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验证她的想法一般,狗头下端那短短的触手正越来越长,它似乎是有着某种感知力,开始快速穿过门下面的斜隔板。
吴欣悦感到窒息,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了。
没有任何人能帮忙,自己即将死在这臭烘烘的厕所里了。
临死前,她想起的不是朝思暮想的徐云天,而是妈妈。
妈妈,今晚我将远航。
她紧紧地靠在厕所的墙壁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不断伸长的触手。
触手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仿佛能感受到吴欣悦的恐惧和绝望,变得更加兴奋和狂暴。
吴欣悦心跳快到口干舌燥,甚至还有些恶心,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应对的方法。
突然,她看到了之前自己在垃圾筒里收集的糖葫芦木签子,现在还散落了两根在厕所地板上,更多的签子掉在了门外。
这可能是这厕所里唯一尖锐的东西了。
吴欣悦眼睛一亮,她连忙用右脚去踩住那两根糖葫芦木签子,然后用尽全力将它们拖到自己身边。
触手拂过她的脚边,能感觉到那冰冷滑腻的触感。
她没有时间停顿,迅速捡起其中一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就在这时,触手也大致锁定了吴欣悦的位置。
它就像是一条无头的毒蛇,猛地朝她扑来。
吴欣悦急忙朝墙边夹角躲去,触手扑了个空,僵直了一霎。
借着这一刹那,她狠狠一脚跺向僵直的触手。
“啪叽!”
触手表面的黏液卸掉了一些力,不过并不是毫发无损,它显然伤得不轻,甚至畏缩了起来。
活该,让你纠缠不休!
此刻,吴欣悦恨不得自己是穿的高跟鞋出门。
游戏和动漫影视剧里,不补刀的角色通常都死于被反杀。
何况,不杀掉这怪东西,自己显然不可能从这狭小的空间里安全脱身。
“啪!”
吴欣悦一脚把触手又踢出一段距离。
触手就像一截破水管,可怜巴巴地掉落在满是鲜血和黏液的地砖上。
离开了宿主身体的触手,是没法长时间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而跟吴欣悦的缠斗,已经消耗了它不少时间和体力。
即使如此,它还是有着污秽本能的渴望:上一个污秽留下的印记,拽紧了它仅存的全部感知。
想要,想要,想要!
就像熊瞎子嗅到蜂蜜,猫见到老鼠,老鼠见到奶酪。
吴欣悦也不敢再大意,眼前的触手几次骗过了自己,显然它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眼下,触手正像蛇一样盘踞在厕所门口。
那是要逃离此地的必经之处。
吴欣悦挎上了她的小包,手中紧握着糖葫芦的木签子,有点粘手,但这样也好。
这样就不怕等会儿签子脱手而出了。
触手似乎也在积蓄力量,它的身体开始缓缓蠕动,似乎在寻找机会。吴欣悦警惕地观察着它的每一个动作,准备随时发起反击。
就在这时,触手突然猛地向吴欣悦扑来,这次速度之快让她几乎来不及反应。
它瞄准的地方是上次吴欣悦在梦里被蛇怪侵袭过的左踝。
触手得逞了,如果有嘴,它可能会笑出声。
不过它没有,而是紧紧勒住她的左脚和左踝,乃至整条小腿。
触手上面微小的带刺吸盘挤裂了裤子的布料,正在吮吸着她的皮肉和体液,吴欣悦惨叫连连,痛不欲生。
她挥动手中的木签,狠狠地刺向触手的前端。
木签虽然远不如刀剑锋利,但在吴欣悦的猛力下,还是深深地扎进了触手的体内。
触手稍微缩了一下,并没放开她。
吴欣悦继续用力,将木签子更深地刺入触手的肉中。
触手的吸盘开始颤抖,吸力减弱,但仍旧死死地缠绕着吴欣悦的左腿。吴欣悦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看来这木签子真的有用。
她咬紧牙关,忍受着腿部传来的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签子更深地刺入触手的肉中。
只是这一次,她瞄准的是触手中部的吸盘最密集的地方,那里似乎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噗嗤!”木签子穿透了吸盘,触手的吸力瞬间消失,吴欣悦感到腿部的束缚减轻了许多。
她趁机用力一蹬,将触手从腿上甩开。
触手在地面上扭动着,似乎在寻找新的攻击目标,但吴欣悦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她捡起另一根木签子,准备发起最后的攻击。
触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更加疯狂地扭动,试图再次发动攻击。
但吴欣悦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紧握着木签子,等待着这个奇异生物的最后一搏。
就在触手再次向她扑来的时候,吴欣悦虽然被伤了左腿,但仍迅速地向一侧闪避,同时将手中的木签子狠狠地刺向触手的根部。
这一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木签子穿透了触手的肉体,深深地扎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嘶!”触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最终彻底失去了活力,瘫软在地。
这没嘴的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发出叫声的?
还是说,只是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没有答案,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
吴欣悦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的身体瘫软下来。
她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任凭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流满了她的脸颊。
她左小腿的牛仔裤变成了碎片,满是鲜血和黏液,像是某种奇装异服。
左脚的鞋子已经变形,白袜里全是脚汗和血还有透明的黏液,吴欣悦将它们脱了下来,随手甩到一边。
吴欣悦伤得不轻,但她知道,她活下来了。
休息几分钟后,她艰难地站起身,捡起了自己的小包,然后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地向厕所外走去。
此刻,触手正在瓦解,变色,像一坨从什么动物腹部剖出来的腐败大肠。
吴欣悦走出厕所,阳光刺眼夺目,但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希望。
“你赢了。”
一个熟悉的、苍老的女声如是说。
虽然她站在背光的位置,吴欣悦也一下认出了她,是鸠婆。
鸠婆一脚踢开门口的狗头,老泰迪的头骨碌碌地滚进了公园的某处阴影里。
现在,厕所门口只剩下老泰迪的无头尸身,不过,那显然不是泰迪狗的躯干,更像是松狮犬。
这副死躯正在发生刚刚同样发生在触手尸体上的事,显然,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还有,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帮你,是吧?”
难道是我该先预付款给你,你才肯帮忙吗?吴欣悦腹诽道。
“我可不想沾到这些东西,老骨头一把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健康身体好,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既然如此,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吴欣悦觉得鸠婆很是口是心非,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她身上疑点太多了。
“走吧,看看你朋友那场打得如何了。”
说着,鸠婆牵起了吴欣悦的手,鸠婆的手虽然瘦骨嶙峋,意外地却力量不小。
丝毫没有给吴欣悦挣脱的余地。
“对了,你把这个吃了。”
鸠婆掏出一个破布袋子,又从里面捏出一颗老鼠屎大小的褐色药丸,递到吴欣悦嘴前。
“吃了,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多少钱?”吴欣悦皱着眉头问道。
“多少钱?想不到你比我还财迷。”
鸠婆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不要钱,这是我欠你的。”
吴欣悦有些疑惑,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帮过鸠婆,但看着鸠婆此刻那双充满诚意的眼睛,她决定相信她。
她接过药丸,犹豫了一下,然后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