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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坐怀不乱 殷殷现兰香竹节

牵肠挂肚 深深院细雨春风

吃罢晚饭已经快九点了,白森就着清悠悠的月光在院子里给小鸡剁青菜。小鸡只是吃青菜也不爱下蛋,到农村买糠麸又太贵,再说连人都吃不饱饭,糠麸就更难买得到了。白森这几天很着急,这一家人就靠着这些鸡来维持生活呢!叶亚芬收拾完厨房的活,给两个孩子烧点热水洗身上,两个孩子跟白森上山挖野菜跑累了,就先睡下了。

叶亚芬拿把菜刀到院子那株老槐树下,就着月光跟白森一块剁菜。她说:“白大哥,明天别去挖菜了,让两个孩子也休息一天,后天该上学了。我已经跟我姐姐说好了,明天从油米厂给咱批点油碴和糠麸,我明天去取了票后就直接买回来,听我姐姐说这油碴和糠麸人都可以吃的。”

白森听了,提起了精神说:“是呀,我也正为这事发愁,这一家子人吃饭穿衣孩子上学就靠着这鸡呢,自己光我也不下蛋呢,有了油渣和糠麸就好了。买油渣和糠麸得多少钱?”

“钱我都准备好了,你就别操心了,现在还不知道能开出多少票来。”叶亚芬说。

“又是从你姐姐那拿的钱吧?”白森叹着气,自从吴琪去世以后,怕影响吕向阳一家,他拒绝了吕向阳家的资助,以前资助的金额他一笔一笔的都记得很清楚“亚芬,这回又从你姐那拿了多少钱?我要记上账,这钱我将来一定要还给人家的。”

“五十元。”叶亚芬说着又拿了一些野菜过来。

“那咱就不用剁那么多菜了,吃不了放那容易发酶,反正明天能买回饲料了。”白森说着放下菜刀,把剁好的菜装到一个竹篮子里,没剁的菜都放到东厢房的地上去了。

叶亚芬把院子也收拾干净了。

白森说:“亚芬,这一天也够累的了,那你也早点歇着吧。”

叶亚芬说:“我去给你端来水,你也洗洗吧,翻山越岭的挖菜也够辛苦的了。”

白森说:“你也累了,歇着吧,我自己来。”

叶亚芬已经到厨房把热水倒一些在盆里,又兑些冷水,给白森端到外边老槐树下。自己回到屋里用另一支木盆兑上水,洗身子洗脚,她出来倒水时,见白森已经洗完回他住的正房西头一间去休息了。

叶亚芬来到白森住的这间房,轻轻推一下门,门没有挂着。她又敲敲门,她听到屋里有划火柴的声音,一会儿,屋里亮了。

白森说:“是亚芬,进来吧。”

叶亚芬进了屋,见白森穿着衬衣坐在床上,她说:“你盖上点被子吧,晚上挺凉的,别感冒了。”

白森靠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他说:“大哥想跟你谈谈,这两天总是有这么多的活,前天你姐姐亚男在九华桥那碰到我了,跟我说起你的事。”

叶亚芬把一张方凳挪到床附近坐下,问:“我姐讲什么?”她心里激动得扑扑直跳,她想,姐姐一定又是说她和白森的婚事了,他想知道白森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你也三十七、八岁了,总不能就这么样一辈子,有合适的是不是成个家。我觉得你姐讲得很对,你看我这个家把你拖累住了,这哪行啊?亚芬,大哥看裘五妹那弟弟人不错,年龄也相当,利手利脚的,是个知识分子,你若同意,哪天大哥到八角亭中学去找他谈。你吴姐活着时说裘兴隆的姐姐还来向你求过婚的,别错了主意,这人不错。”白森说话语气很诚恳。

叶亚芬听了白森的话却抽抽咽咽的哭出声音来。

白森听到叶亚芬的哭声,感到莫明其妙,在他的意识中,叶亚芬就是自己的同胞妹妹,惊奇的问:

“亚芬,你这是怎么的了?”

