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蹲卧在青石板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紧盯着书院门口。
突然双耳一动,犀利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一侧院墙位置。
那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但是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它明明听到一丝动静,虽然声音很是轻微,但真的好像是有人翻墙跳入了院中。
“难道是错觉?”
黑犬有些疑惑,但内心本能的警惕性,依旧催使着它准备上前探查一番。
然而,刚起身抬腿瞬间却又停在了原地,一股令其不安的心悸感突然袭遍全身。
它跟随卓天阳身边多年经常吞食妖兽血肉,如今不仅肉身强横程度大幅度提升,而且六感能力距离化妖也只有一步之遥。
尤其是对未知事物的第六感――直觉,尤为的灵敏。
黑犬化妖的过程如今缺的就只是一个契机了。
墙院位置给它带来的那种死亡威胁感,就像是某种凶兽正躲在暗处准备对它展开攻击。
心中的警觉令黑犬不敢再妄自向前,它重新俯身卧在地上用舌头捋舔着自己的皮毛,眼睛的余光却是有意无意的寻找着那种莫名威胁感的来源。
渐渐地目光落在院墙的一角,那里有一片巴掌大的青草被压弯在地,好像是有个看不见的透明生物悄悄站在那里。
黑犬佯装不知,吐着舌头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站起身伏地伸了个懒腰,摇着尾巴若无其事的走到墙边,抬起后腿哗啦哗啦开始小便。
就在它小便完毕准备离开的一刹那,却是突然一个飞身扑向院角的一角。
“噗嗤!”
黑犬尖锐的牙齿像是咬到什么东西,这时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不急不慢传来。
“呵!你这孽畜!当真是小瞧了你了!”
“嘭!”
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黑犬腹部,将它凌空翻转数圈狠狠摔在地上。
黑犬生性气傲哪肯服输立刻翻身站起,甩头吐掉嘴里撕咬下的东西,那居然是一节衣袍上的断袖。
它腹部受伤嘴角淌下一缕鲜血,眼神半眯似笑非笑的看向前方,此刻它体内血脉开始沸腾,这一击已经将沉睡许久先祖狼族搏杀猎物时的野性唤醒。
它眼神敏锐的扫过地上的青草,重新确认对手位置后,四肢蹬地又是一个飞扑向前冲去。
一道凛冽的劲风迎面袭来,黑犬听觉灵敏急忙闪身躲过,看准劲风来源的方向张嘴又是一口咬下,也不管是对方身体什么部位,就是始终死咬住不放。
“畜生!快给我放口!”
那身形透明之人双拳连续相加抡出,狠狠捶打在黑犬身上。
黑犬内腹受伤可依旧咬死不松口,只是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顺着嘴角流下。
那人的身上沾染到黑狗血,隐身效果被意外破除显露出真身,居然是去而复返的那名教书先生。
黑犬此刻在老者胯下根部死咬不放,仗着自身的肉身强横,强忍着对方的拳头如冰雹般疯狂砸在自己身上。
最终老者胯下的那根三寸血肉被它连根扯下,黑犬落地后几个翻滚避到一旁,这才躲开对方的继续攻击。
它起身干呕几声吐出嘴里的裹衣老肉,两眼射出利剑般冰冷的光,仿佛想要穿透对方的五脏六腑。
黑犬虽然不懂世间的人性事故,也不知女主人为何要它看守书院门口。
但是人性善恶它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就如眼前这位教书先生看似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但是身上却是有着一种常人闻不到的暴厉煞气。
那种气味像极了屠夫或山匪身上的味道,血腥、冰冷、厌恶,令黑犬感到反胃恶心不由自主的就想去攻击、唾弃。
所以眼前这个所谓的教书先生,也只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败类。
还不如黑犬这个兽类,最起码活的纯粹。
老者虽然胯下受伤可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根本不予理会自己的受伤部位,而且被咬伤的地方居然也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那老者凶神恶煞的盯着面前的黑犬沉声道:
“孽畜!毁我肉身!老朽今日非将你扒皮抽骨、吞筋食髓,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黑犬见对方这般气势自感不敌,准备且战且退等待时机再行反攻。
那老者气势汹汹的就迈步冲向黑犬,可是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发现自己卧室木门竟然虚掩。
他脸色一变猜到了什么,当即对黑犬不再理会,转身就准备上前查看自己的房间。
黑犬哪肯轻易放他离开急忙上前阻拦。
这一举动令吃瘪的老者当即火大,只见他脸色铁青手指掐诀周身气势瞬间大涨,似是解开了体内某种封印。
待黑犬扑到身前那一刻,他抬手五指成爪对着黑犬凌空一挥。
