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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墨白】在学校里过得风生水起,回到家里却不是滋味儿。虽然还是一样的房子,可如今已经变成了【大姨】家,他感觉自己还是寄人篱下,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陈叔叔】倒是十分幽默风趣,【墨白】住校,所以平日里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更谈不上严格管教了;【大姨】受了【冷子清】之托,对【墨白】十分上心,生活、学校里的事一应都打点得无微不至,除了学校食堂里充值饭卡以外,她每个星期给【墨白】50元作为零花钱,其余的另作他用。

【喻墨白】除了一日三餐可以刷饭卡外,平时的饮用水、零食、饮料都要靠那50元来解决,好在学校物价不算贵,也倒富余,所以【喻墨白】经常把零花钱省下来,自己偷偷坐车去商场里买衣服,同学们都赞叹他买的衣服很好看,夸他衣品好,【墨白】还把一件白色t恤进行了dIY,在衣服上用各种颜色的记号笔写上了许多流行歌曲名称以及歌手名,这样一来,原本单调的一件白t,就变成了绝无仅有的“限量版”,他穿去学校以后,许多同学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教生物的老师,副业是帮学生拍照,平日里,师生们的证件照、学校宣传栏上的照片,都是由他负责的。【喻墨白】叫上了好朋友,请生物老师给他们拍了很多合照,2元\/张的照片,承载着少男少女们难以忘怀的青春。

到了冬天,【冷子清】打了一千元钱过来,让【大姨】给【墨白】买几件厚衣服,【墨白】对衣服比较挑剔,选了两件毛衣、一件厚外套,虽然花费不少,但也没有超过一千元,【大姨】却擅作主张,将【墨白】学校食堂里的饭卡停了,理由是【墨白】经常不去食堂吃饭,而是自己花钱吃别的东西;眼见着饭卡里剩余的钱不多了,【墨白】每周五十元的零花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一连两个星期,他都过得紧巴巴地,有时候只能买泡面吃,他开始对【大姨】有了怨言。

学校里没有洗衣机,夏天倒还好,学生们大多都选择自己清洗衣物,晾干了继续穿,可到了冬天,水管里的自来水冻得扎手,别说洗衣服了,就是平时洗脸,大家也都会往脸盆里倒上一点热水,否则是没法下手的。再者说,冬天的衣物也比较厚,就算是用手洗,一个礼拜都晒不干,衣物就会有一股臭臭的霉味,所以大家都把换下的衣物积攒起来,趁着周五放学时,再带回家洗。

【喻墨白】也不例外,可当他把衣物拿回家,准备用洗衣机时,【大姨】却说洗衣机废水,让他自己用手洗,怕他嫌水冷,【大姨】还“好心”地给他准备了一壶热水。【喻墨白】心里非常不解,于是问道:“【大姨】,我妈不是给你们买了洗衣机了嘛,为什么还要用手洗啊?这么冷的天,就算有热水,那也不够我洗一遍、漂一遍的吧?再说了,全自动的洗衣机不废水的。”

“你那才几件衣服嘛,就用手搓一下就好了,热水洗一遍,漂的时候用冷水也没事的,天气冷是冷,你动起来就好了,身体是热的,就不觉得水冷了,我们都是这样的啊,你也是个大小伙子了,要学着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大姨】说完,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没有管【喻墨白】。

“力所能及的事”,【喻墨白】不是不会做,以往在家时,他放学时都会去农贸市场买菜,再回家做好饭菜,等父母做完生意到家一起吃,自己能手洗的衣物,都是自己完成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成都冬天寒冷,这样厚的衣物,【冷子清】也从未让他手洗过,所以【喻墨白】感觉十分委屈,总觉得【大姨】过分苛责,怠慢了他。

因为碰了冷水,【喻墨白】第二天就觉得浑身难受,周六这天,他自己拿了家里的感冒药服下,也没当一回事儿;周天下午,到了要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他向【大姨】和【陈叔叔】道别后,便回了学校,没想到刚到学校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喻墨白】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会发烧生病,就是洗衣服洗的,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大姨】要节俭,不肯让他用洗衣机造成的。

