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广交会后，袁梁就发现出口处的气氛又有变化了，忙了这一段时间，终于有时间了，袁梁就准备找人聊聊，聊的第一个人自然是汪恒善，两个人就来到了档案室王美春处。汪恒善看看王美春，每到这个时候，王美春也不躲避，也都想听一听。
袁梁说：“没事，你就说吧，王美春还不和我干媳妇一样。”王美春正打着毛衣，一看就是给他儿子打的，头也不抬就说道：“什么和干媳妇一样，就是干媳妇怎么了。”
汪恒善笑笑说：“你还记得吧，我们三个人参加秋交会，结果是空手而归。即使是我的客户，大部分也是上半年就定了全年的盘子，在会上就签订了一个小单，而其他人都是两手空空。广交会就是那个样子，没有成交也是正常。可是没有参加广交会的人却在家里，签了史无前例的大单子，一机厂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单，震惊了很多人，全厂忙活近两个月的时间。一千多人没有几个不高兴的，如果非要挑出来不高兴的话，我看着就一个人，我不用说谁的名字了，你也知道是谁。参加广交会都没有单子，这不是恰恰显示出了他的业务能力了吗，还有什么好嘚瑟的？所以他好长时间都显得郁郁寡欢。这一段时间又活动起来了，这个单子到底是谁的，是归哪个片区的，是程远方的，还是杜忠生的，还是陈达的，还是袁梁的，还是大伙的？看着他挑拨来挑拨去，所以就把几个人的关系给搞得有点儿僵，大家表面上没什么，内心也就有了小九九。这就是出口处当前的问题。”
袁梁说：“我不是这个片区的，我有我自己的片区、自己的业务。我是代表一机厂参加的广交会，无论我签多少合同，这个合同都属于所在的片区。我是绝对不会要，我一分钱都不要，一分钱提成都不要。我只是一机厂的一个员工，为了一机厂的利益竭尽所能。
汪恒善说：“就这一个单子，出口处的所有人，都不能搞定，那个人没这个本事，他根本搞不了，其他人也不行。产品已经是最低价，再降低六百元，只有你能操作。付鹏程我见过呀，多精明的一个人，我、陈达，包括程远方，从来都没和他做过业务，只有你能搞定他。就这个包装箱，是你设计的，你拿着图纸到采购处，让他们采购。你和徐有才试做好几天，我们想不到这种办法，没有人能操作的了，这种大手笔，给我我也接不了。还有生产处夏爱祥，你和他的关系我们都知道，拼了命地给赶货，几个车间也是配合得很好，全厂都调动起来。你如果说要，打破片区分配，没有人不服气，因为是你做的。你真说你不要，我也相信，我和你在一起几年了，我也了解你，兄弟我一直佩服你。二十个四十尺的集装箱装货，市委宣传部都报导了。你说这阵势有多大。”
袁梁说：“我同学在宣传部，我给他说，让他报导的。”王美春停下来，把毛衣放在桌子上：“我们高兴死了，咱厂实行的是效益工资，这两个月工资一定很高。”袁梁打断她：“娘们家家的，别掺和。你们工资高那是肯定的，还用说。”王美春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男人，像我男人似的凶我。”
袁梁对汪恒善说：“我不给他们说了，你去找他们，找程远方、陈达，就给他们说，业务是我谈的，合同是吴厂长让我签的，但我签好以后，从下批货开始，我绝对不闻不问，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界定片区的归属，我也不参与，那是厂领导的事情。”
汪恒善说：“已经有人找到企管处，企管处都和吴厂长碰头了。这单子太大了，一票就发六百多万，提成就是好几万，全年的提成就是二三十万。企管处高冰处长给的说法，竟然是充公，谁的都不算。这不是怨气又来了吗？”
袁梁说：“充公肯定不行，我也不愿意。至于说怎么做，我也不掺和。但你告诉他们两个，我不要销售收入，我也不要提成，今后我也就不参与，让他们自己找厂领导去办吧。只是别伤了大家之间的和气，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我谁也不为，我只是为了这一千八百人，我不是为自己，不是为吴厂长，我是为一机厂所有的人。”
汪恒善说：“管，我去说。”袁梁接着问道：“你们可是有点拉胯，怎么广交会没签单子啊？现在后遗症出来了，后劲跟不上。”汪恒善说：“那人去了一天，第二天就在招待所不去了，嫌广场上太热。哪能和你在的时候比，到点就去，到点才回。不如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爽啊。那我就下去了。”
王美春又插话：“别走啊，我听说你们做业务的出去，都挺花都会作，怎么爽的聊聊呗。”袁梁说：“一会我给你聊聊怎么爽的。”王美春向袁梁抛了个媚眼。
汪恒善走了，袁梁问王美春：“我同学黄晓光怎么样了，我这忙的也没去招待所找他，有贾中华陪着也用不着我了。”王美春来了兴致：“贾中华说，他和黄晓光出去过几次，黄晓光去了回龙湖那边。我也想不明白，蒋文奕我也见过呀，江南美女，水做的女人，可黄晓光还是去外面找，想不明白啊。”袁梁说：“他是饥不择食，没办法。”王美春说：“我不相信，第一个男人我就不说了，就这贾中华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晾网了，黄晓光不会那么猛吧。”袁梁说：“男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和女人也不一样，存在个体差异。”王美春说：“什么个体差异啊，我还就不拦着贾中华，他当个小科长天天压力太大了，他愿意去放松，他有钱玩是他的本事。”