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已是第二天,不知道是几点,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人声嘈杂。
眼皮艰难睁开,明媚阳光挤进眼缝,眼前一白,手腕抬起,遮了遮光,马上就听见张果的声音:“莫爱,你醒了?”
莫爱头痛欲裂,撑着后背坐起来,发现自己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
床两侧都拉着蓝色落地帘,病床间来来往往的是医生、护士和家属。
她手上插着针,床边坐着穿一身墨绿色运动服的张果。
“我睡了多久?”莫爱问,看床头柜上有没有手机。
张果走过去把背包递给她,说:“昨天下午,到现在,也就快一天吧。医生说你低血糖,给你打了葡萄糖,睡醒了就好了,邬玥非要回去给你煲糖水,她刚走没多久。”
莫爱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道:“你们昨晚都在这里陪我吗?”
“我和邬玥刚来的,昨天我们把你送来医院,想联系你家里人,没有电话,我让人事姐姐查了你的档案,你怎么连个紧急联系人都不写?”
张果帮她拧开一瓶矿泉水,继续说:“后来是关总,说她认识一个你的朋友,说不定能联系到你家人,就给你朋友打电话了。”
莫爱举着水杯,想了一会儿,关晓柠能联系到的朋友——
“她给梁穆打电话了?”
张果点点头道:“对,是他。”
莫爱松了口气,喝一口水,说:“他应该还没回国,给他打电话也没用。”
“谁没用?”
帘一拉开,梁穆提着东西走到床边。
他身上休闲版型的白色衬衫袖口有不少褶皱,身形高挑,清明眉目下有浅浅暗影。
全因他着实生得俊逸,这点倦色并不影响他风清月明的爽利。
他皱眉看着莫爱,怨说:“在这守了你一晚上,还说我没用,你良心呢。”
莫爱好似喉咙里卡着的不是水,而是一口难以下咽的苦药,好不容易顺下去,道:“你……不是在巴黎吗?苓苓下周才回呀。”
“沐沐过生日,我先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低血糖,老毛病了。你妹过生日,不就是你生日吗?”
“我在巴黎……提前过了。”
“……”
猝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
莫爱放下水,会心笑笑,心里紧接着又涌起复杂的酸涩。
梁茗贻前脚刚对她威逼利诱,梁穆后脚就来医院照顾她一晚。
她与梁家人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缘分匪浅。
一时是仇敌,一时是挚友,缠缠绕绕的,很是怪异割裂。
梁穆放下手里的零食袋子,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检查了莫爱的情况,嘱咐她要加强营养,吃饭一定要吃主食,不要跟人学减肥,吊完水就可以走了。
医生走后,梁穆从零食袋里,拆了包给她。
她从昨天晚饭就没吃,现在感觉胃里难受,囫囵吞了几粒。
梁穆说:“挂完水,出去吃饭。”
他说着,丢了包巧克力豆给张果。
他们昨晚已经见过,都是话多又自来熟的人,照面两次已经不见外了。
梁穆在莫爱床边的木椅上坐下。
昨夜,他在这椅子上硬坐了一晚,守着莫爱的点滴。
以前梁沐沐发烧,高热不退,他也曾在家和家庭医生一起陪床照看。
莫爱是第二个得他这种照顾的人。
其实他是想过让家里做事仔细的阿姨替他代劳,但看着莫爱面如白纸,睡觉也皱着个眉。
他老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这感觉像一枚钉子,把他钉在这张坚硬的木椅上,熬了一宿。
现在,见莫爱气色恢复不少,梁穆欣慰地说:“你要今天不醒,我就得叫程景行回来了,他昨天刚去林市出差。”
莫爱哦了一声,心道也许梁茗贻昨天突然来找她,也是算准了程景行不在海城。
“我都没事了,你就不要告诉他了。”
莫爱说着,往嘴里塞了口兔子形状的,绵密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
张果八卦嗅觉敏锐,说:“这个程景行是……槐花先生?”
莫爱无语地瞥他一眼。
梁穆在一旁呵呵笑了:“他是不是故意送花到你公司,这招我教他的,给你挡桃花。”
莫爱:“……”
水吊完,护士来拔了针。
莫爱问张果等会是不是还要回去上班。
张果说:“关总给你放了假,你回去休息吧。我等会要回社里准备一下,下午郑教授的采访,我去就好了”
莫爱想起,今天是跟孟育之约好的,去他家采访郑海蓉的日子。
“我没事,我下午跟你去。”
“你真的可以吗?别勉强。”张果不放心道。
“我可以的。”
第一次采访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梁穆听了他们的对话,问:“郑教授是郑海蓉吗?孟育之的妈妈?”
莫爱点头。
“是去他们家吗?”
“是的。”
“吃完饭,我跟你们一起去,刚巧下午沐沐在那边,我要去接她。”
莫爱应了一声,没说什么,继续收拾手中物品。
吃饭时,关晓柠和邬玥也过来了,梁穆让人在小东庄订了包房,他做东请客。
席间有梁穆和张果活跃气氛,又都是年轻人,关晓柠一向也没领导架子,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毫不拘束。
莫爱是真饿了,话不多,专心干饭,东星斑吃了半边,灵芝唐排喝了一碗。
梁穆给她单叫了一碗黑松露浇面,要她在汤水填饱肚子前,赶紧把主食吃了。
最后,莫爱还留了点缝,把邬玥带来的桃胶木瓜莲子羹吃完。
邬玥拿手机看星盘,挑眉笑说:“木瓜多吃点。”
莫爱看她道:“为什么?”
邬玥邪魅说:“这个月星星的位置,对你有利,多补点,有用。”
莫爱疑惑看看自己道:“我今天补够多了。”
邬玥目光下移,在她胸前停下,说:“补这儿。”
舒张起伏的浑圆,藏在白色布料里。
莫爱顿时明了,羞红着脸,低头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