于是【喻墨白】开始赌气,跟他要好的几个同学都劝他请假回家,尽快吃药、打针,否则病情拖得严重了反倒不好。【喻墨白】无动于衷,成天都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连上课时都在打瞌睡。后来,【陈凡一】看他实在不对劲,伸手一摸,【喻墨白】的额头竟是滚烫的!【陈凡一】趁着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功夫,跑去【墨白】家里,把这事告诉了【大姨】。

【大姨】听闻这事,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学校,向老师请了假后,便要带【墨白】回家看医生。谁知这小子竟开始犯起了混,他心里一直在责怪【大姨】,怎么可能愿意跟她走呢?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大姨】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我的祖宗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妈把你交给我,你说你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我可怎么跟她交代啊?你生病了不吃药、不打针、也不跟我去看医生,你想急死我吗?”

【大姨】是个大嗓门,这几句话瞬间便传到了办公室里,班主任见状,只好前来查看究竟,弄清事情的原委后,才前来相劝。【墨白】听了班主任的话,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大姨】,跟她一起去了医院。到医院一检查,这才发现【喻墨白】已经烧到了42度的高热!他和姐姐一样,都遗传了【喻华年】的基因,但凡发烧,都是40度以上,特别吓人。

病好了以后,【喻墨白】重新回了学校。他提起笔,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写了信,在信里,他将【大姨】如何“苛待”他的事,写了个清清楚楚,许是很久没见父母了,【喻墨白】一边写着信,一边就哭了起来,他想父母了。

其实【大姨】和【陈叔叔】都有手机,每隔一段时间,【喻华年】夫妇便会拨通【陈叔叔】的手机,以此和【墨白】通上电话,彼此送去问候和关心;可【墨白】的那些心里话,却是不能通过手机去讲述的,所以他经常写信回家,【喻墨白】明知道父母并不会回信,但只要父母看了自己的信,就能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他的委屈。

【喻墨白】将自己拍的照片也一起放进了信封里,想让父母也能时时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写道:

“敬爱的爸爸妈妈:您们好!这次月考,我比期中考考得还好要,排全班第三名,语文考了105分、数学100分、英语116分(三主科满分120分制)、物理90分、化学95分、生物97分、地理92分、历史96分、政治98分(其他学科满分100分制)、音乐、体育和美术,都得到了A。我答应你们考进前三名的,我做到了!对了,最近我又长高了,刚离开你们的时候,我才155cm,现在我已经170cm了!嘿嘿,长得快吧?妈妈以前还担心我不会长高了,这不是一下就长出来了。对了,妈妈,我现在不爱吃水果了,我看到其他同学都从家里带各种各样的水果来,但是大姨就只会买便宜的水果,什么枣子啊、香蕉啊、苹果之类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看到过其他种类的水果了,你明明给了她生活费的,我一个小孩子,哪里用得完那么多钱啊,她肯定偷偷昧下了!还有啊,我上周请假回家拿我的课外书,当时大姨和陈叔叔都不在家,我本来想打开冰箱拿瓶饮料喝,可我却在冰箱里看到了火龙果和龙眼!原来这些贵价的水果,他们不是舍不得买,而是背着我买!大姨好过分啊,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买这些水果,我在的时候,她就只会买便宜的,我吃腻了那些水果,她还骂我说我挑嘴。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我们把好房子让给他们住了,卖了他们六楼那套,已经是吃亏了,妈妈你还给他们买了全自动的洗衣机,每个月的生活费也是从未少缺延迟,大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好想你们啊,爸爸妈妈,再有小半年,我就要升初三了,我的户口到底有没有转过去昆明啊?我想你们了,我想回昆明了,我想住在自己的家里,我想我的小卧室了!我会努力学习、保重自己的身体的,也希望爸爸妈妈你们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了。爱你们的儿子——【喻墨白】。此致 敬礼”。

写完信后,【喻墨白】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了起来,放进了信封里,只待贴上邮票,等周五放学的时候,就可以寄给父母了。他心满意足地来到过道旁,向远处眺望而去,写了半天的信,【喻墨白】觉得有些疲惫了,便伸了一个懒腰,没想到伸出的手,碰到了一旁路过的女生。那女生他也认识,就是一班的,长得珠圆玉润的。【喻墨白】立即就道了歉,说自己没注意身后有人路过,希望对方原谅,可这女的却得理不饶人,一巴掌就打在了【喻墨白】脸上,并傲慢地说:“你打到我了,我现在还你一下,大家彼此不相欠,也就不用各自道歉了。”

【喻墨白】只觉得脸上有些辣疼,还来不及检查,便责问道:“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也告诉你了,我是不小心的,你也看到了,我是背对着你的,怎么可能是故意要打你?你别不讲道理啊,你这是故意打我的,必须给我道歉!”

