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雄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抓住,他怒视江郎,右手臂猛然发力想要挣脱,却发现江郎手上的力气着实不小,自己的手臂竟然纹丝不动。这其实是江郎用了巧劲,虽然警校期间为了打架不吃亏,咳咳,是为了友好切磋,江郎没少健身锻炼,可想要在力量上绝对压制一个成年人缺是很难做到的。江郎使用的正是警校学习来的挣脱术,只不过这里是反其道而行之,江郎利用王力雄挣脱的力量,以巧妙的角度进行借力,从而达到牢牢牵制的作用。
王力雄不是一个善茬,他长期混迹在贩毒团伙中,一直过着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的生活,如果不是心狠手辣的狡猾之徒,他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王力雄眼见左手无法挣脱,便甩出左拳头攻向江郎的腹部,江郎眼疾手快,只见江郎左拳用力一砸,正与王力雄的拳头硬碰硬撞在了一起,两人势均力敌。
面对王力雄凶狠的目光,江郎全然不惧,他迎着王力雄的目光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江郎咧嘴邪笑道:“怎么滴,小子!你想找茬是不是?”
王力雄怒声道:“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江郎:“关我屁事!”
王力雄:“那你还阻拦?”
江郎:“老子高兴!”
王力雄:“你......”
江郎:“老子怎么了?”
王力雄:“我警告你们,不要再来招惹我,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
江郎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说道:“你他妈的吓唬谁呢,少特么在这吹牛,你再敢逼逼叨叨的,信不信,我们五个人现在就干你丫的!
王力雄自知没有把握单挑赢过江郎,更别说对方是五个人。
王力雄:“无耻!”
江郎的眉毛倒竖,瞪着牛眼说道:“对,老子就是无耻,怎么滴吧!不服你来咬我啊?”
王力雄气急,正在这时还是吕勇出来打圆场,吕勇拉开江郎和王力雄两人,劝道:“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咱们都是蒙水的,说到底那还是老乡嘞,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闹的这么僵?”
江郎的语气极为嚣张,说道:“哼,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在蒙水的地界上,黑白两道有不卖我榔头哥三分面子的吗?只要老子一句话,不仅能打的你狗血喷头,还能让白道合法的整治你!小子,你最好给老子老实点,不然我明天一个电话,你老家的人就得遭殃!”
这时巡视的民警走了过来,他站在二楼的窗口上训斥道:“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不要打架,全通通给我坐下来!”
吕勇赔笑道:“嘿嘿,领导,我们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呢,闹着玩呢!”
巡视:“玩你大爷个锤子,坐下!”
吕勇:“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坐!”
吕勇拉着江郎和王力雄两人坐了下来,又示意张安、何栋、段成照做。
王力雄坐下后,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刚才在电视里看到老家的母亲和妻子被人欺辱,他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现在冷静下来后,王力雄想起江郎刚才说的话,顿时思绪万千。
王力雄原本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工,父亲因病去世,家中只有母亲、妻子、女儿,王力雄为了养家糊口,很早就外出打工。他在h省安冰市的一家工地上班,每日起早贪黑的也挣不了多少钱,可即便如此工头还常常拖欠工资不发,最后王力雄带领工友们大闹了一顿,工头这才抠抠搜搜的结了工钱,可王力雄与包工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从此以后,这个包工头隔三差五的找王力雄的麻烦,但凡王力雄做的活计有一点点不符合工地的规章制度,包工头都会假公尽私的进行恶意报复,一次次的罚钱扣钱,王力雄为了生活只能忍气吞声。结果几个月下来,王力雄的血汗钱被扣了一大半,王力雄不服就去找包工头理论,包工头咬死规章制度不放,王力雄气急之下就打了包工头一顿,包工头被打的头破血流。报警后,王力雄害怕被抓就选择了逃跑,从此流浪街头。经历过这件事以后,王力雄知道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他的性格也产生了变化,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王力雄没有再从事体力劳动,而是凭借着从小习来的武术开始在安冰市闯荡,他看过赌场,也给人当过打手,只要是能挣到块钱大钱的活,王力雄都干。渐渐地,这个长相老实却下手狠辣黑脸汉子在道上混出了名气,最后他被左冷看中带在了身边。
王力雄一直不愿意出卖左冷等人,那是因为左冷等人答应过他,只要王力雄能扛得住压力,守得住秘密,左冷和老板就一定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可如今从电视上看到的却是,房屋还是那般破旧,母亲和妻子还受到了别人的欺辱。王力雄心中失望至极,同时也有被欺骗的恼怒,这些年,王力雄甘愿充当马前卒,他一直跟着老板在江湖上打拼,受过的伤也不少,甚至是还坐过牢。王力雄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丝动摇,电视里说的强拆征地的事情自然是假的,王力雄不会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他怀疑这是以前的仇家所为,只是他还猜不到这个仇家究竟是谁,如今自己身陷囹圄,而外面的大哥却失信于他,家人受辱,自己也不能在身边保护,王力雄心烦意乱。
正在这时,王力雄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心中不禁一动。
段成小声说道:”榔头哥,你在蒙水混的这么开吗?”
张安:“是啊,榔头哥,你是跟着那个大哥玩的呀,给兄弟们也说一说。”
江郎:“草,老子混的好不好,需要告诉你们两个小喽啰?”