袁梁说：“你可真行，真想得开。”王美春说：“没啥想不开的。我都没问过你，你怎么样，那方面？你出去也找吗，有过几次了？”袁梁说：“你看看我，那还用问，不出差的时候正常，出差回来的当天晚上基本上是颠三倒四。”王美春皱着眉头：“怎么是颠三倒四？哦，我明白了，颠三次倒四次？哎呦，你厉害，马晓荷太幸福了。”袁梁看着王美春兴奋的样子，屋子里的暖气温度很高，王美春只穿着毛衣。袁梁站起来，从她身边走过，一把就抓住：“怎么都耷拉成这样了，你里面也不穿个啥。”王美春的脸更红了，但没有躲避，眼光挑衅地看着袁梁：“你出去回来，给我买个啥我就穿。”袁梁揉搓了一把：“下次给你买。”说完走了出去。王美春静静地坐在那里，颠三倒四，嘿，这词用绝了，这男人这么厉害，哪个女人摊上还不是幸福死。不过，还别说，这家伙气场真强、风格真高，人家做了这么大的业务都是为了厂，自己一分钱不要，这样的男人真少见。
袁梁来到出口处，杜忠生告诉他，付鹏程电话找他。袁梁看看办公室，人都在，任瑞林也在，就哦了一声：“还是那点事，不用理他。”
一会儿，袁梁出来办公室，来到档案室，拨通了付鹏程的电话，付鹏程要袁梁在年前就确认去阿根廷的两个人选，年前办理好去阿根廷的手续，过年就走。袁梁答应着，马上就办。
袁梁放下电话，静静地思考着。王美春看了会，说道：“还是两个人，那就咱俩去呗。”袁梁说：“咱俩去的话也行，到了那里你就伺候我，回来的时候，我就把你卖给酋长，我自己回来。”袁梁说着，又去摸一把她的前面：“你这还在奶着孩子，你去不了，我去找厂长汇报。”袁梁说着走出房间，背后是王美春的嘟囔：“我怎么去不了，谁不想出去潇洒。”
袁梁来到吴厂长办公室，问吴厂长去阿根廷的人选。吴厂长问道：“你问李志杰了吗？”李志杰是一机厂的劳模，看来是吴厂长心目中的人选之一。袁梁说：“我去四分厂问过，田副总不同意让他去，李志杰也不想去，他现在每个月都拿一千元工资，他不愿意去。”
吴厂长接着问道：“四分厂干装配的那个刘本智怎么样？”袁梁说：“他干装配绝对是把好手，可是刚刚结婚，说是媳妇不同意出去，出去就两年，时间太长。”
吴厂长说：“那这样，你去找企管处起草一份招人启事，把阿根廷那边要求的条件都列上去，看看大家的报名情况，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厂里面也不指定人选了。”袁梁站起来说：“我这就去企管处找高处长，让他们起草一个招人启事。”
袁梁来到企管处办公室，找到高冰处长，李慧仙也在。李慧仙看见袁梁叫道：“袁处长，你怎么来了？” 袁梁说：“我找高处长有事。”高冰忙说：“什么事呀，坐下说。”
袁梁坐下，把去阿根廷人选的事情，给他说一遍，吴厂长说让企管处起草一个招人启事。高冰听完，对李慧仙说：“慧仙，你来起草吧。”李慧仙背对着高冰，向袁梁做了一个鬼脸。
袁梁把招人的条件又仔细复述一遍，李慧仙在纸上写着。李慧仙写完，递给袁梁，袁梁看下，改了几个字，又递给高冰。高冰看完，递给李慧仙：“就这样，去打印吧，打印好就贴在大门口。”
李慧仙走出房间，去打印室，袁梁也跟了出来。两个人走着，李慧仙低声说着：“都多长时间了，你也不过来看看我。”袁梁说：“这不是经常见面吗？”李慧仙说：“那不一样。”袁梁说：“我今天就是去看你的，不然我就自己写了。”李慧仙说：“这还差不多，打印好我就贴出去了。”袁梁说：“仙妹，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李慧仙满脸喜色，羞红了脸：“那你还不多去看看我呀，你就知道去车间。”
袁梁来到二分厂，转了一圈，看到辛伟峰正站在夏小洋的磨床旁。袁梁喊着“辛厂长”，就走过去。辛伟峰脸色微变：“老弟，还啥辛厂长，叫我老辛就行。”袁梁喊道：“老辛哥，很忙啊。”辛伟峰也是一笑：“到哪个山头唱哪个歌，这不是刚修好磨床。”袁梁凑近他说：“你去看看门口的招人启事，如果想去给我说一声。”辛伟峰的脸瘦了很多，眼窝也陷了下去，他想问问袁梁，但袁梁扭身走了。这家伙，说的啥，门口看什么，没说清楚啊。
下午下班，工厂大门口告示栏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看着招人启事，都在议论着。有人看也不看，从食堂买了馒头就回家了，你不找他，他就不找你。有的人仔细看看，摇摇头走了，自己不符合条件，看也没用。还有一帮人在那里，聚集着谈论着。袁梁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里面就有徐有才、辛伟峰。
袁梁回家，吃完饭，哄着孩子，这时有电话打来，打电话的是辛伟峰：“袁老弟呀，我看过招人启事了，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吧，我这不符合条件吧，厂里还能让我去。”袁梁说：“你是看过了，看看自己符合不符合条件，如果符合条件的话，那你就去企管处报名，不符合启事上的条件，你就不要报名。启事上没说违反计划生育的、没说离过婚的就不能报名。”辛伟峰说：“你告诉我，让我去到大门口去看，你的意思是说我符合条件喽。”袁梁说：“你说呢？”辛伟峰说：“这个事情谁当家啊，我要是去的话还要找谁？”袁梁说：“你别找我，你如果想去的话，最好要给一把手说。机械设备的维修常识，AbY103产品的维修常识肯定都要熟。”辛伟峰沉吟一会说：“好的，我知道了。”袁梁说：“要报名的话，就要快速行动，不愿意去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