“道歉?想都别想,我还从来没跟谁道过歉呢?”那女生不为所动,说着便要离开。

“你是女生,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但你如果不道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喻墨白】拦下了对方,脸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赶紧看向了消防栓上的反光处,只见自己的脸颊一侧,竟然向外渗出了血迹!他指着自己的脸,向对方责问道:“你看你把我脸打的,都破相了,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我要是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那女生瞥了【墨白】一眼,似乎根本没有把他脸上的伤当做一回事。

“我不打你,但不代表我就会这么算了,你给我等着。”【喻墨白】一改往日的态度,坚决地放出了狠话。不知是因为有表哥“罩”着的关系,还是进入青春期后,脾气性格有了转变,要换做以前的他,肯定就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了,可这次,他不想这么做,非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省得大家都以为他好欺负。

当然,【喻墨白】也不是真的要对那个女生怎么样,他去找了表哥【黎星】在学校里的“兄弟”,表明来意后,【喻墨白】带了四五个人一起,将那个女生围堵在学校的沙坑旁。看到一群人蜂拥而至,那女生竟然也没有怯场,【墨白】这边的人开了口,希望对方诚恳地道一句歉,这事儿也就了了;可那女生却依旧不松口,并扬言自己就是不道歉,要怎样就怎样。

听到这话,【墨白】这边其中一个带头的男生,恶狠狠地指了指那个女生,道:“行,你有种!老子在学校混了这么久了,你还是第一个敢跟我呛声的人,还是个女的,我本来不打女人的,是你逼我的,星期五下午,学校门口,你自己喊人,有种的,就别跑!”

“那就星期五啊!谁怕谁,你们,最好多喊点人!”那女生也留下了这么一句狠话,便离开了。

这是【喻墨白】第一次参与学校里的“打群架”,他在昆明上学时虽然也有耳闻,也见到别人被打过,自己也遭受过校园霸凌,可以这样的身份参与,他还是有些发怵。不过好在他不用动手,只是在一旁亮个相就行。

【喻墨白】按照“江湖规矩”,拿出积攒了好久的零花钱,给“兄弟们”买了一条“芙蓉王”,原本以为一人能分一包,结果等到周五,学校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惊呆了,校门口不远处,乌央乌央站着一群人,少说也得有一百个!这些人,全是他的“打手”,只见那一个个都手持棍棒或其他武器,眼神犀利。

【喻墨白】被吓得不轻,他怯怯地给他们发了烟,只待下一个步骤。那女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本以为她那么嚣张,肯定也叫了不少人,势必要来一场“恶战”,没想到她竟然从侧门逃了出去,拦下了一辆三轮车,扬长而去了。自此,这事儿也就作罢了,【喻墨白】心想,她一个女生,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打,那样的大场面,就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是那女的,如今她肯定也知道了错,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过,等到周天再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那女的还是主动来向【喻墨白】认了错,也算是知情识趣了。

虽然有这些不愉快的事,但【喻墨白】还是被同学们之间真挚的友谊给治愈了许多。冬天天气冷,男同学们总会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他刚来时,因为男寝人满员,所以被分配到了初三学长的宿舍,在这里,他和原来班里的老同学重逢,也认识了新的学长,其实如果不选择复读这一年,他应该和学长们是同一届,也因着年龄相仿的缘故,他和寝室里的舍友们都相处得十分融洽,寝室里六个人,他们可以三个人挤在一个床铺上,恨不得把那原本只有几根铁架子支撑的床架给压塌。再后来,他们班里的寝室空出了多余的床位,生活老师便让【墨白】搬回了班里的寝室,和同班同学们住在了一起。

