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走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秋岚狐跟洛简无聊,专门留下一面水镜,能看到双玉的境况。
秋岚狐跟洛简一看,果然,她们二人结对的假人十分逼真。
“贾郎,快摸,我们的孩子在踢我呢。”赵青玉一脸幸福的拉着长着赵玄玉脸的贾郎摸自己的孕肚。
秋岚狐一脸无语,傻白甜是真的傻。
“又是贾,不知这个贾就只是对应假,还是另有深意。”洛简轻轻皱眉。
“十有八九跟我们的是一个故事。”秋岚狐又在后悔她们出来的太快,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
赵玄玉这边就惨多了,她成了秋岚狐在故事里扮演的“痴情师兄”。
“云苏!那个贾郎不是好人,他一直都在骗你啊,你不要跟他成亲。”赵玄玉痛心疾首的劝说长着赵青玉脸的小师妹。
“云竹师兄,你总说贾郎他骗我,再详细的你又不愿说,你要我如何信你。”云苏一脸的烦躁苦恼,看着云竹真诚的眼神,语气又和缓下来,“师兄,我真的无法回应你的感情,爱情是有先来后到的,更何况贾郎有恩于我。”
“他全是骗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云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贾郎骗了云苏什么,眼睁睁看云苏成亲怀孕。
“我们四人进度都不同,我似乎早于赵玄玉,你早于赵青玉。”秋岚狐看的认真。
“大约是想拼凑成完整的故事吧,但是如果进展顺利,你会比我们经历的更多,不过角度不同,从云竹角度看的也不完整。”洛简看着入戏极深的两个人。
“我看她俩要醒过来还早,我们进屋坐着等吧。”秋岚狐摇摇头,修习还是要抓紧啊。
“也好。”洛简不累,她过去看过戏,看过黑白电影,这种她还没怎么看过,心里还是觉得新奇的。
水镜中。
赵玄玉跟赵青玉的时间线突然重合。
“师妹,这个孩子你真的不能要,这是那贾郎的阴谋。”云竹好不容易见到外出的云苏,当街便拦住身怀大肚的云苏。
云竹在云苏结婚后神志就不太清醒了,原本他是药房里最有希望继承当地药王衣钵的天才少年,如今也只是被养在后院,让他望天发呆,师父见他就算得知云苏有孕的消息也毫无反应后就允许他出门逛逛。
云竹一直在找云苏,可是他脑子混沌,有时看别人像云苏,有时看到云苏又好似不认。
云苏也不再是跟在云竹身后抓药的活力满满小姑娘,云苏身形消瘦,从背后几乎看不出怀孕了,脸色也十分不好,好气色全靠脂粉,也是因为瘦的厉害,贾家并不让云苏经常外出,这是临到产期,大夫说了要适量走动,不然怕难产,一听会难产贾郎立马安排人带着云苏外出。
“你放开我!放手啊!”云苏急忙抽手,可是身怀六甲她都不敢大幅动作。
“阴谋,都是阴谋,是邪术啊!师妹跟我走吧!”云竹一心只想带走云苏,带走他心中最美好的小师妹。
“放手啊,我好痛!”云苏落泪。
云竹一听到痛,急忙放手,两旁拉扯的下人也顺利分开二人。
云竹被贾家下人拉到角落,拳打脚踢。
云苏被贾家女奴推送着往前走,回头都被警告,眼泪也被擦干。
“都是。。邪术!师妹。。。不能生。。。。啊!”云竹被打时也在不断嚎叫,“他在找替。。。。。。”
云竹被打晕了,好心人送他回了医馆。
云苏回贾家的当晚便哀嚎着要生了。
在云苏生下女儿的瞬间,云竹清醒了。
世界线收束。
赵玄玉穿上黑衣,提上那把利剑,披着月光冲向贾家。
“生了生了,是个女儿。”产婆不顾床上奄奄一息的赵青玉就要出门报喜。
“贾郎,对不起,不是男孩。”命都快去一条的赵青玉还在为自己只生了女儿而道歉。
“金凤啊,我终于等到你了。”贾郎却完全没有因为是女儿就不高兴,反而已经起好名字高高兴兴的抱着看了又看,完全没在乎床上的妻子。
赵青玉虽然为贾郎没先来看自己感到失落,但是看他那么喜欢这个女儿还是觉得自己嫁对人了。脑中不知为何闪过白日大街上来找自己的师兄的脸,总觉得不对劲。
“替。”赵青玉不禁说出了那个男人没说完的字。
赵青玉没看到,屋子那头抱着孩子的贾郎身子一顿,随后给下人使个眼色,走出去了。
下人悄悄摸出匕首走向赵青玉,产婆低头收拾东西不敢吭声。下人看向产婆,产婆马上拿着东西走了。
“替。。什么?”赵青玉还在回想。
“替命啊傻瓜。”赵玄玉的声音出现在后窗口。
“师姐?”赵青玉听到这个声音已无力抬头探身看来人是谁,只本能般脱口而出。
