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古倪如今已是秀才之身,在抚城书院进学。早晨,古倪在书院提供的舍房打水洗脸时,看着盆里倒影里的面容感觉似乎沧桑了好多。古倪抚上脸,想起这两年发生的事,能不沧桑吗?
一年前杜海的父亲杜如常因涉及科举舞弊,被抄家流放漠北。古倪还记得当初杜海寄给自己的信件,上面的字体很潦草,有些还晕开了。古倪知道杜海是哭着给自己写这封信的,古倪只恨自己给予不了杜海任何帮助。
即便在如此打击下,杜海还勉励自己好好科举,只道书肆被没收,以后也给不了自己帮助。又道让自己把退婚书给木昭昭,让木昭昭不要再等他了。木昭昭可是杜海心尖上的姑娘啊,杜海却愿意放手,当时一定是绝望极了。
当木昭昭在得知杜海一家的遭遇时,接受不了现实,全然不顾家人的反对追随杜海而去了。木昭晖知道自己的姐姐木昭昭去了漠北后毅然放弃了科考,选择从商。
东城书肆的房契,木昭晖经过几番打听和努力也终于买了回来。此外,木昭晖还不断地在各地开办各种铺面,大有要把自己的商业版图覆盖到整个东朝国的势头。
自从发生这样的变故后,木昭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没了以前的朝气,有的只有沉默。木昭晖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这两年古倪也没有见过木昭晖,两人只有较少的信件往来。
这两年古倪给杜海寄出的信件却如石沉大海,古倪从未收到过杜海的信件。要不是木昭晖在信里说杜海无事,古倪都以为杜海不在了。古倪觉得杜海不给自己寄信,可能是情况不允许或是杜海不想让自己知道,毕竟曾经的杜海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古倪大概也知道自己和杜海还有木昭晖的友谊,可能永远也回不到曾经了。古倪忆起往昔,自己和两人还有过命的交情。当初来抚城遇到山匪时一起逃亡,谁也没有放弃彼此。
古倪如今也越来越不想回宋家了,在宋家古倪总会想起杜海和木昭晖两人的音容笑貌。想当初宋家是多么的热闹,如今却是如此沉寂,物是人非了。接连失去两个好友的情谊,古倪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年连着沉默了不少。
让古倪比较欣慰的事是宋史斌进了鹿鸣书院,通过了县试。还有村学更是培养了好几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古倪都资助他们进了东港镇上的杏鸣书院。
宋史湘这两年在鹿泉女学学习,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了。
孙安健已全然接管了山庄西海棠,只是孙安康跟着木昭晖往各地跑,一年到头也不见人影。孙安雨和孙安禾也这两年嫁人了,嫁的都是东港镇上的人家。
林氏的腿伤好后,孙氏和宋树明带着两老回了抚城。但林氏住了一段时间后,就嚷着要回大田村。林氏觉得抚城的生活没有在村里自在,在这里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是村里好,村里有自己的好姐妹,自己想去串门想去说话随时都可以去,不像在抚城,上门都需提前递拜帖,一点都不好。
孙氏和宋树明两人无法,只能陪着回去了。反正村里的屋舍早就建好了,来了抚城村里的屋舍就没人住了,回去住着正好让院子有人气。在村里还能照看自己的那几亩田地,还不用依靠大儿子过活,孙氏和宋树明对于回村住还是很开心的。
由此,抚城南街宋家,除了古倪和宋家三弟妹及松头,也就夫子一家,植希兄妹和几个下人了。古倪住在书院提供的房舍,只是偶尔回去。宋史斌和宋史湘白天在书院学习,也只是晚上回去。植希和植洛两人也被古倪派去粮铺做管事,所以白天的宋家是真的又空又安静。
室友于舒凡见古倪对着木盆发呆,拉了一下古倪的袖子道:“宋师弟,要去上课了,你们今日的课不是严夫子上的吗?”古倪听到严夫子三个字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严夫子!”于舒凡看到古倪这惊炸的模样,笑道:“严夫子不在这里,只是你再不动,严夫子就要追过来了。”
严格也就是严夫子,人如其名,对所有学子都很严格也很负责任。不管是优秀学子还是家庭背景很硬的学子,只要有错都照打不误。古倪最怕的就是严夫子,毕竟在书院,古倪总是能看到严夫子追着迟到或是写错字的学子打板子。古倪虽然没有被严夫子打过板心,但每天看着那些学子红肿的手,古倪还是怕的。
古倪连忙把双手放到水里弄湿,接着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古倪朝于舒凡道:“于师兄,我先去讲堂了。”说罢头也不会地跑出了房舍。
古倪虽叫于舒凡师兄,但实际上于舒凡比古倪还小一岁。至于为什么古倪的年龄比于舒凡大还是叫于舒凡师兄那是因为于舒凡比古倪早进抚城书院。
于舒凡看着古倪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室友刚来的时候看着还挺灵动的,但最近一年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还会时不时走神。不过作的文章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学识也是自己比不过的,就是不知道宋师弟为什么变成这样,自己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宋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