【喻墨白】的人缘好,又爱干净,所以很多同学都抢着要跟他住一间寝室,生活老师虽然不厌其烦地调换着床位,但也拿这群少年没办法,他们这个年纪,就是这样折腾,不过,却也有着最质朴的感情:男同学们都爱打听【喻墨白】又跟班里哪个女生在一起了,哪个女生又追他了,班里谁和谁又分手了之类的趣事。

要说这帮男孩子也是调皮的,大半夜不睡觉,有翻墙出去打电脑游戏,被老师逮个正着的,结果被老师惩罚围着操场蛙跳十圈,【喻墨白】他们几个拿着手电筒射向操场,仿佛在给被罚的那几个“坏学生”助威呐喊一般;还有关灯后一直讨论黄色低俗笑话的,笑声惊动了生活老师,被罚光脚站在过道里反省,那叫一个透心凉啊,要说这惩罚方式也很见效,原本兴致勃勃讲荤段子的同学,经这冷风一吹,心里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要说最难以启齿的事,有两件。要说班里的同学们都正常发育了,但不排除有个别例外,大家都把还未发育的那个男生称作“小日本儿”,嫌他还是童男一枚;至于发育得好的,也没干什么好事,大半夜手淫,完事儿以后还叫醒了同寝室的男生们一起观摩精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脑子里全是旁的东西。

第二件事,是惊动了班主任的“比大小”事件。这天晚上,男寝室里又开始躁动不安了,四个寝室的男生们都挤到了【喻墨白】所住的205,由班里那个“手淫狂魔”提议,大家来比一比生殖器的大小。这话一出,有的男生自告奋勇,一副稳操胜券的架势,拉下内裤便向大家炫耀着;有的则开始观望,迟迟不肯“出战”;有的害羞得躲在了人群后面,不敢作声;而像【喻墨白】这样,觉得他们很幼稚、很无聊的男生,要么继续躺在床上干别的事儿,要么就回了宿舍。

随着攀比声越来越大,寝室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大家都知道,这是生活老师在警告大家,要尽快睡觉了,否则等他上楼来查房,就得挨罚了。原本还哄闹的205寝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那群无聊的男生们全都作鸟兽散了。

谁也没想到,这事还能有后续。第二天,晚自习快结束时,班主任【黄老师】刻意发了话,让女生们先回寝室,男生们则跟着他一起去操场。一听到“操场”这两个字,男生们心里都很抵触,要知道,每天凌晨6:30要爬起来连早操、跑步、压腿拉筋,对于根本睡不醒、冬天早晨起床困难的学生来说,已经是够煎熬的了,眼看着马上就能回寝室休息了,又要被拉到操场上去,大伙儿都以为这是要加练了,都纷纷抱怨着。

到了操场,【黄老师】发出命令,让大家整理好队形站好,然后便发了话:“我听说......你们爱比‘大小’啊?是不是,来,跟老子比一比啊?!”

全班男生先是集体惊讶,随后有部分人笑出了声,都被【黄老师】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整懵了,不知如何应对。这时,【黄老师】再度开口:“我看你们一天就是精力过于旺盛了,不知羞耻的家伙!大半夜不睡觉,在寝室里搞这些名堂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给我围着操场蛙跳,每人十圈!”

这十圈蛙跳,可是要了男生们半条命。大家跳完回宿舍时,个个都是连滚带爬,一沾床就再也起不来的状态,整个男生宿舍哀嚎一片,没人能够幸免于难。学生们闹着、玩着、痛并快乐着,寒冬很快便过去了,春日来临,百花盛开,【喻墨白】也和班里另外一个女生谈起了恋爱。

这位女生性格非常安静,长相也很甜美,一副邻家女孩儿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她和【喻墨白】竟然是同月同日生,只相差了一年。两个人都很擅长写作,是语文老师心目中,班里文采最好的两个学生,因此,他们会被彼此身上的才华所吸引,也不出奇。

两人都是住校生,虽然每天相见共处的时间很多,却仍然互相写着情书,趁着课间或是旁人不注意时,假借路过对方身边,偷偷塞进校服衣兜里,或是直接塞到对方手心里,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都能听得见自己和对方的心跳。他们两人也经常偷偷背着同学和老师,在操场上牵手漫步,看着满天的星光点点,踩着彼此的影子,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踩到了对方的影子,那个人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然而,该离开的人,始终是要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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