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瑶和薛家的亲事总算是退了。
她和卢子谦的婚事,也定在了半月之后。
“怎么这般寒酸?”
二房内,沈念拿着管事呈上来的单子,颇有些瞠目结舌。
虽然现在卢氏掌家,中公入不敷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好歹是将军府近年难得的一件喜事。
结果一应物品,用的都是半旧的不说。
就连沈瑾瑶的嫁衣,也是随便在成衣铺子买来的现成的。
“这些沈瑾瑶同意?”
她放下单子,看向管事。
不信她那个能折腾的小姑姑,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管事脸上挂着圆滑的笑,虽然如今表面是大夫人管家,但是其实满府上下,哪一个又不是二夫人的人呢?
“嗯,姑奶奶她……很满意!”
很满意?
同意就已经很不对劲儿了,她竟然还很满意!
“嗤!”沈念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单子丢在了桌子上。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娘,您怎么看?”
丁氏神色不变,缓缓道:“这是笃定了她们能成事,诚心作践咱们呢!”
沈凝也跟着点了点头,“邀请的送亲宾客里,只有容王妃和陆小大人两位贵客,其余的都是些平民百姓,鲜少与将军府来往的。”
偏偏这唯二的两位贵客,还都是能压得住二房的存在!
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丁氏闻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嫂嫂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定然要让小姑子风光出嫁才行!”
“娘的意思是……”沈凝心有所感。
沈念也跟着拍手叫好,“对,就该这样!水越浑越好!”
此刻的沈央央,不解的抓了抓小脑袋,左看右看。
【又在说我听不懂的摩斯密码啦!啊啊啊啊,不管了!】
母女三人被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齐齐朝着不远处的小萝卜头看去。
就见一身翠绿,当真宛若一颗萝卜的沈央央,一头攮进了沈凝的怀里。
死死的抱住了长姐纤细的腰身不放!
【长姐最近有大财运,我可要跟紧了,捞点好处才行!】
沈凝被撞的险些当场吐了,半天缓过神来看着怀里又高壮许多的小妹,满眼无奈。
母女三人又对视一眼,唇角皆是抖动不已,强忍笑意。
这小东西当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
半月后。
沈瑾瑶出嫁那日。
宾客已至,丁氏才带着女儿们姗姗来迟。
刚刚进门沈刘氏劈头盖脸的骂声就响了起来:
“你这个将军夫人,当的倒是惬意!你大嫂一个人招呼这么多女眷;男宾那边,你大哥公务在身回不来,就让元清元朗招待。万事都让大房出头劳累,你还要点脸皮不要?若你于将军府有功也就罢了,可你入门这么多年,二房连个子嗣都没留下,要你何用?”
这话就差直接说,丁氏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而沈昀谦,他哪里是在忙什么公务,他单纯就是觉得自己妹妹丢脸,不愿意回来!
可沈刘氏仍旧愿意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博个勤恳的好名声!
此刻,屋内女眷的目光都落在了二房的身上。
满是好整以暇的打量。
沈刘氏就算再不好,那也是丁氏的婆母。
若她当众对婆母不敬,那言官的笔,绝对不会饶过沈二将军!
沈刘氏显然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会选在今日,好好端一端婆婆的架子,出一出这段时日她在丁氏那里受得气!
就在众人猜想,丁氏是会忍气吞声,还是反唇相讥的时候。
一阵压抑的抽泣声突然响了起来。
丁氏哭的梨花带雨,哽咽出声:“是我对不起将军,呜呜……竟都不能为他留下一个子嗣。我的元安啊,我拼了命生下的儿子……呜呜……”
“婆母你还记得那年中秋吗?你让人带元安檀姐儿出去,再回来,只剩下了那带人走的婆子。呜呜呜,天杀的拐子……大嫂……大嫂,你说那诚心让人拐走我们孩子的人,怎么不去死呢!你一定能理解我心情的,对不对?”
卢氏一直在旁作壁上观,并没有参与这场纷争的打算。
毕竟她只想做好,一个被弟妹逼着,不得不为将军府任劳任怨的好嫂子形象!
可,如今丁氏提到她那同样被拐的女儿。
她若想再躲下去,显然是不现实了。
只能尴尬的看了一眼因提到旧事,脸色铁青的沈刘氏,才讪讪道:“这……弟妹,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放下?
自己的亲生女儿,就那么莫名其妙丢了,她倒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丁氏抽噎的声音小了一些,仿佛真的被卢氏这话劝慰到了。
她一双泪眼,再度期期艾艾的看向沈刘氏。
“婆母……媳妇不是放不下,媳妇是为了您啊!中秋那日,全城戒严,偏偏满城的孩子,只有我的元安和檀姐儿丢了,偏偏……偏偏是您这个祖母让人带出去玩耍才丢的。媳妇就怕……就怕旁人以为是婆母您故意的啊!”
“小娼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刘氏听清了丁氏在说什么,当即暴喝出声。
她反应太激烈,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青筋暴起。
丁氏攥着帕子的手,却悄然握紧。
所以……是她想的那样吗?
卢氏也在听到这话以后,脸色有瞬间的滞凝。
转而她快速掩饰一闪而过的心虚,赶忙给沈刘氏找补,“弟妹,娘这是被你气急了!你怎么……怎么能说出这样话!那可是她的孙子孙女,你这是在扎娘的心啊!”
不,只有大房的才是她的孙子!
而沈刘氏眼里,也只有孙子!
丁氏想到儿子在时的记忆,沈刘氏虽然表面装的一视同仁,可是暗地里,有什么好的,却只想着大房那两个!
元安,也一向害怕这个祖母。
她从前不理解,现在却懂了。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最清楚不过。
可,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因为不喜?或是对大房的偏爱,竟达到了那样的地步?
丁氏本能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啦!”上首突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容王妃厌恶的视线,跟着落在了丁氏的身上。
“沈二夫人何必对自己婆母这般咄咄相逼?你眼中难道就没有孝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