“你真不知道哇?你还是装糊涂呀?你也是个知识分子,我吴姐那遗书上是怎么写咱俩的?你为什么还说这话呢?”叶亚芬感到十分委屈,用手抹着泪。

白森默不作声。他想:吴琪跟自己受了一辈子苦,我不能再害了叶亚芬这样善良的一位女人了。像叶亚芬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一位政治上很清白的男人。亚芬很单纯,她哪里知道这政治斗争的残酷啊,嫁给我这样的特殊身份的人,就等于自己跳进火坑里了。

叶亚芬在流泪,但她静等着白森的态度。

两个人就这样静坐了好一阵子。

白森摇摇头,叹口气说:“亚芬哪,你是位难得的好女子,贤惠善良又特别勤劳,外表也很好,可是,白大哥是个摘帽Y派、蹲过大牢的反对文化学习活动的分子啊!我们结婚,不但会影响你的一生幸福,还会影响到你姐姐的一家啊!这就等于给他们贴上了一个特殊身份的标签儿,升学、当兵、提干等等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啊。”白森注视着叶亚芬,眉头紧蹙。

叶亚芬态度很坚决。她说:“我自己愿意就是幸福,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幸福,我什么都不挑你,就只要你这个人。至于我姐姐家,能影响着他们什么?就是有点影响,还能怎么样?我姐夫是县革委主任,谁敢把他怎么样?”

白森摇摇头说:“亚芬哪,你还是一时冲动,感情用事啊!我喜欢你,但就跟你吴姐活着时我喜欢你一样,是把你当成妹妹和我们全家最好的朋友喜欢你。亚芬,你看你白大哥是什么条件啊,Y派,虽然摘掉帽子了,但Y派这名字一生都得背着,谁一听说是Y哌,都吓得远远地躲着,孩子亲属都受影响。另外,我还有三个孩子,你是未婚的姑娘啊,我又比你大了六、七岁。有这三条,你跟白大哥是不成的,你吴姐已经让我追悔莫及了,我不能再让一个善良的女人跟我受苦受累了。”

叶亚芬擦了擦眼睛,说:“白大哥,这些事你也没藏着掖着,都在那明明白白的摆着的,我不挑这些,也不回避这些。再说,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谁能说准将来会怎么变化呀!说不定过几年我白大哥还成了县里、省里的大干部哪!我也不是一时感情冲动,我只觉得难遇上象你这么好的人。”

“亚芬哪,我说你,唉,可真是太幼稚了。像你白大哥这样的人要是能当上干部,那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了。再说了,你白大哥可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好,即或说是个正直的好人,可又有什么用呢?连生活都难以维持,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是什么吗!”说完,白森左手支着下额,显得心情特别沉重。

在对待白森未来的看法上,白森和叶亚芬明显的存在着分歧,这分歧也可以看出一个人政治眼光的高下。在白森看来,由于自己Y派这个特殊身份,他这一辈子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而在叶亚芬看来,说不定哪一天会得到重用,甚至还会当大官呢。

……

叶亚芬见白森那忧郁悲苦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她站起身坐到床上边上,把白森的头抱在自己的腿上,用两只手给白森揉搓上额。这是一种按摩,也是一种爱抚。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亚芬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把床边木箱上蜡烛跳动的火苗煽灭了。

白森说:“怎么,蜡烛烧没了?也好,这样显得更静谧安宁一些。”

叶亚芬继续给白森揉着上额,说:“白大哥,我什么都不挑你。我想,没有不变的风向,说不定将来刮什么风呢,不会总是这样的。就眼下说,等你工作落实了,你有工资,我在家养鸡、干家务,还怕咱们的日子过不好吗?”

叶亚芬虽然文化不高,但她却有着真知灼见,她的话可以说字字珠玑。

白森说:“我的工作要落实很困难,现在是讲阶级斗争的,这是无产阶级的天下,没听广播里说吗,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啊。你听我给你背一条——‘现在的文化学习活动,仅仅是第一次,以后还必然要进行多次。革命的谁胜谁负,要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才能解决……全体党员,全国人民,不要以为有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学习活动,就可以太平无事了。’从这段话看,这种‘活动’还要搞多次呀,说不定哪次我挺不住就被整死了啊!我个人还能靠过国家的政治吗?一辈子就几十年啊,死了也得背着这Y派的坏名声,若不是为了孩子老婆,我早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哪有你白大哥的位置啊,也就是立锥之地呀!”

