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本来就不是实打实的杖刑,疼过躺过,两三日已经能活动。
不过考虑到要配合文帝,崔琢还是老老实实“养伤”,没出府门。
在自家府内,打打木桩沙袋,练练剑法拳法,还处理了不少军中事务。
毕竟是升了职,虽然只要不打仗,基本上没什么事,但是哪怕是各地正常的人员调动,军队换防,粮草俸禄等等,最后也是要到崔琢眼前过一遍的。
吴大将军都是个能告老的年纪了,哪怕并不费力,也不好让他劳心这些。
话说那凌不疑伤好了一半也能干活了吧,不如抬一半给他,省的他闲了又搞事……
崔琢正盘算着虐待伤员,就见一声通报,自家老父亲从外面进来。
“孩儿见过阿父”
崔祈显然不是来听她问好的,
“皇后寿宴已毕,述职的大臣们也开始了最后的领赏谢恩,马上就要各自返回,我也不会久留,你的订婚宴,打算哪日办?”
既然换不了人,崔祈也就努力忽略平婚和入赘的区别,反正都是她自己选的了,这下总能快快成婚了吧?
看不到下一代总让崔祈心中不踏实,何况战场上打起来,刀剑无眼,要是哪天出了意外,他家岂不是真要绝后……
“若是准备齐全了,全看阿父与袁氏那边如何决定,想来吉日也不少的”
崔琢不打算和他对着干。
订个婚能让家里安心,自己也能清净许久。
至于什么时候成婚,那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崔祈眯着眼瞅了她半天。
当初她非要选袁氏,自己还担心她是不是情爱上了头,结果现在看她一副淡然冷静的样子,又开始担心她万一变卦不肯订婚怎么办……
人家年轻男女恋爱,个个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崔祈和自家夫人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就是当今陛下以前和越妃,也是很有一段肉麻日子。
怎么这两个这么平淡正常呢。
不会这么快就变心不爱了吧,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这个逆女积极一次……
崔琢送走了表情复杂的崔祈,再坐下,却又静不下心来了。
从小到大,崔琢很少有处理不了的问题,看不懂的人。
凌不疑的行事动机算一个。
再就是袁慎。
崔琢头疼的扶住额角。
他们两个人很投洽是真的,甚至可以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等等,不然也不会那么快交上朋友。
但是作为友人盟友是一回事,当意中人又是成了另外一回事。
并且崔琢有另一个可怕的发现。
自己在面对他时更容易理智缺失情绪波动,还总想心软退让。
苍天啊,爱情简直比下蛊还恐怖。
当然崔琢确实打心眼里喜欢他,但是一边是对方猜不透的心思,一边是自己变得不受控的恐慌……
崔琢活了如今快二十一载了,结果在战场上都能冷静淡然的人,几次迷茫无措全是因为他了。。
她止住思绪。
还有更要紧的事。
述职的外官要离开,那曲泠君自然也要走。
崔琢之前就想见她,不过一直没寻着机会。
说来奇怪了,怎么说也是家主夫人,不说四处交际,可曲泠君连门都很少出,独有的几次也是和梁尚一起。
崔琢总不能让人家在一边等着,然后去和他夫人说改嫁吧……
再加上之前寿宴前忙,寿宴后忙,好不容易处理完,还在榻上养了几日伤,一不留神都快到了外官离都城的时候。
今天已经是第五日,算上打的那半天也勉强能说六日。
倒是可以痊愈了。
崔琢起身向外,她今天怎么也得和曲泠君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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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晟来了”
宣后笑着让他起身,“伤可大好了,怎么今日有功夫到长秋来?”
凌不疑神情严肃,接着向太子行礼,随后开口,
“臣前来,是为向皇后禀明,曲泠君杀夫。”
!
太子惊的瞪大眼,太子妃低头用袖子掩住上扬的嘴角,又听凌不疑接着道,
“廷尉府现已在抓捕曲氏的路上。”
宣后皱眉,“何时的事?”
“昨日午时前后,曲泠去给梁尚送饭,此后,家丁发现,梁尚在屋中被刺身亡。”
“这不可能,子晟,你可确定是午时?”
“多名家丁证实,确实是午时。”
“不可能”
太子起身面对皇后,“母后,曲泠君是被冤枉的,梁尚绝非她所杀。”
宣后不解的看向他,太子挣扎犹豫,还是决然开口道,
“儿臣昨日午时,正与她在紫桂别院相会。”
宣后惊的还没开口,边上的太子妃先不可置信的尖叫一声,“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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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什么走!谁让你们带走!”
梁府大门敞开,内外都是黑压压一片人,热闹的很。
内是廷尉来拿人的官兵和梁家众人,外则是看热闹老百姓。
“我的儿,你死的好惨!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儿子……”
袁慎不理会梁母的哭喊,转身还没迈出一步,又看见梁州牧。
他无奈道,“大舅父,此案甚是蹊跷,善见必须将梁尚尸体带走,交由廷尉府令史查验。”
“此乃梁家家事。”
梁州牧站在几步之外,不肯退让,
“你阿母是梁家嫡长女,你还叫我一声舅父,这事关乎到你母族的百年声誉,今日你不能把他带走。”
袁慎神情肃然,一字一句道,“涉及人命官司,便不再是家事。
查明真凶,以正国法,乃是廷尉府责任,还请大舅父,不要为难外甥,让善见带走梁尚尸体与嫌犯。”
他一摆手,“带走!”
廷尉府一众官兵就要走,梁老夫人急忙上前,“带什么带!”
她一把年纪了,嗓门倒还洪亮,“这毒妇杀了我儿,我若不亲手将她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袁慎看向梁州牧。
梁州牧别过视线装傻。
梁母的火力又从曲泠君那转到袁慎面前,“别以为我不知晓!
你们廷尉府把人带走,审个七回八回的,指不定就帮她脱罪了,这是我们梁家的家事,怎么处置这毒妇,我说了算!”
她死死堵在袁慎前面,“你若想带走这毒妇,就先从老身的尸首上踏过!”
袁慎垂眸看着她,眼神淡然,好像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梁母眼珠子一转,扭头两步跑的大门处,“来人!杀人了,杀人了!
廷尉府带走真凶,包庇她!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