张安:“嘿嘿,是是是,榔头哥。我们也没别的意思,您混的好了,以后出去的时候,您带着我们点,我们跟着您喝口汤就行了。”
段成这个人木讷,是一个口直心快的人。段成说道:“榔头哥,您现在给我们弄点肉吃就行,俺好多天没吃到肉了。”
张安:“我也想吃。”
吕勇:“你们两个闭嘴吧,这里是看守所,不是饭店,有的吃就不错了,他妈的还想吃肉?!”
王力雄转头嘲讽了一句:“一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在这里耀武扬威,还黑白通吃,我呸!老子在道上也混迹了多年,怎么就没听说过你这一号人物?”
王力雄此话很有水分,他虽然也是混迹社会,可一直都是跟着老大在南方的河东省安冰市闯荡,他根本不认识蒙水市道上的人,更别说混迹那里多年了。
王力雄的话说到了吕勇的心里去,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吕勇对江郎也有了一点了解,知道眼前这个叫江宝山的人也是混社会的,不同的是吕勇这一类人属于社会底层的无钱无权的混子,而江宝山则属于家里有钱有关系的纨绔。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江宝山自吹自擂的基础上,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吕勇心中一直抱有怀疑,此时王力雄质疑江宝山的实力,吕勇也乐于见得事情发展。可让王力雄和吕勇没想到的是,江郎一直在等着这个装逼的时刻。
江郎轻蔑的一笑,说道:“井底之蛙,什么玩意?”
王力雄不怒反笑,说道:“说白了,你就是吹牛呗?”
江郎哼一声,随后走向监室铁门,拍门叫道:“有喘气呢吗?来个人过来!”
片刻功夫,巡视民警就赶了过来,怒斥道:“叫什么叫,你想干什么?!”
江郎不怯,说道:“给秦所长说一声,晚上老子要加餐,老子吃牛肉!”
民警大怒,他在看守所工作多年,何时见过如此猖狂的人,竟然公然点餐吃肉,真当这里是酒店了?!
民警正想出言训斥,却身边的同事拉住了,那人低语道:“这小子说话这么笃定,咱们也并不知道他与领导的关系,咱们还是别蹚浑水的好,如实上报了就是。”
一个小时后,看守所所有监室都按照规定排队打饭,看守所的伙食一直很差,这也难怪,关在这里都是犯罪嫌疑人,基本上都是要判刑的,来了这里还能享受优越待遇,那法律的意义何在。
317 监室里的每个人都趴在床铺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偷偷地看向江郎的方向。以往,他们已经喝习惯的白菜汤,现在喝起来却像是臭水一样难以下咽。平日里偶尔吃到的一点肉丝,他们也会暗自窃喜一番,但此刻这些肉丝却让人觉得如同嚼蜡一般毫无滋味。
此刻江郎的面前放着满满两大熟透的牛肉,江郎随意地吃了几口后,便将碗推给了吕勇等人。对于多日未沾荤腥的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天降甘霖,几人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张安一边大口咀嚼着牛肉,一边不忘拍起了江郎的马屁:“榔头哥,您真是太厉害了!您一说想吃牛肉,马上就有人送来了这么一大碗牛肉。我虽然也蹲过几次号子,但像您这么牛的人物,我还真是从未见过啊!”
张安的话引起了其他几人的共鸣,吕勇、何栋和段成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嘴里已经塞满了肉,无法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对江郎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王力雄已经被惊讶到了,他想不通既然江宝山有这个关系,为何来到这里的半个月还要受到那些“委屈”,接着江郎说的话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江郎毫不在意的说道:“嗨!老子和你们不一样,老子来这里机会体验生活的,我家老头子管不了老子,老子不肯低头认错,所以就来这里吃苦了。这里的秦辉所长卖老头子的面子,那都是老子来这里之前都就打点好了的,老子只要想出去,明天就能办个取保候审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安鼓动着腮帮,嘴里塞满了肉,一脸崇拜的说道:“真的吗?榔头哥,你真是太牛逼了!你家老头是做什么的啊,是不是大官啊?!”
江郎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张安,笑道:“你丫的这个八卦啊,不该问的不问,懂不懂规矩?”
张安:“是是是,我不问,不问。”
时间又过去了两日,在这两天里,江郎的伙食简直不要太好,白天是牛奶、面包、三明治,中午是三菜一汤、晚上是烧烤和啤酒,如果不是江郎还穿着看守所的灰蓝色号服,谁能看得出来他是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啊。
2011年11月27日上午8时许,h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办公室。
齐正平饶有兴趣的听着萧剑的汇报,萧剑则是一脸铁青,似乎对汇报的内容有些愤怒。
萧剑:“齐总,您瞧瞧江郎这小子在这几天里都作的什么妖,不仅要吃好,还要喝好。昨天还点名要喝红酒,他这哪是去执行任务,这分明是去度假的啊!”
齐正平笑道:“萧剑呀,关于王力雄这个人,我们是不是已经用尽了办法?”
萧剑:“是的,可是却始终无法让他咬出上线来。”
齐正平:“这不是嘛,我们既然已经尝试了很多办法也没有用,而且已经大胆使用了江郎去卧底,那我们何不干脆就放开手脚,相信江郎一回呢?”
萧剑想要反驳,却被齐正平摆手打断,齐正平说道:“江郎这个孩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是十分优秀的,他只是看到王力雄喜欢收看农业节目就能找到王力雄的软肋,那江郎就一定有了应对之策。卧底卧底嘛,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他可能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还是那句话,我们既然选择了他并且相信了他,那就给予他足够的自由和信任。”
萧剑:“可是......”
齐正平:“没有可是,我们能做到就是要尽可能的做好服务工作,剩下的事情就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