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64
弥月回房间之后不久,谢不琢也回来了。
两人和谢梨、徐朗行一样,在山庄中住隔壁房间,因为弥月正要养身体,所以分房住也是顺理成章的,并没有引人怀疑。
两个房间之间有一个共通的阳台相连,正对出去,是山庄中的园林景色,树木丛生,很是养眼,冬日里房间里烧着地暖,披一件衣服站在阳台上倒是别有一番凉爽滋味。
谢不琢推门进来,弥月恰好就在阳台上看书。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门响,她放下书,直接沿着连通的阳台走过去,就看见了谢不琢。
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公司正在进行放假准备,谢不琢这几天晚上都回来的比较晚——工作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从嘉程创新开到山庄,比回市中心的住宅远了不少。
谢不琢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面料挺括,里边是深蓝色的毛衣,走近了,弥月发现,他的大衣上凝着一粒粒的细细碎碎的水珠。
留意到她视线,谢不琢边脱下大衣边说,“外面下雪了。”
“是吗,”弥月下意识转过头去,果然外头飘着细小的雪,在夜色里很难引人发觉,“我都没注意。”
谢不琢笑了下,“做什么这么认真?”
“看书,”弥月回身,身后是明亮的阅读灯和椅子,她又转回来。“你去看过徐朗行了吗?”
谢不琢“嗯”了一声,“谢梨在,我就没进去。”下午那会儿,弥月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便已经和徐朗行通过电话了。他俩之间不需要客套的关心和虚的,相处很随意。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弥月看来,谢梨和徐朗行两个人其实是互相在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朗行表现地就总是很被动,对于谢梨的示好,更多时候都是装作看不见。
如果是之前,弥月不会想去掺和什么,但经历过那次被困山中、差一点死亡的经历,让她明白了,有时候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一时难以启齿,或者一时迷茫而没能说出口的话,很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意识濒临失去,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那一刻,弥月就是这样,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在感觉到遗憾。
要是,早一点停止纠结,认认真真审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也不至于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对谢不琢同样也是动了心的。
所以,她今天看着徐朗行那死撑着不肯低头示弱的样子,才会让他去找谢梨。
结果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却害徐朗行受了伤。
“这怎么能算你的错?”谢不琢听完,好笑地揉了下她头发,“他们俩自己要吵吵,趁这个机会说开了也好。”
“会说开吗?”弥月有点期待的问。
“不一定,”谢不琢沉吟了下,虽然,谢梨和徐朗行两方都很有默契,一致认为他不是个倾诉内心的好对象,所以也没对他说过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不过,凭借他识人的眼光,不用怎么费劲就能猜出来,“他们对彼此,比别人想的还要认真。也正是这种患得患失,才让徐朗行束手束脚。”
弥月歪了下脑袋,感觉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他担心谢梨找他只是因为偶像滤镜作祟,宁肯不开始,”谢不琢言简意赅的说,又顿了下,笑道,“不过我觉得只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嗯。”他抄着手,意态松弛懒散,靠在阳台的雕花栏杆上,分明古色古香的背景,和他却有一种莫名的搭调,“在互相喜欢的时候不好好抓住机会,等失去了再后悔,不觉得来不及么。至于担心在一起之后出的种种问题,不如等它发生了再去考虑就好了。”
弥月想,自己大概就是被谢不琢身上的这种少年意气所吸引,遇到事情,他好像永远选择的都是向前。
不内耗也不瞻前顾后。
她忽而也像是有了勇气,盘旋在脑内多日的想法,冥冥之中也令她迈步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谢不琢身子明显一僵。
这把弥月也吓了一跳,心说难道是自己这个举动太突兀?
啊对了,还没有真正确立关系就动手动脚的话,确实会让人有点不太舒服吧?
吓得她马上要松开手。
没想到,在察觉出她有这个意向之时,谢不琢伸手,一下按住了她的腰,将人按向了自己。
他笑着问,“就抱这么一下啊?”
弥月脸红的要爆炸,心脏也跳的很快,像是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疯狂工作,好勉强才稳住声音,“我以为你不喜欢。”
谢不琢笑了下,没有笑出声音,但弥月感觉地出来,他心情很好。
一股气流抚过耳畔,痒痒的,像是挠在人的心尖上一样。
她也小小的弯了下嘴唇。
小雪静静的下落,在黑暗中,隐秘又悄无声息,偌大的山庄里,有人腿疼的睡不着,有人熬夜赶论文,有人躺在被窝翻来覆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场悄然落下的雪。
何况,雪在A市不是稀客。
只有两个人,亲眼看见了它静静落下的身姿。
“谢不琢。”弥月的脸埋在他的怀抱中,半晌才开口,发出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谢不琢稍稍令她抬起头来,“嗯?”