叶亚芬笑着说:“要我看,咱们谁也不追,在就稳稳当当的站在这里,过咱们自己想过的日子。你还要一追到底,上一次你追一回了,怎么样,追到监狱里去了,可别再干那傻事了,现在不是追的时候啊!”白森听了叶亚芬的劝阻,知道叶亚芬是把自己说的“立锥之地”听成“一追到底”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白森这一大笑,让叶亚芬很不理解,甚至他以为白山精神有了问题。她问:“白大哥,你为什么突然大笑啊?”

白森反问道:“亚芬,你为什么要劝我呀?”

叶亚芬毫不犹豫的说:“你不是说要一追到底吗,那就是还要给上边儿写信呗,你这人太较真儿了,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再干那傻事儿啦。”

白森说了句“果然如此”,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认真,那么无拘无束。这几年来,白森从没有这样大笑过。

叶亚芬摸着火柴,点亮了蜡烛。她把蜡烛端到白森身边,惊愕的看着白森。

叶亚芬的这一举动,让柏森笑得难以自抑……叶亚芬判定白森是精神出了问题,急忙离开白森的卧室,分别把白雪莲、白雪峰两个熟睡的孩子叫醒了说:

“快看看你爸爸吧,好像精神出了问题了!”

白雪莲吓得流着眼泪说:“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叶亚芬也感到很奇怪。她说:“我和你爸正说着话呢,说着说着他突然就傻笑起来了。”

几个人来到白森的卧室,见白森还趴在床上在笑。

白雪峰说:“好几年都看不着我爸笑脸儿了,怎么突然就这样呢?”

两个孩子叫我上前去,哭着一声一声的叫着爸爸。

白森坐了起来,看叶亚芬和白雪莲、白雪峰都哭得泪人似的,他收敛了笑容。说:“亚芬,把孩子都坐下,听我跟你们说一说,我为什么要笑?”

三个人都坐下了,想听一听白森说话是不是还正常。

白森对雪莲雪峰说:“我和你叶姨在闲聊天,说到爸爸这个Y派特殊身份,我很感叹,就说两句‘天地这么大就没有我白森的位置,立锥之地呀!’意思是锤子的尖儿该多小啊?我连那么大的地方都没有啊。你叶姨把‘立锥之地’听成了‘一追到底’,意思是我还要写信,就苦口婆心的坐着劝我呀,说我再追下去还得进监狱。你们说我能不乐吗?”

两个孩子听了也笑起来。白雪笑着说:“叶姨说的对,是不能一追到底了,咱家刚过上几天安静日子。”

白森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安稳日子都过呀,没听上边儿说吗,这种活文化学习动隔几年就要搞一次啊。”

两个孩子知道爸爸没事儿,多安心的回去睡觉了。

亚芬听明白了,自己也笑起来。但是,叶亚芬却不是像白森那么悲观,她说:“凡是人,不管你是什么人物,都会有生老病死,什么这个话那个话的?都挑对自己有用的说呗。都那么大岁数了,没准那个别有用心的人给篡改了也不一定,再说了,那么大岁数了,就能保证哪句话都千真万确呀!要我看,说不准……再说了,要搞多次这样的活动,也没说怎么搞。说不定下回就要清算那些胡作非为的红派呢!”

叶亚芬话还没有说完,白森伸手捂住叶亚芬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讲啊,亚芬,这话要是让红派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叶亚芬掰开白森的手,急促的喘着粗气:“想憋死我呀,我是怕你真的想不开,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我是内外交困,若不是孩子,我真想一死了之!也免得他们今天传唤、明天批审了。”白森痛苦的说。

叶亚芬充满感情的低声说:“可别那么想了,吴姐走了,我替吴姐陪着你。”叶亚芬叹了口气,“国家的大事我也不懂,但我想,就跟咱们居家过日子一样,这当家人得有正事,没个好当家人,瞎折腾,早晚得败家。”

白森说:“亚芬,你挺让大哥为难哪,大哥怕你跟了我要受很多屈辱啊。你知道吗?Y派就是屈辱的代名词,而且还不是屈辱我一个人,老婆孩子、亲戚都要跟着受屈辱;Y派在这个社会上是最下等人,低头走路,夹着尾巴做人哪!大哥实在是为你好哇,你看裘兴隆,从年龄——”