下人先是一惊,后听到床上夫人的称呼,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愣。
下人晃神之间已经身首异处。
鲜血喷了赵青玉跟赵玄玉满身。
“你的脸可真怪啊师兄~”
“你不也是?贾~夫人。”
“来福!怎么回事,只有。。。”贾郎进门催促下人,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他。
“好久不见啊,夫。。唔。”赵青玉坐起身,攀在赵玄玉身上,赵玄玉用还干净的手捂住赵青玉的嘴。地上的来福还在喷血,画面一度妖艳诡异。
贾郎眼里,云苏趴在云竹身上。
“奸夫淫妇!我早知道!该死的贱人!”贾郎完全不在乎地上的死人。
“你早知道你也舍不得我去死吧,我心里可满满都是我眼前这位呢。”赵青玉伸手抚摸赵玄玉的脸,血从指尖滑向衣袖深处,然后下床走向贾郎,“我刚刚生孩子的时候还满心满眼都是她呢。”
贾郎脸色铁青,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外面啼哭的孩子,猛地去抢夺奶娘手里的孩子。
“呵。”赵青玉还是有些体力不支,力量恢复的没有赵玄玉快,稍一伸手,赵玄玉就上前撑住她。
“这是不是我的孩子。”贾郎看着手里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像退毛猴子一样,看不出什么特征,他一时不敢确定。
“这不是一看便知吗?”赵青玉继续输出,看着男人脸色铁青自己却笑的灿烂。
“荡妇!”贾郎暴怒,看着手里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自己,越看越像那个疯子云竹。
“啊!”贾郎高高抬手摔死了女婴,摔死自己做梦都想要的孩子,“杀了你,我还可以找更好的!”
贾郎伸手就要掐赵青玉的脖子,刚刚伸手就觉得手腕一凉,陪伴他二十多年的双手离他而去。
“闹剧到此结束吧,演无可演了。”赵玄玉开口,主要是她觉得赵青玉很累了。
转眼赵玄玉跟赵青玉也出现在林中小屋。
“干得漂亮。”秋岚狐夸奖赵玄玉。
“谢谢?”赵玄玉不明所以。
“呵。”老妇出现,突出一口浊气,显然刚刚双玉的做法对她有一些冲击。
“多谢二位啊。”老妇看向双玉。
“。。。”赵玄玉心想,自己刚刚连斩两人是很值得谢谢的事吗。
“我叫云苏。”老妇开口自我介绍。
四人挑眉,看出来了。
“诸位想来也能猜到我经历了什么。”老妇声音疲惫,不知是因为操纵幻境还是因为往事重现心头。
“很多事身处其中总是迷心,等到时间走到尽头才能想明白,但却是为时已晚。”老妇挥手,一幅巨大的水镜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吧看吧,看完就走吧,希望你们能从中得到警示,珍惜眼前人。”
水镜一转。
云竹跟云苏就是典型的天才师兄跟傲娇师妹的组合。二人都是镇上一家医馆收养的孩子,云竹自小就对医药方面感兴趣且天赋颇高,馆长无所出,将云竹云苏当亲生孩子一样培养。
云苏对学医不大感兴趣,但是胜在心细,处理药材又快又好。二人一同长大,一同出现在镇上各处,镇上人都道是金童玉女一般,又养眼又造福民众。
云竹内心也将云苏认做自己的妻子,只待钱攒够了,风风光光的迎娶师妹。
云苏少女情怀自是比男孩子要敏感,她知道云竹是顶好的良配,嫁给师兄自是一辈子都不知愁滋味,可是。。。云苏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转眼间,云苏快到及笄之日,云竹却还未及冠。馆长之意是再等等,云竹也是这样想的,从医之人都知道,女子太早结婚生育不好。
云苏得知自己不用明年就嫁,偷偷松了口气,但是看着对自己千般好万般好的师兄,看着镇上少女都在仰慕的师兄,云苏叹气,时也命也。
这天云苏要去乡下收药,本来这些事都不必她去亲力亲为了,但是云苏实在不想待在医馆里,每个来医馆的人都要说一遍她跟师兄的般配,云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师兄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脸都红透了。
“云姑娘来了,这次的药材都在场子上晾着,就等您查看了。”村里管事的人满脸笑意,对自己村的药材十分自信。
