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酒店,程景行扫码付钱,推门下车,一入酒店大厅,大堂经理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忙上来迎接。
莫爱跟在后面,正疑惑怎么谁都认识程景行,到了前台才看清,镜月湾酒店的标志下有本立的篆体印章标识,原来这酒店是本立旗下的。
程景行还在跟大堂经理说些什么。
莫爱觉得没有必要等他,于是给许天来打电话问了房间号,到电梯间等电梯。
准备进电梯时,程景行突然从后面把她捞了出来。
“一会不盯着你,你就跑。”程景行生上气了,拉她的手力气不小。
莫爱感觉莫名其妙,“你去找你的车,我去见我的人,你盯着我干嘛。”
程景行松开她,双手扶跨,低头道:“他都多大了,你这么晚去他房间。”
“他是我学生,是个孩子,你想什么呢。”莫爱道。
程景行苦笑说:“快十七了,还孩子呢,他脑子里想什么我太清楚了,你看不出来他跟我很像吗。”
莫爱侧过头,心虚不敢看他,“不……不像啊,哪里像了。”
程景行偏要掰过她身子,让她看着自己,说:“看你的眼神,像我。”
这话不能细品,莫爱感觉脸颊在升温,立即扒落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目光闪烁。
“天来很单纯……什么都不懂,你别瞎说。”
程景行气笑了,“单纯?我敢保证,他每次看到你,脑子里装的绝对不是白开水。”
“那是你!每天都想些……不健康的,他不会的。”
莫爱脸颊已然泛红,气急败坏地坚持着,却又察觉她这话有点调戏程景行的意思,暧昧至极,耳根也红了,羞得往电梯厢里钻。
程景行哪能放过她,追着问:“什么不健康的,你展开说说,我跟你一起上去。”
——
许天来从警局出来后,他一直心神不宁的,反省自己还是太冲动,在莫爱工作的地方闯了这么大的祸,搞不好还会害她丢了工作。
回到酒店房间,把电卡插上,大床房的落地窗外是海城璀璨的城市灯火,他无心去看,呆坐在床沿许久,身上的新羽绒服手肘内侧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口子,漏出几片白色羽绒在空中飞舞,黑色大包在他脚边,像快沉重的黑色山石。
敲门声响起,他机敏地起身去开门,看到莫爱的时候,咧嘴笑得灿烂,随即看到她身后的程景行,笑容瞬间消失,眼神警惕又有些委屈,像是在跟莫爱说:“怎么把这人也带来了。”
“吃饭了吗?”莫爱拉着许天来坐到沙发上。
“叶姐姐带我吃过了。”许天来回答,目光一直追随着信步走进房间的程景行。
他漫无目的地环视房间,逡巡屋内陈设,没想加入他们师生的对话。
莫爱从包里拿出药膏,手指沾上乳白的膏体,示意许天来低头。
许天来乖乖低头,莫爱将药膏涂在他眉骨的伤口处。
“嘶……”
“忍忍,马上就好。”
莫爱帮他擦完药,把药膏给他,说:“洗完澡擦了药再睡。”
许天来点头收下,视线起伏间,突然撞上程景行的目光,他正背靠落地窗,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们。
许天来瞪他一眼,问莫爱:“他到底是谁呀,怎么老跟着你?”
莫爱淡然说:“一个同学。”
程景行:“……”
一声同学多伤人,连个朋友都不配是,程景行觉得这一天的殷勤付出,都被莫爱喂了狗。
“喂,小子,”程景行双手抱胸,隔着大半个房间,对许天来说,“你打了人,打算怎么解决,躲女人身后吗?”
许天来怒光一闪,气道:“谁躲女人身后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老师,孔庆坤想怎样冲我来。”
“他要你给他道歉,你去不去?”程景行一语点破。
“程景行!”莫爱责备的目光投掷过去说,“我说了,我不会让他去道歉的!”
跟孔庆坤道歉,许天来想想都怒气冲天,心中充满厌恶,后槽牙咬紧,手已握拳。
程景行不理会莫爱的责难,向许天来走近一点,眼神与他对视问:“去不去?”
莫爱抓住程景行的胳膊,娇俏的脸庞展露嗔怪的表情,说:“你不要逼他,我会处理的。”
“我去!”
许天来拳头已经捏得咯咯响,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
他知道如果他不低头认错,那替他认错的只可能是莫爱,他宁死也不想她受这个委屈。
程景行得到满意的答案,下巴微扬,敛眸对莫爱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护着。”
莫爱是想极力保护许天来的尊严和血性,而程景行的方式,是要他把尊严和血性拿出来,真正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天来,没事的,我陪你一起去。”莫爱双手护住许天来坚硬拳头,让他放松下来。
许天来将拳头打开,握住莫爱的手,眼底微微泛红,说:“老师,我都听你的。”
莫爱摸摸他的寸头,说:“傻瓜。”
程景行看着他俩,吃了一口新醋,没好气地催促:“走了,莫老师,都几点了,别打扰学生休息。”
莫爱看看手机已过十点了,她的确不能再待下去了。
许天来拉住莫爱,从地上的黑色大包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她。
“这个你带回去。”
“这是什么呀?”莫爱以为是薄婆婆给她做的什么吃的。
许天来说:“就是每个月给你寄的膏药,这次的我在里面加了一味药,说是可以祛疤,你试试。”
莫爱笑容逐渐隐去,接布包的手一滞。
程景行敏锐地问许天来:“祛什么疤?”
许天来道:“就是老师背上的……”
莫爱用手捂住了许天来的嘴,说:“门关好,早点睡。”
许天来眨眨眼,被捂住的嘴里发出嗯嗯声。
莫爱松了手,与程景行擦肩而过,快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