叶亚芬捂住白森的嘴:“别说了,这话已经说了几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宁可单身一辈子,不再嫁人了。”

白森坐起身抱住叶亚芬。

叶亚芬低声叫着:“轻点,我喘不过气来了。”

叶亚芬情感很激动,她躺下身去并顺势抱着白森趴在自己身上,说:“大哥,今天我就全都给你了。”

白森迟疑一会儿,轻轻地推开叶亚芬后坐起身来,心想,我白森这个家庭这个身份不能再害叶亚芬了,这样的好人,先说点好话安慰她,她还是应该另觅一位条件好的男人。说:

“亚芬,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信任和诚爱,其实我心里都明白,大哥提个建议,咱们不登记不发生关系,你同意吗?”

叶亚芬听了白森的话很高兴,这就是说白森已经答应和她结婚了,痛快的回答说:“我同意大哥的意见,我也愿意遵守这样的道德。”

“第二件事是等你吴姐烧完周年再登记。这段时间你再认认真真地想一想,我也再观察一下形势,看对Y派还有没有什么新惩罚,我不能再害了你呀。”白森是怕形势有什么变化,再把Y派都看管起来。那年头别说是Y派,几乎所有的知识分子每天都把心提到喉咙口过日子呀。

叶亚芬坚定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说不好听的话,就是象以前你在牢里,我也会象吴姐那样维持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两人又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中,这一夜就快过去了,听到养鸡房里的鸣叫了。

叶亚芬坐起来说:“大哥,你休息吧,我也过那屋去睡一会儿,亮了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白森摸到火柴,点亮了蜡烛。

叶亚芬理理头发,下了床。

白森看着叶亚芬,虽然皮肤不白,但红润细腻,腰肢柔软,线条很美。心想:这也是一位很标致的女子呀,我白森政治上一败涂地,却有幸遇到吴琪、叶亚芬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这就是我白森的幸福。白森真想冲下床去,把她抱回到床上。白森知道,此刻叶亚芬会高兴的接受他白森所要求的一切的。可理智告诉白森,只要这样做了,就等于把叶亚芬这样一个好人拴在自己这辆将要终生在泥泞坎坷道路上前行的破车上了,这是害了叶亚芬啊。

第二天,叶亚芬告诉白雪莲吃完饭把厨房碗筷收拾好,她去买饲料。

白森边喝着稀饭边说:“以后这些活就由雪莲包下来吧。好不好啊,雪莲?”

叶亚芬说:“孩子们可不少干活,哪天厨房的活雪莲都跟我抢着干。”

白雪莲说:“以后洗碗我就承包了。”

白雪峰说:“我承包打扫院子卫生。”

白森高兴的说:“你们两个知道分担点儿家务,这很好啊!爸爸给你们两个点儿奖励。”

叶亚芬刚要走,她停住脚步,想听听白大哥给两个孩子什么奖励。

白森说:“一会儿你业绩去买饲料,你们两个跟爸爸去打扫养鸡房卫生,中午饭全家人,每个人三个鸡蛋。”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答应着,是啊,虽然自己养鸡,却舍不得吃一个鸡蛋呢,两个多月了 忘了鸡蛋是什么味儿了?

白森见叶亚芬走了。他对雪莲说:“明天该开学了吧,爸爸去办点事,等我回来你领弟弟去买点学习用品;你大姐也该回来了,明天开学了,不能耽误功课呀。”

白森步履沉重的走出居安门,每走一步都有千斤重,他终于拔不动脚了。他蹲在七星河边一株老柳树下。吴琪走了,假如叶亚芬真的嫁人离开我白森,这个家会是什么样子呢?我白森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自从被打成Y派以来,白森就如同陷入沼泽地泥潭中的一头曾勤奋耕耘的牛,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这泥淖啊!

白森慢慢的站起身,自言自语:“我不能再让亚芬陷进这泥淖里来呀,我不能再让亚芬陷进泥淖里来呀!”