“郝掌柜不必多说,你们村的药材最是不错了,我来你们这收药只当是出来闲逛闲逛。”云苏十来岁的年纪却跟三四十的中年人熟练的客套着,眼睛却是认真的盯着一批一批搬运的药草。
“诶呦,云姑娘这话说的我们村人真是舒心,来,您看看这是单子。”郝掌柜拿来单子让云苏签收,“云姑娘不如留下来午饭吧,村里来了贵客,听说也是要去镇上住的,跟村长打听说要买山啥的,您带着进镇里不也是个人情。”
“不必,人家走官道就行,我一个姑娘带路也不方便,我驾车还要注意草药,走得慢,平白误人家搬家不是。”云苏果断拒绝,这个村长媳妇十分八卦,每次碰上都要闲话好久,可不敢见。
“也是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云姑娘就要及笄了吧。”郝管家还是说到了。
“哎,是,不过师父说是按照捡我的时候算的,说不定我早及笄了。”云苏仔细核对单子跟药材,“好啦,那我就先走了。”
“哎哎,您慢走啊,回去多跟馆长讲讲好话。”郝掌柜被打岔,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婚嫁之事。
“货好我师父一看便知,您放心吧。”云苏驾车头也不回,少女清脆的声音十分好听。
“谁都要问我年龄的事,真烦。”云苏撕咬一口带来的干粮,愤愤说道。
云苏自己驾一辆马车,马车里都是贵价一些的药草,后面还有一匹马拉着板车,上面都是平常草药,路都是走熟了的,云苏几乎不需要管。
可是意外发生了,行过一处林间小路时候,后面的马不知道怎么就受惊了,猛地跑出官道,云苏急忙将烧饼塞到怀里,驾车想追上,那匹马拉着东西肯定跑不快,追上就能少损失一点。
“绝尘!绝尘!”云苏大喊前面大马的名字,“风行跑快,追上去回家让你吃好料!”
云苏眼看着就要追上,谁知绝尘突然急停,两辆车就这样猛然相撞,云苏飞扑到了前面草药堆里,晕过去之前还在想草药要怎么送回去,但是想到出来之前跟师兄说了行踪,师兄应该很快就寻来了,云苏便不再挣扎直接晕在了草药堆里。
云苏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果然是在医馆醒来。
“你醒了,师妹。”云竹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云苏转头看自己的师兄,常年练武采药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算不上貌若潘安,但是仪表堂堂还是当得起的。此刻云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云苏却垂眸不敢多看。
“多谢师兄寻我,云苏给医馆添麻烦了。”云苏愧疚道,“只是我现在头晕,明日再跟师父赔罪。”
“我还没来得及去寻你,是位公子将你送回来的。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云竹伸手想要搭脉。
“哦,不用把脉,我摔在药草上,没事。”云苏不愿意伸手,“啊,那药草跟马车怎么样了。”
“马车送去修了,送你回来的公子也将药草送回来了,你现在不用操心了,万事有我。”云竹没有察觉到云苏的对他的抗拒,只当是女孩子大了懂得避讳了。
“那我改日再去拜谢那位公子吧。”云苏心里莫名痒痒的,一个师兄跟师父之外的男子就这样闯进云苏心里。
“是该好好谢谢,那我出去看看绝尘跟风行,总要知道为什么失控,不然你下次出去还是让人不放心。”云竹不知道少女怀春的心思,他只觉得师妹有礼是应当的。
“好,那辛苦师兄了。”这句话几乎就是逐客令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都可叫我。”云竹深深的看了云苏一眼。
云苏闭眼沉默,她无法回应师兄,她只知道自己对师兄应当没有话本上那种感情,可是那种感情究竟是什么感觉,自己要如何跟师兄说明,她一概不知。云苏几乎恨自己的早慧,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多好,不负师兄也不负师父。
“师父,对不起啦,云苏不是故意的。”第二日云苏去跟师父撒娇认错。
“我就说让你带个人一起,你偏不听,药草都是小事,你若是有什么差错我跟你师兄可不要伤心死了。”云济馆的馆长云怀生将云苏云竹视为亲生,昨日听说云苏晕厥他自己也受了惊吓。
