箭雨与防御的双重打击下,又有大批人员相继倒下,局势愈发惨烈。
荣成单手持枪,骑于战马之上,随着他一声令下,武卫军的大批重甲骑兵如汹涌潮水一般,开始朝着被困在中间的龙鳞卫发起猛烈冲锋。
喊杀声随之而来, 李庆之眼见大势已去,当机立断,迅速指挥众人分头撤离。
只见他身形闪烁,几个起落间便跃上屋顶,准备觅得一线生机。
而原本就身负重伤的叶剑秋,强忍着伤痛,奋力一跃,试图跟随李庆之登上屋顶,然而却不幸被如蝗般的众多箭矢射中,惨呼一声,直直地从半空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刻,武卫军的重骑兵如虎入羊群,已然在龙鳞卫和卫卒的阵中来回冲杀了一番。
但见一名重骑兵,单手握紧缰绳,另一只手稳稳持枪,大喝一声,长枪瞬间洞穿了身前两名龙鳞卫的身躯。
那两名龙鳞卫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被长枪贯穿。
其他龙鳞卫见状,双眼通红,怒吼着想要还手,却被重骑兵轻松地一一挑落,血溅当场。
几波惨烈的冲杀过后,曾经在大夏威名赫赫的龙鳞卫近乎覆灭。
幸存下来的人,也个个满身伤痕,疲惫不堪地瘫倒在血泊之中,往昔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秦阳望着这一幕幕惨状,心中满是悲凉。
往昔与这些伙伴同僚们同甘共苦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而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忽然,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小司官耿浩。
耿浩此时身上已然插着三支箭矢,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名重骑兵纵马疾驰而来,毫不留情地一枪洞穿了耿浩的身体,随后竟将他高高挑起,耿浩的身体在空中晃荡着,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滴落在地,秦阳的双眼有了些许泪痕。
被长枪挑落于马下的耿浩,气息奄奄,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秦阳,唤出一声:“千尉……”言罢,头便无力地垂下,就此气绝身亡。
眼见耿浩惨死于眼前,秦阳睚眦欲裂,死死盯着正在屋顶上厮杀的李庆之,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
“李庆之,今日我秦阳定要取你性命!”
狠话出口,声震四野。
秦阳旋即从马背上高高跃起,落在屋顶之上,手中长刀寒光闪烁。
此刻,李庆之对秦阳亦是恨入骨髓,若不是秦阳从中作梗,全力阻拦,今日怎会落得这般惨败的境地。
一念及此,李庆之怒喝一声,高高跃起,手中长刀裹挟着呼呼风声,如泰山压顶般朝着秦阳劈砍而下,刀势凌厉,似要将秦阳一刀两断。
秦阳却不闪不避,同样施展出刚猛无匹的刀气,迎向李庆之的攻击。
刹那间,两强相碰,只听得一声巨响,强劲的气流向四周激荡开来。
两人均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步。
李庆之稳住身形,凝视着秦阳,心中满是震惊与忌惮,沉声道:“没想到你的实力已然快要超越于我,若再容你继续成长,日后必定成为心腹大患。”
秦阳冷哼一声,“李庆之,我的将来如何,你自是看不到了。你我所学功法相同,今日便在此一决高下,看这鹿死谁手!”
言罢,两人几乎同时施展出威力绝伦的霸刀斩。
只见刀光闪耀,刀气纵横交错,附近的弓弩手们见势不妙,生怕被这凌厉的刀气所伤,纷纷朝着外围退去。
一时间,这片屋顶之上,唯有秦阳与李庆之二人的身影在刀光中对峙。
镇抚使狄云飞见四下无人留意自己,瞅准时机,纵身一跃,登上屋顶,企图趁乱逃离。
然而,荣成早已有所察觉,他从战马上高高跃起,如苍鹰扑兔一般,瞬间拦住了狄云飞的去路。
荣成面色冷峻,沉声道:“镇抚使,你今日若是安然无恙地活着离开,我这武卫军的威名岂不是要扫地,沦为他人笑柄,丢脸丢到极致?”
狄云飞急忙辩解道:“荣成将军,我实是被李庆之所胁迫,身不由己,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今日若将军肯放我一马,日后我定当感恩图报,重重酬谢。”
荣成听闻此言,眉头紧皱,心中满是不屑。
下面那些战死的龙鳞卫和卫卒,虽说论实力或许比不上镇抚使狄云飞,可他们个个都充满血性与骨气,临阵不惧,慷慨赴死。
反观这狄云飞,贪生怕死,毫无骨气可言,实在是让他看不起。
荣成嗤笑一声,呵斥道:“你偌大年纪,简直白活了!这一身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如此行径,简直是丢尽了龙鳞卫的颜面。”
说罢,荣成不再多言,手持长枪,径直攻了过来。
狄云飞心中明白,自己绝非荣成的对手,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唯有拼死抵抗,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于是全力应对荣成的攻击。
狄云飞与荣成皆处于一流高手境界,实力本在伯仲之间。
然而此刻,荣成却在交锋中稳稳压制着狄云飞。
仅仅几个回合下来,狄云飞便破绽频出,只见荣成瞅准时机,长枪如电,瞬间在狄云飞身上刺出一个窟窿。
狄云飞吃痛,惊恐万分,高声呼喊:“指挥使救我!”
这呼喊声传入李庆之耳中,让他瞬间分神。
秦阳岂会错失如此良机,他顺势将长刀脱手,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李庆之。
李庆之察觉危险袭来,匆忙侧身躲闪。
就在他回身之际,秦阳已然欺身近前,紧接着猛地一掌拍出,正中李庆之胸口。
李庆之遭受重击,喉咙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整个人也随之向后踉跄数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气息紊乱。
李庆之单膝跪地,半跪在血泊之中,抬手缓缓擦去嘴角的血渍,眼神中仍透着一丝不甘。
“秦阳,今日你虽在这争斗中取胜,可大局终究是我赢了,只可惜我无法亲眼目睹那最终的胜利。”
秦阳冷冷地注视着他,沉声道:“败了便是败了,莫要再做无谓的狡辩。你以为你们这场政变真能成功?”
李庆之听闻,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秦阳,你太天真了。十万虎贲军早在两日前便已从西蜀的疆域启程,浩浩荡荡地朝着圣京进发,此刻想必已然快要抵达。即便我命丧于此,你也无力回天,改变不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秦阳闻言,脸色骤变,面露惊惶之色,大声道:“什么?十万虎贲军怎会擅离驻地?”
他们本是用以威慑西蜀,若大军撤离,西蜀必定有所察觉,定会抓住时机举兵东进,长驱直入,直取圣京,到时大夏必然大乱,圣京危矣。”
“你们为谋取皇位,竟做出这等行径,难道全然不惧西蜀出兵,对大夏发动大规模进攻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欲得天下,自当有非凡的魄力。今日我即便身死,亦了无遗憾。”
此时,远处的荣成已将狄云飞用长枪高高挑起,而后猛地发力,将其狠狠甩落在地。
李庆之缓缓闭上双眼,心中满是悲凉,耳中传来属下们的阵阵惨叫,他深知自己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