白森望着八角亭,他终于挪动着双腿,向着八角亭方向走去……

白森绕过八角亭,走过七星河上的安邦桥,又走了有半个小时,可以清晰的看到座落在蓉阳县城东南角的八角亭中学了。白森又放慢了脚步,他在内心中呼叫着:白森哪,白森,你为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哇!

白森来到八角亭中学大门口,徘徊着、犹豫着……

裘兴隆这时正走出校门,见白森在那里来回走动,忙迎上去打招呼。

白森走过来,和裘兴隆握手。

裘兴隆高兴的说:“工作落实了吧,是不是分到八角亭中学了?”

白森摇摇头说:“还没有,难哪!尤其是文化学习活动期间啊。”

裘兴隆疑惑的问:“白大哥,今天怎么得闲啊?”还不待白森说话,他拉着白森到一个避静处说“白大哥,我看你还是回到学校来工作吧?你可以通过叶亚芬求一下她姐夫,象你们这样的多数都回学校工作了,这几年这‘活动’弄得学校教师青黄不接了,现在中学还真的挺缺教师的。”

白森摇摇头说:“这不是咱一厢情愿的事呀,听说吕向阳主任已经非常尽力了,可是有人反对,据说还告到省里去了,说我是没有改造好的Y派。”

“我也听说了,好象是吕向阳的儿子吕明修纠集一些被吕向阳处分的红派干部连名上告的,说吕向阳秋后算帐,撤了红派干部,想让Y派出来工作。吕明修这小子是拿你当一张牌来整他的老子,不是个好东西!”裘兴隆想到姐姐裘五妹跟他说吕明修曾打过外生女孟艺的主意,“这个吕明修是个伪君子!他是狗戴帽子装人。”

白森警惕的左右看看:“咱们不说这些人的事了,反正现在基本上还是他们红派掌着权啊!裘老师,有合适的成个家吧!”

“我也是想有合适的成个家,住在姐姐家觉得不方便,可这个事儿是可遇不可求啊。”裘兴隆说。

“我给你介绍叶亚芬,你看怎么样?”白森内心的酸楚痛苦可想而知,表面还是显得很平静。

裘兴隆笑了起来:“白大哥,我裘兴隆也是讲感情重义气的人,我不能夺你所爱,再说吴琪老师在时我姐姐去说过这事,叶亚芬不同意;吴琪老师不在了,你们就好好再组织个家庭吧,小弟祝福白大哥。”

“裘老师,实不相瞒,我目前看还不具备成家的条件。叶亚芬是个好女子,这是熟悉她的人公认的,这么多年住邻居,我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白森说到这觉得还不够诚恳,就假说:“我想在这地方先住两年看看形势发展,有可能我还准备回南京,那里有亲人、有同学,也多些照应。”

这一暗示裘兴隆马上明白了。他笑着说:“这么说白兄南京那里还另有所爱吧,但是叶亚芬不知为什么没有相中我裘兴隆啊?这也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儿。”

“这事你可以主动些,总得有个了解熟悉的过程啊!你的条件是很不错的,还要有信心啊。”白森鼓励着裘兴隆,心里却在滴着血。

“那行,白大哥,我谢谢你了。”裘兴隆看看手表,说“白大哥,明天学生该开学了,老师要开会,咱哥俩就说到这。”

白森望着裘兴隆走进校园的背影,暗想:认真的说呀,裘兴隆的条件多好啊!利手利脚的就一个人。

白森往家走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的大脑、五腑六脏仿佛都被掏空了。人就只剩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空壳,他飘进了小路旁的桑园里。他不能再动了,否则会被风吹起、吹散、化为乌有……他抑面朝天躺在桑园的树丛中……好一阵子,他才觉得被掏走的一切又都归了位。他泪流满面,暗自摇头。他从内心里是爱叶亚芬的,可是他感到自己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起码就不想再要小孩子了,可叶亚芬还是个姑娘,哪个女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呀!不能因为我自己的私心和感情让这么好的一位女子跟着我受苦。裘兴隆跟叶亚芬是最合适的,他们可以生孩子,裘兴隆这人本质又特别好。尽管白森感情上是非常痛苦的,但理智告诉他,应该对叶亚芬未来的幸福负责任,否则自己终生都会感到痛苦和不安的呀!