“我们在一起吧。”弥月望向他时,眼角眉梢弧度温柔,眼里清亮如水,安静,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谢不琢像是完全没想到,稍稍的怔过之后,伸手轻捏了下她鼻尖,“你把我台词抢了,我说什么?”
“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弥月认真道。
她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望向他时,目光几度想要逃避,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谢不琢的视线,太令人坐立难安了,好像自己成了一捧雪,即将在他的目光下化掉。
几乎是靠着毅力逼自己不要移开目光。
“放松点。”谢不琢说着,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弥月还在发懵,正要张嘴说话时,他却俯身,直接亲吻下来。
好一会儿过后,弥月才反应过来,谢不琢为什么要叫她放松点。男人长驱直入,灵巧舌头撬开了她的嘴唇,分明他应该也没什么经验,可却像是注入了什么令人晕乎乎的药剂似的,清醒的柑橘味都变得沉沦。
唇舌间都是他的味道,清新干净,让人上了瘾一样。
分明是雪夜,周遭的温度却不断在上升,像是地暖温控忽然失灵,一瞬间带人回到了夏天。感官是发懵的,像是被罩在了雾里面,满世界就只剩下了谢不琢的身影。
弥月被吻得不断后仰,好在男人一只手托着她,可那只手也有些作乱似的,令她脸色越发烧红。恍然间,真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夜晚,一切都是迷乱的。
“咳,咳……”弥月一会儿没留神,被亲地呛咳起来,谢不琢这才放开她,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着她的背,笑她,“怎么这么没用?”
“……”目光如果有实质的话,弥月感觉自己要把这个人给瞪穿了。
她咳完之后,小声,“你能不能别说话……”
好好的一个帅哥,为什么老是不说人话。
“嗯?不行,”谢不琢继续狗言狗语,十分坦然地往栏杆上一靠,弯了下眼睛看她,“嘴这不是空着呢吗?”
“…………”
怎么说,虽然刚刚确立关系才几分钟,弥月就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而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和谢不琢领证那会儿。
只能说,预感大概是真的。
****
这天,弥月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许久都不能睡着。
身上好像沾满了他的味道,嘴唇上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火辣辣的,她没忍住爬起来照了下镜子,结果居然发现破皮了。
印象中,他好像是轻咬了她一下。
属狗的么。
弥月正看着,谢不琢就这么从阳台那边过来了。他刚洗完澡,头发吹干了在夜风里轻盈而蓬松,身上一套睡衣,松垮而有型,衬地他越发宽肩长腿的。
人是很养眼。
但是为什么手里还拎了一只枕头?
弥月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谢不琢倒是坦然,把枕头往床上一放,就这样坐了下去,关于和这个人同床共枕的记忆,弥月总共也就那么一晚,然而那一晚足够令她印象深刻,无论是过程中,还是第二天醒来之后。
“梁医……医生说我还要再养养。”她硬着头皮憋出了这么一句。
谢不琢正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她,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居然是这一句,顿时好气又好笑。
“过来。”
弥月感觉这进度是真的有点快,但是转念一想两个人一开始就是最大尺度,现在确立了关系,反而拘谨了起来是不是又有点没必要……
小步小步地挪着,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就被谢不琢一把拉着坐下来,恰好坐在他怀中,随即声线拉的长悠悠地,好像蓄意调侃着什么。
“意思是能睡一块儿,不能做?”
直白的用于,对弥月这种含蓄型人格来说,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她完全给炸的说不出话,并且在脑内惊讶谢不琢是怎么做到口无遮拦的。
顾念到时间已晚,弥月还需要好好休养,谢不琢点到为止,打算来日方长。
他什么也没做,便和弥月躺在一块儿,睡下了。
弥月刚开始不太习惯,但这张床足够大,何况,和喜欢的人躺在一起睡,忐忑过后是无比的心安。她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谢不琢呢,毫无困意,他将手机调整成夜间模式,按着微信联系人列表,一行一行往下翻。
多年夙愿得偿,再低调的人也会想秀一下,何况他本身也不内敛。
但翻了一圈。
谢不琢惊觉自己竟然没有一个炫耀对象。
毕竟,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人知道他们结婚是“一夜情”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早就公认他们是感情很好的一对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