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他明白了什么,眼底寒风呼啸,“你跟她说了什么?”
沈思妮心头一颤。
她没见过聂粲这样的表情看自己,像冰刀似的,割得她浑身一疼,“我没说什么?是……姑姑跟她说了两句。”
“你姑姑?”聂粲大步往旁边的套房去,就看见他那个后妈,坐在小桌子旁优雅的喝咖啡,他冷笑一声,“我说谁呢,原来是你。”
他的嘴角挂着笑,但寒意瘆人,沈珏像有些吃惊的,“小粲来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
沈珏神色平和,还有一些疑惑,“就随便聊了两句,怎么了?”
聂粲眼里的冷意和嘲讽更甚,“沈阿姨不愧大剧院出来的,咱们垛塑匠不敬泥菩萨,谁还不知道谁。”
意思是就别在这装了。
沈珏面色微僵,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出来。
聂粲又一声冷笑,“你要是这么清闲,不妨多关心关心我那爹,听说他最近血压有点高,别中风了,守寡的滋味不好受。”
说完,他退出房间,看也没再看沈思妮一眼,飞快的跑进电梯。
此时,姜依刚好下到三楼前台,她借了电话给聂粲的套房打过去,可是没人接。
心想那就算了,回去自己定的宾馆再打吧,反正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走出大门,一阵冷风扑面,她打了个哆嗦,门口有好几辆出租车,她上了其中一辆,报了宾馆的地址。
“同志,不开心?”穗城本地出租车司机出了名的热心,“住得起这么好的地方,还有什么烦恼的?”
姜依笑了笑,“人生哪能没烦恼呢。”
“嘿,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不如开心点。”司机笑道。
“你说得对。”姜依看向窗外。
几分钟之前,沈珏的话犹言在耳。
“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你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带大三个孩子,很不容易,个中的艰辛和遭受的压力不为人知。
所以,我能理解,你急切想要改变现状,过上好日子的渴望,理解你以前为什么放弃高考也要嫁进陆家。
不过,你也看到了,高枝不好攀,丑小鸭变成天鹅,只有在童话里才出现。你已经失败了一次,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每一句,都像充满体谅和包容。
沈珏又说:“聂粲这孩子,很叛逆,你知道他做过多少对抗他爸爸的事吗?他逃过学,进了部队打架,抽烟,酗酒,都试过,只是为了得到更多关注罢了。跟你一起,也是如此。
最后他都会厌倦,寻找另一种对抗方式,这一点我非常了解。这么跟你说,也是想让你及时止损。
再者,如果你非要跟他一起,我,老聂,还有聂老太太,都不会同意的,跟这么多人为敌,你准备好了吗?”
想到这里,忽然,出租车司机喊了一声,“草,后面那辆车不是跟着我的吧。”
姜依往后面一看。
正是聂粲的那辆宝马。
这么快就追来了?怪不得打电话没人接。
看她这表情,出租车司机一脸吃瓜表情:“不会追你的吧,你对象惹你不高兴了?要不要我开快点?”
姜依还没回答,出租车便风驰电掣起来,跟开飞机似的。
她抓紧上面的扶手才坐稳,无奈的一笑,“大哥,你正常点开就行。”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啊喂。
后面的宝马车并没有被甩掉,几分钟后越过出租车,车轮子在地面发出呲呀的尖锐摩擦声,横在出租车前面。
司机大哥刹停,吓得竖起拇指,“我去!我这手车技,在整个出租车界,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今天竟然被超越了。姑娘,你对象很紧张你啊。”
眼看汹涌的黑气已经弥漫过来了,姜依飞快的给了钱,“大哥你别口水多过茶了,赶紧掉头走吧。”
晚点你车不要了。
显然司机大哥也意识到这点,客人下车后,一脚油门跑了,“祝你好运!”
姜依吃了一嘴的尾气,再抬头,对上聂粲杀气腾腾的眼神,
“她说任何一句话都不能代表聂家,更不能代表我!”聂粲的嘴里像喷出火星子,瞳孔黑沉沉跟头顶的夜空一样。
姜依心头一跳,“我没信她。”
“那你还走,还让司机跑那么快。”聂粲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过来。
姜依稳住呼吸,“我没走,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我永远都不会一声不吭的走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走,会跟你说清楚原因的。”
她没等他回来再走,是因为怕走不了。而显然她不适合再留下。
聂粲身子一僵,那双漆黑的眼里,像海底旋涡一样汹涌,有什么东西在胸膛里涨得发疼,快要溢出来。
她用力把她按进怀里,亲她的发顶,声音有点凶,“那也不行。”
姜依被勒得喘不过气,“你先松开我,这还是马路中间。”
“跟我回去。”聂粲抢过她的小皮箱,“今天是我大意了,不知道她们就在我隔壁,你不喜欢,我让她们搬走。”
“你后妈对我说了那些话,我再留在那里不合适。”姜依神色很平静。
当时听完沈珏说的话,她只是笑了笑,“沈女士,或许丑小鸭不能变天鹅,但我不是你口中的丑小鸭。”
沈珏当时脸上划过一点很轻的笑容。
但姜依还是走了。
后妈也是妈,就住在隔壁,还带沈思妮,虎视眈眈的,她能睡好吗?多尴尬啊。
她又不缺那一张床。
“你让她们搬走,也不合适。”
按理说他爸爸没再要孩子,父子关系不该那么差,但现在姜依有点明白了,可能跟这个后妈有关。
看聂粲此刻的态度,也很不喜欢这后妈。
如果聂粲和今晚因为她和这个后妈杠上,那后妈回去北城,又有“话题”了。
“姓沈的跟你说了什么?”聂粲身上再度冷气四溢,“还有沈思妮,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说到沈思妮,姜依心里有点闷闷,“沈小姐拿着两个套礼服裙子,很熟络的,问你哪套好看,结果发现是我,傻眼了。”
聂粲眼睛一眯,“谁跟她熟了?上次我跟她哥说了让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有,上次当着她爷爷的面,承认你是我对象,还不够清楚?”
“可人家好像还没死心。”
聂粲咬了咬牙,呼出一口怨气,“那是她的事。这次她来,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可姜依不这么认为,“或许她也参加那个什么晚宴,想来当你女伴。”
看她嘴嘟着,视线乱飞,聂粲眼眸又是一暗,“我以为只有我会吃醋,原来这还有个小醋坛子。”
他心里是从没有过的冤枉,憋屈,“傻瓜,我只邀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