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苏开山如今不但在位,还当上了市长,他深知苏开山的心狠手辣,害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更不敢拿自己唯一的亲骨肉冒险。另一方面,他想到了自杀,一了百了,让苏开山彻底放心,不再为难自己和家人。
管教民警在他身边耐心地开导了半天,可赵汉就像一尊木雕,始终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不愿多说一个字。
第二天,姚副局长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来到监狱,在监狱长办公室见到了赵汉。姚副局长先是礼貌地表明了身份,然后和颜悦色地说:“赵汉,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在某些情况上,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赵汉仿若没听见一般,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姚副局长看了一眼赵汉,见他神情犹豫,欲言又止,便轻声说道:“富林厂之前有两份合同,一份是从德国购买机床,一份是从日本购买机床,总共汇出去两亿资金。然而,这一批机床在海盛收购的时候,作价仅仅 400 万。我们了解到,这两份合同记录并未销毁,可档案室里却找不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赵汉听完,眼睛瞬间瞪大,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脱口而出:“你们……” 可话到嘴边,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妥,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眼神闪烁,透着一丝惊恐,随后再次紧闭双唇,陷入沉默。
姚副局长目光敏锐,果断抓住这个细节,趁热打铁,继续给他施压:“我既然能来找你,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具体情况,只不过目前在一些关键证据上,还有所欠缺。”
赵汉仰头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掌握了什么情况?” 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蔑与不屑,像是在试探对方。
姚副局长不紧不慢地说:“比如,富林厂之前的亏损,绝不是你一个总经理兼法人,带着几个吃喝玩乐的干部,就能挥霍干净的。”
“你们在调查富林厂之前的事?” 赵汉的语气中既惊讶又着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姚副局长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地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我可以肯定地答复你,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永远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赵汉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沿,大声吼道:“呵呵,太晚了!”
姚副局长一脸疑惑,问道:“什么太晚了?”
赵汉满脸怨气,咬牙切齿地说:“我儿子死了,你们才开始查!”
姚副局长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这跟你儿子有什么关系?”
赵汉沉默良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说道:“我可以配合,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姚副局长和身边的一个一级警督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说道:“说吧,只要合理,我们会考虑的。”
赵汉抢先说道:“你必须保证许爱月出狱后能顺利出境。她有个儿子,寄养在日本松井次郎家里,那是我孙子。”
警督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对这一情况并不知情。而姚副局长则神色淡定,沉吟片刻后回答:“这个我们会酌情考虑。”
赵汉一听,态度变得倔强起来,梗着脖子说:“那我无可奉告!”
警督看了一眼姚副局长,见他也沉默不语,便开口劝道:“许爱月在里面改造情况很好,再过几个月估计就能出来了,到时候她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我们确实无权过问。”
姚副局长思索片刻,再次发问:“你和苏市长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汉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吃惊地看着他:“你们都知道了……”
姚副局长微微一笑,自信地说:“我都说了,能来找你,就说明我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
赵汉不屑地冷哼一声,轻蔑地说:“哼…… 他,就是一匹饿狼!”
姚副局长微微皱眉,强调道:“苏市长在启源这些年,官声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赵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嘲笑似的说道:“官声?不过是欺骗组织、欺骗百姓的幌子罢了!”
警督在一旁插话道:“你们两家不仅是儿女亲家,还是多年的同事好友,怎么会闹到这步田地?”
赵汉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回不去了。”
姚副局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好奇地追问:“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们这对三十几年的老友反目成仇?”
赵汉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女儿!”
姚副局长更加疑惑,问道:“他女儿?”
赵汉烦躁地站起身,说道:“行了,你也别费劲心思套我的话了,你们要的东西在我儿子墓地里,骨壶下面,你自己去取吧。等抓了苏开山,我会当庭跟他对质。管教,我要回监舍。”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监舍走去。
姚副局长显然没料到赵汉会如此突如其来地妥协,又这般爽快地招供,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他微微愣神,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之中,不过很快,职业的敏锐性让他回过神来,立刻果断地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走,去赵廷宇墓地!” 声音干脆利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姚副局长率先大步迈出,身后几个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出,脚步匆匆,快步朝着楼下奔去。一行人迅速分坐两台车,警笛未鸣,却风驰电掣般驶向目的地。不多时,便顺利抵达墓地。墓地内静谧阴森,一座座墓碑林立,在寒风中透着丝丝寒意。众人在错综复杂的墓道间穿梭,好不容易找到了赵廷宇的墓碑。
姚副局长刚一靠近墓碑,心里便是一惊。只见那墓碑后面封着骨灰的石板,有着极为明显的撬动痕迹,石板周围的防水胶被粗暴地揭开,七零八落耷拉着,而石板边缘更是呈现出多处翘曲、崩裂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一场激烈争夺。“哎呀,还是晚了一步,快快……” 姚副局长心急如焚,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一边催促着,一边焦急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丝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