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栩悲愤交加,“若师兄性格并非如此温和,而稍微性情恶劣、睚眦必报一些,那么在朝各位,可都是他弑父杀母乃至灭门的仇人啊!”
江砚沉死死咬住牙,太阳穴狂跳。
乌栩平复着心情,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启唇道:“离他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让我见他一面!”江砚沉喊住那要迈进侯府的人。
乌栩背对着他,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
“他心里有我!!”
江砚沉急急喊了一声。
乌栩转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江砚沉不闪不避,直言道:“你既然知道那么多,应该也没有错过我和他在侯府相处的一年光景,我与景川两情相悦,你这样做只会伤害他!”
乌栩心里不好的回忆被勾起,他目露凶光,心里反复嚼着一年光景四个字,妒心张开了庞然大口。
“那么吾今日就让你好生看看,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
黎初晚间又醒来了。
一睁眼,看着乌栩又守在床边,他心里一阵暖流。
“阿栩,你不用回宫吗?”
乌栩牵住他的手,摇摇头,“宫里安排了使臣跟北皇相商,我在这里照顾师兄。”顿了顿又道:“北皇允准了的。”
黎初点点头,这才安下心。
乌栩将黎初扶起来靠在床头,端来药碗给黎初服下,黎初晕乎乎的,没有发现房里莫名多出来的一座屏风。
黎初不经意问了一句:“王爷呢?你们那晚后面怎么样了?”
乌栩动作一顿,暗自瞥了一眼屏风,他沉默一瞬,直接道:“我把他赶出了侯府。”
黎初一愣,看了一眼乌栩,“阿栩……”
“师兄,你生气吗?”乌栩期盼中又带点紧张,只能紧紧盯着他。
黎初犹豫了一下,只道:“他救过我,阿栩还是对他友好一点,好吗?”
乌栩绷着的脸裂开一瞬,“师兄,你觉得呢?不瞒师兄,师兄这一年来在北城的行踪,我都清清楚楚。”
他扯起嘴角,似乎想笑一笑,却没成功,他哑声道:“我思念成疾之时,师兄与那武辰王你来我往,暧昧不清,我为师兄殚精竭虑,寻遍南朝替师兄找解药之时,师兄与他同吃同住,如影随形。”
“明知等不到师兄,我还是养成了日日走至骊河畔徘徊一阵的习惯,我痴之狂之,师兄可有心疼过我?师兄你告诉我,你觉得我对他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
黎初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人,心脏揪的生疼,他俯身抱住乌栩,“阿栩,对不起。”
乌栩目光深邃,静静靠在黎初肩头,启唇道:“师兄,你可否告诉我,为何与那武辰王如此交好?难道……你真的对他,生了感情?”
黎初一顿,忙推开乌栩,连连摇手,“怎么会!我待他只是朋友,加之受其救命之恩,自然不会连一间屋子都不给人住吧,你别多想。”
乌栩咧嘴一笑,眼里闪着光芒,追问:“那师兄现在,心仪之人是谁?”
黎初老脸一红,瞄了乌栩一眼,见他笑意灿然,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心里默默为走剧情的任务默哀。
乌栩看似淡定,心里早已兵荒马乱,他等不及似的捏紧了黎初的手,示意他快回答。
黎初在这一刻放松了心弦,老实说道:“是你。”
乌栩笑开了,阴郁多时的眉目终于舒展开来,阔别已久的愉悦心情跃上心头,他坐上床,将黎初紧紧搂进怀里。
黎初不好意思地靠在乌栩怀里,感受着心脏突跳。
他眼神不太自在地乱放,心想明明一年前就已经确定过关系了,怎么现在感觉更害羞了。
他一顿乱瞟,却突然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皮靴从一座屏风后走出来。
他讶异地往上看,就看见了江砚沉那熟悉的脸,那一刻他没读懂这相处了一年的挚友的眼神,好像带着茫然与痛苦,又带着气愤和不敢置信。
这时他听见乌栩在他头顶发出来一声轻笑,带着讽意,“武辰王可有认清自己的自作多情?”
黎初惊讶地抬头看乌栩,“这是?”
乌栩又紧了紧搭在他腰上的手,笑道:“师兄可知道,武辰王一直以为师兄喜欢他,还说什么跟师兄两情相悦。”
黎初瞪大了眼,看向江砚沉,怎么回事?什么两情相悦?
江砚沉闭了闭眼,他喊了一声:“景川。”
黎初从乌栩怀里出来,看着江砚沉,眉心微皱,“王爷?我们之间,可是有误会?”
江砚沉兀自笑了一声,目光不自觉深远,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桩事挖了出来,“去年四月廿四,在永清酒楼,那只鹦鹉……”
说到这里,江砚沉突然顿住,片刻后放肆地笑了起来。
“王爷?”
黎初看着那笑地直不起腰的男人,眼中惊诧不已,永清酒楼?去年?发生了什么?
黎初越想越想不起来,他直接问道:“王爷,在永清酒楼,小不点怎么了?”
江砚沉闻言慢慢止住了笑,“景川啊景川,我只是在笑我自己,这一年来,竟对一只畜生的话深信不疑。”
他脸色骤变,那平日里威风凛凛俊朗不凡的面庞此时看起来愈发苍凉。
他苦笑道:“景川,我本以为你心悦我,我也属意于你,我一直在等,等我找到你体内之毒的解药,我便与你相说,和你恩爱百年,哈哈哈哈,只是没想到,这竟是我的一厢情愿。”
“王爷……”
江砚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开口,他继续道:“是我的问题,景川不必内疚,景川当我是朋友,我也挺开心的。”
说完他还笑了笑。
黎初看着那笑的比哭还难看的人,心里难受不已,都怪自己愚钝,要是早发现,早说清楚,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乌栩见黎初揪着的眉头,脸慢慢沉下来,他牵紧了黎初的手,默默将身体直起来,贴近黎初。
黎初开口:“王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以说的了。
江砚沉闻言,那憋着的一股劲突然就瘪了,心中酸涩之气蔓延,眼眶刷地红了。
他这会儿一直不敢正视黎初,他怕看到他,就控制不住想拥抱他,占有他。
他故作从容地说:“没事,本王风流倜傥,英武不凡,喜欢本王的人从皇宫排到了城门外。”
只是本王一心只有你罢了。
黎初微微笑道:“那当然,王爷可是年夜里收姑娘们手绢最多的人,相信很快就能如愿。”
江砚沉自顾自点头,深深看一眼黎初,迈开脚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