黑犬六觉灵敏预感不妙急忙扭身闪避,饶是如此也在它的腹部留下三道深深伤痕。
但是黑犬不惧疼痛也不退走,落地瞬间四肢拔地再次一张大嘴就冲着老者狠厉扑去,那力道犹如离弦之箭比之前更是不知快上几分。
老者感受到迎面袭来的劲风不敢托大,急忙避其势头闪身躲开,同时手中再次掐诀在黑犬落地的位置,手指连动画下一个阵纹。
黑犬预感不妙,身体一落地就急忙跃起就想避躲,哪只后腿一痛数根青草交织而成的草鞭,已经将他的下肢牢牢捆住。
黑犬生性气傲不肯屈服,对着老者呲牙咧嘴不断呜咽低吟。
老者挥动衣袖引动一股劲风将黑犬掀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接着,拂袖收起周身气势恢复常态,对着受伤的黑犬冷哼一声不屑道:
“孽畜,老夫顾不得与你纠缠,暂且留你一条狗命。”
说完那老者转身一把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室内书架后的暗门果然已经被人打开,立刻抬腿就向着通道内冲去。
黑犬忍痛强撑着身体咬断后腿上的草鞭,还准备想要上前去阻拦。
可是脑海里突然想起女主人明凝雪走前特意嘱咐过它的话。
“待我离开后一旦察觉有危险,要第一时间将书堂里的孩童救出去,千万不能将这些孩子卷入危险中。”
此刻它也顾不得体内伤势,转身就跑进书堂对着那些午休小憩的孩童一阵狂吠。
之前对战老者时始终不敢犬吠大叫,就是怕惊醒这些孩子跑出来观战,而对他们带来危险。
如今老者离开,眼见申时也即将到来,黑犬自然要全力将他们尽快救出书院。
那些孩童从睡梦中惊醒,在见到黑犬呲牙咧嘴的凶恶模样后,纷纷吓得哇哇大哭。
或是推开窗户跳出,或是以木椅护在身前从门口逃走。
黑犬虽然叫声凶狠,却只是吓唬而已并未对孩童们造成伤害。
只见它又叫又撵把那些孩子全都赶出书院,待孩童们都哇哇大哭着跑远后,又重新转身跑进书堂查看是否还有剩余孩子。
这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还真有五个孩子,不知是何原因依旧趴在课桌上休息,似是对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置若罔闻、丝毫不知。
黑犬上前抬起脑袋对着那五名孩童的身体使劲嗅了嗅,发现他们身上的生气虚弱,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抽离了一般。
黑犬来不及去找旁人帮忙,只得独自用头先将一名孩童拱到自己背上,再咬住一名孩子衣衫,一起拖出书院门口。
以此方式往返三次,待好不容易将最后一名孩子拖出书院门口时,一根铁锹忽然从空中落下,狠狠砸在它的背上。
“呜吼!”
黑犬放开孩童的衣衫,转身就对着身后攻击自己的那人,呲牙咧嘴呜咽不停。
它终于明白女主为何不让它,提前将这些孩子赶走,原来就是怕这些孩子离开后引来附近大人的注意,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那来人也恰好是一个,准备送自己孩子来书院求学的普通村民,方才见到不少孩子吓得哭跑出来,此刻又见黑犬从书院拖出一个孩子来,误以为疯狗行凶这才出手攻击。
那人还待要继续出手,却是见到黑犬像是疯了一样,口中涎液不断流下,浑身黑毛根根竖起,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呲牙咧嘴凶狠的盯着自己,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要把自己撕碎的模样。
一时之间吓在原地,举起的铁锹又慢慢放了下来,继而退后几步连忙转身逃走。
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招呼着附近不断聚拢的村民帮忙一起打死疯狗,好救下门口被吓昏过去的五个孩子。
很快村民越聚越多,黑犬也不想伤及无辜,缓缓退到书院门口。
只得佯装露出一副呲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几个胆大的村民将地上昏死的孩子赶忙背走,剩下数十个围观村民见黑犬体型健硕如一尊门神一般拦在门口,站立空间有限己方又不能一拥而上,而任谁也不敢单独上前与恶狗拼斗,一时之间双方只能暂时僵持在一起。
人群里的议论声此时纷纷响起:
“这到底是谁家的大黑狗,看把孩子吓得,主家呢!赶紧出来把狗弄走!”
“这狗好像不是咱们村里的吧,还没见过谁家的狗能养的这么大的,咦?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墨砚山的那个少年,经常带在身边的大黑狗。”
“啊!就是就是!我说这狗怎么看的这么眼熟,那少年我一直感觉怪异,连这狗也跟着邪性,大家快四处找找那个少年,或许也就只有他能管的住这狗!”
人群里嘈杂声不断,就准备分派出一些人去找小豪。
眼看书院前的村民越聚越多,无奈之下躲在小巷子里,只能看到门口情况的小豪就准备现身走出,给村民一个说法。
若是被人找到这里,发现一动不动的守门壮汉岂不是更不好解释。
然而就在这时,他耳畔生风,突然感觉一股劲力向着自己后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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