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舧喝斥完,就迈着步,大摇大摆的跑进自己的房间,缩在床上,胸口贯穿伤的疼痛感让他每次呼吸都疼痛万分,肺叶子漏气一般,每次呼吸都感觉它像泄气中的气球,尤其刚刚那声咆哮,更是疼的自己额角青筋暴起。
“还有两天,一千个灵魂是一定凑不齐了,也不知道飞翔荷兰人能不能卡bug刷新状态。应该会的,没人会想要一个伤员在船上服役,而且,弗朗西斯还要狠狠折磨我泄愤,自然不会轻易让我死掉的。”甘舧昏昏沉沉的想着。
“还有两天,后天他就来了。”甘舧思索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又听见外面的敲门声,爬起身问了句:“是谁?”
“我,邹润,你伤的挺重的,来帮你处理下伤口。”
“不需要,你先回去。”甘舧拒绝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就又补充道:“正在洗漱,光溜溜的,你进来不方便。”
“呃。”邹润眼角抽搐了几下,这个经常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精壮上身的男人会有这种想法,真是古怪,但是随即便释然了,他在逞强,不愿意让自己虚弱的样子暴露在别人眼前。
邹润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甘舧的脾气,只是在门外喊了一声:“身体不舒服了叫人来喊我。”
甘舧躺在床上,疼痛让他难以入睡,伤口处有些乌黑、僵硬,就连嗓子眼里都出现了恶心、呕吐感,这断然不是刀伤造成的。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难道是中了蛇毒,这种情况的确有些轻微中蛇毒的迹象。
甘舧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就没有中毒的机会,石远君虽然是个小人,若是他往刀上淬毒,绝对不会整这种微毒性的东西缓慢折磨人。
在搏命的时候整花活拖延时间,就是在慢性自杀,石远君绝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那么,就只剩下邹润最可疑了。
“她没有要毒杀我的目的啊,她需要我来开悲鸣神鸦号。”甘舧皱起了眉头。
“若是为了悲鸣神鸦来的,这船上可没有她的拥护者,她也几乎不可能有实力搞走这艘船。”
甘舧想了好几个可能的答案,结果都被自己一一排除,便索性不去想,后天就是又要和弗朗西斯约定好的对峙了,自己得想好后路了,思来想去之下,居然还是只有邹润能用,其他人不是不熟,就是效忠过旧主子,自己不敢用。
“莫迪和巴巴尔虽然是最早表示要效忠自己的,但是也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劫船而走。”
“这件事过了,那两人若是不背叛我,那就重用吧!”在最适合反叛的时节下还能选择效命于我,这样的人只要不是到饿死的边缘,一定是不会向我龇牙的。
甘舧想起邹润说过不舒服了叫人喊她,但是又考虑到要隐瞒自己的伤口,索性自己爬起来,打开了门。
外面已经黑了,甘舧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是邹润好像一直都在外面晃荡,他刚刚打开房间门,就看见了她。
“你怎么还在外面,不去休息吗?”甘舧问道。
“你伤的挺重的,随时需要救助,况且我需要你为我指去瀛洲的路。”邹润说着,将甘舧推进了房间,“别被人发现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石远君的刀呢?我的伤口有些异常,我怀疑是他将刀淬毒了。”
“没有,我干的,略微动用了些凝血性蛇毒帮你止血,虽然不至于立马要了人的命,但是时间长了,还是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邹润毫不避讳,直球打得甘舧倒不好意思接话了。
“这样也能行?”甘舧只觉得不可思议,“用毒也能救人?”