白森走出桑树林,他还在痛苦的思索着,这个家离开了叶亚芬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就听背后有人叫“爸爸”。白森回过头,见是女儿白雪吟回来了,忙迎过去。

白雪吟抱住白森。

白森也抱着白雪吟,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我女儿是长大了,能独立办事了。这一走也是十多天啊,叶姨和爸爸天天都惦记你,又不能跟任何人讲,每天爸爸挖菜回来先要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你;走吧,快回家,我和你叶姨算计着你今天一定能回来。”

白雪吟笑着问:“爸爸和叶姨怎么算得那么准,学算命了?”

“明天就开学了,你是无论如何不会误了上学的,知女莫过父吗!”白森低声神秘的问“怎么样,这次去有收获吧?”

白雪吟警惕的左右看看,兴奋的说:“爸爸,这次进山啊,收获可太大了,走吧,回家我再详细告诉爸爸。”

父女俩牵着手向顾家大院走去。

白雪吟把挎包放下,解开挎包盖的带子,从包里拿出写有“渐入蓬莱,别有天地”八个字的条子给白森说:“爸爸,你从这八个字能看出是什么地方吗?”

白森接过纸条,反复看,细琢磨,也看不出这是指的什么地方。

白雪吟洗完脸,问:“爸爸,我叶姨、小弟和雪莲呢?”

“你叶姨去买饲料了,这小鸡儿不吃点儿精饲料也不下蛋了,你小弟、小妹上街买本子去了,明天开学,我说等我回来再去,怎么刚过来没碰到他们两个呢?”白森正纳闷。

两个孩子笑声不止,从床下爬出来了。

白雪莲报怨的说:“爸爸回来也不知道找我们,偏心眼,就光顾大姐了。”

白雪吟从小背包里拿出糖块给雪莲和雪峰。

白森说:“上街买本子就快去吧,快去快回,别在街上玩。”

白雪莲、白雪峰走了。

白雪吟来到白森身边低声而神秘的说:“爸爸,我妈妈还活着。”

“是吗?”白森惊奇得瞪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问:“你是听谁说的?还是见到了?这会是真的吗?”

白雪吟就把刘奶奶跟她讲的情况告诉了白森,并且告诉白森“渐入蓬莱,别有天地”这几个字就是姑奶奶顾济秀留下的,说这就是姑奶奶和妈妈去的地方。

白森又拿起这张纸条细细的看,反反复复的看呐。可怎么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白森放下那张字条,到厨房端过一碗水来,他把那张字条放到水里。

白森、白雪吟耐心等待,仔细观察着水中字条的变化。

半个小时过去了,纸字依然如故。

白森从水碗中捞出字条晾在桌子上,看着白雪吟,严肃的说:“雪吟,这事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包括你叶姨,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呐。你妈妈当年可能是砍了现在这个吕县长才跑了的。你爸爸周安瑞和你外公顾济民都被枪毙了,现在这文化学习活动形势这么紧,万一走露了风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你生母被他们红派抓到了,那后果是不堪想象的。这事到这就为止吧,你要听爸爸的话,你妈妈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地熬了二十年,能活下来不容易呀!别因为你这一找再送了她的命。等形势好转,没有什么危险了,她们会来找你的,只要人还在,总有一天能见面的。”

“爸爸,刘奶奶说我们县里有个小汽车去那里打听过我姑奶奶和妈妈的下落。”白雪吟又对白森补充了这一情况。

“你看看,可要小心,这说明已经引起了县里的有关人的注意了,你可千万不要在外边露一点儿风啊!”白森神色显得十分紧张。

“我知道了,爸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做,绝对不会向任其他何人透一点儿风声。”白雪吟怕白森着急,这样对白森保证着。

