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青冈已经不是很记得最后是如何结束的了,哪怕是多年以后回忆起,他也只是记得那是他生命之中第一次看到这种世界王者级别的战斗。他说,那场战斗给予了他极大的震撼,但到底有多震撼,或者怎么个震撼法,他说不上来,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因为有关于这天,更多的细节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总之那场战斗的结果,怜山还是留了手,乌利尔才没命丧当场,他身受重伤,但最后还是成功逃了回去。怜山没有追击,而是带着青冈,还有米迦勒和瓦特尔,还有和凛,一起回到了位于天使世的地狱里。当然,是通过【集市】。
在那里,青冈还再一次见到了阿斯蒙蒂斯,她依旧是那么的热情,就想要将青冈生吃了。
所谓地狱,是天使世的一部分。天使世分为天堂和地狱,那个光明正大的,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由上圣和天使们主宰的世界,叫天堂,而天堂之下的部分,终日不见阳光,游荡着形形色色的恶魔或者堕天使的部分,就叫地狱。
而就是在这里,青冈终于见到了米迦勒的真实样貌。他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虽然怜山声称他已经几千岁了。披肩的长发,脸上光洁白嫩而且无须,称得上一句俊美,他在怜山的攻击之下支撑了这么久,此时已然也是毫无血色,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样子。
可让人感觉反差的是,他在这里却得到了怜山极好的照顾。怜山甚至将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为他寻来最好的良药,这才勉强维持住了他的生命体征。青冈望向怜山,他有点不大敢相信,这是怜山,这是路西法,这是刚刚还在将各种能量球、骨刺、藤蔓,疯狂地向米迦勒身上招呼的那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米迦勒好像也并没有杀害乌利尔。想到这里,青冈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释然了。
和凛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他被切下两只手掌,伤势其实极重。为了稳妥起见,怜山并没有自行对其进行治疗,而是让他去找别西卜。
别西卜,这已经是青冈不知道第几次从怜山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在他的记忆里,这是撒旦之一,苍蝇王,“暴食”的代名词,丑陋和优雅矛盾结合体。
怜山笑了,他说人类总是会为其他位面的生物脑补出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
青冈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和凛回来了。他的双掌已经被接上了,几根白色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缠了起来,如果不留心去看的话,根本不能发现他的双手是刚刚接上去的。
怜山打断了青冈的讲话,说一起去找别西卜,请求他帮助青冈解决迷失的问题,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
走出门去,青冈再次看到了这个名为“地狱”的世界,跟想象中的肮脏、邪恶不同,这里竟然出奇的非常干净,一排排砖砌的房屋排列在道路两旁,多以灰黑色为色调,看起来古朴,但没有什么设计风格可言。
街道宁静而整洁,两侧有着不少商店,一路走来,甚至能看到有小孩子在旁边玩耍。
抬头望去,看不见天空,而只是黑褐色的一大片。依稀听说,天堂为了独占阳光,而将地狱安置在了地表以下,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孩子,很多是一辈子不曾见过太阳的。
真的,如果不是这里显得有些阴暗湿冷的话,青冈还真以为这是人世某个宁静的小城。
“地狱从来就不是人类所想象的那个藏污纳垢,或者是躲藏着什么罪犯和暴力的场所,它其实就是天使世的贫民窟,上面那些伪君子们,将自己容不下的同伴驱逐到这里来,”怜山傲然道,“当然,我还没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可没有如此干净有序,你所看到的一切可都有我的一份功劳。”
“你好像颇为自豪。”
“什么叫颇为,是非常,我非常自豪。”
怜山下巴轻抬。
青冈笑笑。
“听说你代表着七宗罪里面的傲慢之罪,但我觉得,你好像并不算多么的傲慢。”
青冈也就是随口一说,更像一句玩笑话,但怜山听到,突然脸色一沉,有那么一瞬间,青冈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刚说过人类总是喜欢给其他位面的生物附会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但这点,他们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代表着傲慢的撒旦。”
怜山继续说道。
“但那又怎么样呢?谁说代表着傲慢之罪的撒旦就必须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事实上恰恰相反,这都是天堂他们的栽赃嫁祸,几大撒旦,基本和自己所代表的罪孽都是反着来的。”
“反着来?”青冈莫名其妙地想说些烂话,“这其中包括那个阿斯蒙蒂斯吗?”
怜山玩味一笑,“你猜。”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之中,他们到地方了。在建筑物群中来回穿梭,数以百计的大门如同走马观灯一样掠过,怜山在最平平无奇的一扇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青冈进去。
“你不进来吗?”
“我还有点事,只好让你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对了,别西卜性格孤僻,可能会躲起来,你可能得花些时间找找他。”
“……好。”
青冈望着黑色的天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现在是几点了?”
“对于地狱来说,时间没有意义,”怜山笑着说道,“而且天使世的时间和人世的时间也难以比较,你不用担心天色的问题。”
“……哦,我知道了。”
青冈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幽暗的房子,暗到青冈根本不能很好地看清面前的路。他凭借着摸索,勉强向前走了一段,然后在一个拐角后面,看到了一间散发着红色烛光的房间。
“有人吗?”
青冈轻唤了一声,身子斜着侧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视线明显要比外面亮堂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血红色的烛台若隐若现地燃烧着,不知道为什么,青冈总觉得这火焰的温度要比人世的来得要低,因为它明显没有那么明亮。一个不大的房间,像这样的烛台足足有十三个,但也只能让青冈看清个房间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