“没什么不行的,我用的蛇毒剂量非常小,足以止血而不至于致命,这种做法并不罕见,它能迅速稳定伤员的状况,为后续治疗争取宝贵时间。”邹润解释了一下。
“说的不错。”甘舧想起自己之前在船上看见被炸断手脚的船员,被轰到心脏骤停的水手,随行医生甚至将手伸进他们的胸腔,捏着心脏做复苏,拿树胶粘合他们血流不止的伤口,甚至碾碎他们的跖骨来让他们清醒。
“感染、疼痛,只有活着才配享受这些,若是死了,那就等着被喂鱼吧。”甘舧清楚得记着,这是一个老船医在救人时说的逆天言论。
“别说话了,话痨,受伤了就得养着,也不怕一口气扯不上来。”邹润骂了一句。
在第二天的时候,甘舧就又跳在了船头,吹着海风,到处乱窜,不管熟与不熟,都上去和他们招呼,彼此笑骂几句。船员们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自然不敢生出谋逆的心思。
邹润很清楚他的状况,他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他伤的很重,昨晚又和自己对弗朗西斯的事商议了大半夜,他打算在被弗朗西斯带走后,让邹润暂管悲鸣神鸦号。这会儿更是强撑着稳定人心罢了,也亏他的寄宿灵靠谱,一直暗暗动灵力辅助他强打精神,不然早就应该扑街了。
“这些破事了结了之后,必然要和拉德决裂了,有他活着,他借给我的这些人总是不敢放心驱使,而且,温恺也被他们劫持了,恐怕要染脏病了。”甘舧晃悠一圈后回到房间,越想越烦躁。
甘舧溜达了一圈,回到房间,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指南针,这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每当他感到麻烦时,总会拿出来凝视。若是一旦与拉德决裂,他将失去一个不太稳定的盟友,但同时也能摆脱束缚,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他必须做出选择,虽然拉德对自己略有恩义,但是......海盗之间是最不讲恩义的,拉德已经触犯了自己的利益了,尤其是在逼婚这个方面。
“邹润,你得做好准备,一旦我离开,你就是试着成为船上的主心骨。”甘舧对邹润说道,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邹润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己的责任重大,他必须确保船员们能维持船上的秩序。
“那你那边怎么办?那个变态会将你折磨致死的。”邹润有些担心甘舤。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精神点,咱不当怂货。”甘舧冲着邹润竖了竖大拇指,熟练的套上怂恿三件套之后,就开始分析讲解起来了船上各式各样的人事关系。
最后的结论自然不言而喻了,巴巴尔和莫迪或许可以妥善重用,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这艘船上的船员来自各个地方,都是无处求生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指望他们团结一心,实在是有些困难。
“希望如你所说,会没事的,我不想你死了。”邹润强忍着要抱抱他的冲动,说了句。
“有什么疑问吗?还有要说的吗?”甘舤笑着,但是通过他跳动的面部神经,嘴角溢出的血来看,邹润断定这家伙刚刚说了不少话,导致肺又出血了。
……
离开甘舧的房间,邹润就发现文砯已经在自己房间了。
“姐,舍得回来了。”文砯笑嘻嘻的迎上去。
“你小子找我什么事?”邹润问道。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和你待一块儿,这嘎达也再没有个熟人了。”
邹润看着文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尽管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但有文砯这个弟弟在身边,至少不会感到手足无措。
“文砯,我们得好好谈谈。”邹润认真地说道,“甘舧要走了,我得接管船上的事务,这需要你来帮我一下。”
文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不知道你想要怎么做?”话刚出口,就看见邹润用手做了一个武力镇压的手势。
他瞬间明白了邹润的意思,这是他和邹润之间独一无二的默契感。
暴力镇压,最血腥极端,也是最快生效的手段。
“姐,你说吧,我听你的。”文砯深吸了一口气,想起甘舧将石远君破腹的场面,他心里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
“走吧,去单独找几个船员谈谈。”邹润带上文砯,在甲板上找到了莫迪,这个从印度来的汉子正在提着一瓶朗姆酒,吹着晚风。
“晚上好啊,船长夫人。”莫迪熟络的打招呼,满身酒气。
“啊......什么船长夫人,直接叫我名字吧。”邹润眼角跳了跳,提醒道。
“行,找我有什么事吗?”莫迪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聊聊你之前在拉德手底下的情况,能说说吗?”邹润试探着问,“我这弟弟年龄小,就爱听一些奇闻异事。”
对邹润拿自己挡枪的事,文砯并没有表示不满,三人就着甲板蹲下来,听着莫迪讲。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我被拉德招募的时候,他已经被大胡子打得节节败退了,我就连大胡子都没遇见过,就被他带上了陆地,期间我也想过要逃,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也就没有成功。”莫迪灌了一口酒。
“跟着甘舧的生活是比拉德要好点的,我们洗劫了一个小镇,获得了不少钱和物资,然后还见到了臭名昭着的飞翔荷兰人,看到了九头怪蛇,应该是叫许德拉还是海德拉的,这是各地的口音问题,不重要了。不过跟着甘舧,是比拉德要刺激很多了。”
那只九头蛇自然是邹润的寄宿灵相柳了,不过她没有选择辩解,只是听他讲述着。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
“当然,我就是奔着当海盗来的,若是做了海盗,还是只能在海边捞鱼的话,那我这海盗不是白干了吗?”
“说的不错啊。”三人又玩笑了一会儿,邹润便带着文砯离开了。
在子时刚过,海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突然间,悲鸣神鸦号周围突兀地探出了许多巨大的章鱼脚,这些触手紧紧地拉住了船,禁锢了它的行动。
“啊,是海妖克拉肯,我们没救了。”有船员恐惧的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