白森感到非常困乏,全身无力,他只好让白雪吟自己上厨房去弄点什么吃的。他回到西屋,倒在床上,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闭着双眼,想到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想小睡一会儿。可是,他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感到心里特别烦闷,好象似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包裹着,而且还越来越向里面压迫,使他不时地想长长地出一口气才觉得有所缓解。他舍不得让叶亚芬再嫁给别人,虽然不是一家人,但叶亚芬早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主妇了。他想象不到假如叶亚芬真的嫁给了别人,他将怎么承受得了这种感情上的痛苦和失落。可他自己这是什么条件啊?一个男人非但不能给他所爱的女人以幸福,反而会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啊。这又怎么叫爱呢?又怎么能对得起人家呢!再说,眼前这三个孩子的重任,也不允许他考虑找一个伴侣的事。他越想越悲观,从心底里叹出一口气来:唉!像我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哪天能熬出个头儿来呀?只能咬紧牙关坚持着,无论如何把孩子们抚养到成家自立吧,自己的生活吗,听天由命,不作非份之想了。我已经欠下那可怜的吴琪许多了,再不能去坑害人家无辜的叶亚芬了,让她去找属于她的幸福吧。

白森从开着的门看到外边下起了蒙蒙细雨,他想到叶亚芬去买饲料,也不知带雨伞了没有。白森躺不住了,他起身站在房门里,眼看着外边的雨越下越大了。房檐上也都挂起了密密麻麻的珠帘,院子里的老槐树用唰唰的单调的声音迎接着密密麻麻的雨丝,青砖地上到处都冒着水泡泡,院子里的积水向西院墙南头的居安门下流过去,流到院墙外边的七星河里去了。

居安门开了,叶亚芬回来了,她站在大门口叫着:“白大哥,快过来帮个忙啊!”

白森冒雨跑出去,见叶亚芬全身淋得湿漉漉的,忙回屋找了把雨伞。

白雪吟也跑出来了,到叶亚芬的身边亲切地叫着:“叶姨,你快进屋去换换衣服吧,这里我和爸爸处理。”

叶亚芬摸着白雪吟那一头的秀发,亲昵地对白雪吟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头一次出门,这一走就是好几天呢,可真让人惦记呀,真怕你在外边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啊。”

白森把伞送到叶亚芬面前说:“快避避雨!”

叶亚芬笑了起来:“我全身已经淋透了,还避什么雨啊?快把糠麸都卸下来,雨淋湿了会发霉的,放到西厢房吧!”

毛驴板车拉来了十几麻袋糠麸和油渣,赶车的老板掀开盖在饲料上的雨布,也帮着往下卸饲料袋子。

白森冒雨边卸边高兴地说:“这下好了,够吃半年的了。”

车老板赞叹的说:“咳,羡慕你们呐,你们能吃上饱饭了。这糠麸油渣可比菜粥都好吃呀!”车老板看一眼叶亚芬,又对白森说“师傅啊,你家这个女人可真是把好手,这十几袋子都是她跟我抬上车的呀,你有这样的老婆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呀。”

白森红着脸应答着:“是,是。”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

白森抬头看看叶亚芬,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衣服也都紧紧的裹在身上。白森觉得此刻的叶亚芬是这么的美。

叶亚芬见白雪吟全身也都湿漉漉的,硬是把她推进屋里去了。

叶亚芬拿来扫帚把车上掉落下来的糠麸一点不剩地全扫下来了,那板车夫和白森的讲话她都听到了,她对白森默认了她这个老婆,心里感到一种由衷地幸福和欣慰。

白森在西厢房里解开两个麻袋,一袋油渣,一袋玉米糠,准备给鸡调食。

叶亚芬告诉白森:“白大哥,油渣要先用水泡发起来再跟糠菜和到一起,不然小鸡吃了生油渣会涨死的。另外,开始几天还是要以青菜为主,先让小鸡适应一下,然后逐渐的增加青饲料。”

白森说:“这我知道,劳改农场的鸡不都是这么喂吗,换食是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你快进屋去换换衣服吧,别在这儿操心啦。”

叶亚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好,我换完衣服就去烧午饭,你自己干吧。”

白雪吟站在客厅里叫着叶亚芬:“叶姨,衣服我都找出来了,快来换上。”她拉着叶亚芬走进自己的卧室。

白雪吟看着叶亚芬那细腻柔软的身体,撒娇似的笑着和叶亚芬说:“叶阿姨,早点和我爸爸登记结婚吧,我们都等不及了,明天可要叫你妈妈了!”

在厢房里干活儿的白森听到白雪吟的话,心里一阵酸楚,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在流着血,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这辈子这婚是结不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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