“诶呀,错了嘛师父,我保证,绝无下次!”云苏严肃发誓,俏脸绷住的模样成功哄笑了云怀生。
“嗐,总是说不过你,你带上这株人参去那个贾家谢谢昨日贾公子救命之恩。”云怀生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云苏。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我又死不了,什么救命之恩,送人参也太贵重了吧。”云苏大叫。
“什么话,我跟师父是一个意思,你要是没有被及时救回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你如今好好坐在医馆里,定是要认真谢谢那个贾郎的。”云竹放下手里的医书认真道。
“贾郎?”云苏捕捉到一个名字。
“对,那位贾公子姓贾,单字一个郎。”云竹回忆了一下,“只是那位贾郎似乎身体不好,我看他脚步虚浮,眼下微微发青。不如我再捡一剂补药也送去,聊表心意。”
“好草率的名字,”云苏吐槽,“脚步虚浮眼下发青可不是肾虚之状,想必这位贾郎家有不少娇妻美妾吧。”
“哎,小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知羞,人家贾公子如今还未婚配,比你师兄还要大个两三岁吧,辗转经商,来我们这里也是看这里做药材生意的少,有商机。”云怀生喝了一口茶水,老神在在。
“药包好了,你带着当归一起去吧。”云竹开好补药,交给小童当归。
“不用,都在城中,这点东西我自己去送就行了。”云苏一把拿过药抱着锦盒就出去了。
“这小丫头,刚刚跟我保证的都是虚的。”云怀生瞟了一眼云苏蹦蹦跳跳的背影,摇摇头。
云苏一路走一路问,得知贾家在哪里之后云苏莫名打怵,好好的经商人家,居然落户在镇上最大的殡葬行旁,经商之人不是都忌讳这些吗?
云苏在医馆经常跟生死打交道,但是对于殡葬之事却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实在无法跟师父一样淡然。
“姑娘,您找谁?”贾府小厮看到门口来人便询问道,“哎!你是昨天那个!医馆的姑娘!”
“啊哈哈,你还记得我,劳烦你去告知你家主人一声,我是云济馆的云苏,特来感谢大人救命之恩。”云苏尬笑两声。
“哦哦,我家刚搬家,里面杂乱,请姑娘在此稍候。”小厮十分谨慎。
“有劳了。”云苏本也就想着给了东西就走,旁边的丧葬行在往外送纸扎,实在可怖。
“云姑娘今日可有不适。”一道沉稳男声传来。
“没有,若有不适也不会亲自道谢了。”云苏说着转头看到来人。
男子一身白袍,身材瘦削,皮肤极白,但是身上有着一种神秘的气质,大约是因为左耳上那个长长的耳饰,云苏不曾见过那种耳饰,三个铜板被红绳编住,下面坠着青金石,再下面复杂的流苏,主体红色但是里边夹杂着绿色蓝色黑色丝线的三股辫。
抬眼看男子脸上带着疲惫又温和的微笑。总之处处跟经商不搭边,看着倒像是久在书庐脾气不好琢磨的读书人。这个男子跟镇上的人不同,跟师兄和师父更是不同。
“姑娘快人快语,真是飒爽。在下,贾郎。”贾郎拱手。
“呃,这个给你,谢你救命之恩,这包补药是我师兄开的,我师兄医术极佳,药一日两次饭后半个时辰吃,包你一个月就能壮起来了。”云苏不知道如何回礼,就只好将手里的东西一递,也不敢总盯着贾郎看。
“多谢你的。。师兄,敢问姑娘,你跟你的师兄是何关系?”贾郎接过东西,眼神一暗。
“就是我的师兄啊?”云苏抬头跟贾郎对视,贾郎瞳仁也是青金石的颜色,云苏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深渊里,窒息了。
“只是师兄妹?”贾郎上前一步,高大的身材即便瘦削也笼罩了云苏,耳饰上的流苏垂下,撞到了云苏的肩膀。
“只是。。公子何出此问?”云苏急忙低头,收敛心神。
“实不相瞒,昨日一见,贾某对姑娘一见倾心,来了镇中都在说你与你那位师兄似有婚约,贾某特意询问你,得了准信,贾某便心安了。”贾郎后退一步,但言语笼罩了云苏的心。
云苏听闻,惊慌抬头,再次跟贾郎对视,窒息感又要笼罩过来,云苏偏过头不知道说什么,一路跑回医馆。
贾郎站在贾府门外看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容温和却带着一丝兴奋,胸口起伏变大。
“公子,夫人已经安放好了。”小厮回报。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