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新郎情意长,走进婚房喜洋洋......”
老福星在前面开路,人群一窝蜂涌进了婚房。
婚房内一派喜庆祥和之景,热烈,喜悦。
门楣窗户贴着红囍字,比外边花园里高挂的霓虹还要夺目。
一切繁琐的婚礼流程终于走到了尾声——闹洞房环节。
辛凝身穿红色旗袍敬酒礼服,整个人被男人横抱起来,被拥簇进了婚房。
摄影设备一路跟到婚房,闪到她睁不开眼睛,索性将脸埋在了男人的胸口处。
敬酒时喝了不少,被放到婚床上坐着的时候,辛凝头有些晕晕的,脸颊被一屋子的喜色晕染得通红。
设备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起哄声不断。
周家与辛家联姻,今日俞城可谓是热闹非凡,婚礼现场方圆五公里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设备一看就是故意放进来的,恨不得怼在两位新人的脸上。
辛凝望着一张张陌生、熟悉的脸,只觉得一切都是虚空幻境,耳边像是开了忙音,身心麻木。
天没亮就开始起来梳妆,一整天的繁琐流程她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任人指挥操控,现在已经体力不支,
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掌替她拂开眼睑处的闪闪发光的金粉。
辛凝长睫颤了颤,垂下眸子。
紧接着旁边的床品凹陷下去,身量挺拔的男人坐到了她旁边,搂着她的软腰,配合媒体拍摄。
伴郎伴娘都站在旁边合照。
有人端来了喜汤圆。
老福星高喊:“汤圆来咯,让一让。都让一让。”
老福星念着祝词:“新郎新娘床边坐,共吃洞房喜汤圆,郎才女貌真般配,真是一段好姻缘.......”
辛凝余光里,男人老人家手里接过汤圆。
“喂一个,喂一个。”
热乎乎的汤圆,男人用勺子舀出一个吹了吹,递到辛凝唇边。
辛凝稍稍侧头,抬眸时,对上一双辨不出情绪的深色墨瞳。
她微微张开红唇,汤圆温度合适,甜得齁人。
男人用食指轻轻替她拭去唇下的一点汤渍。
老福星笑道:“祝你们夫妻和睦到白头,团团圆圆,早生贵子。”
都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似乎为了完成任务,让人早散去,男人照做。
凑过来的时候,辛凝微微闭上眼睛。
他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
伴郎伴娘撒了红包,双份的,都乐呵呵地出去了。
老福星笑呵呵地道:“新人要入洞房咯,都散了散了。”
大门关上,热闹声渐远。
世界安静了。
两人在偌大的红色婚床边坐了良久。
听着楼下的车子陆陆续续离开的声音,还有设备碰撞的声音。
辛凝头重脚轻站起来,身子歪了下,周祁野紧忙抬手扶住她。
沉冷的声线打破寂静:“需要帮忙吗?”
辛凝“嗯”了一声。
周祁野从床上起来,又蹲下去,把她脚从高跟鞋里取出,起身将她横抱起来去了浴室。
辛凝勾着他的脖子。
浴室里。
双份的牙刷、杯子、浴巾、拖鞋,从她眼前一一撩过。
辛凝突然恍惚过来。
她结婚了。
是跟周祁野结婚了。
周祁野将她放下来,站在她的身后,让她有个支撑。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辛凝抬眼就能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周祁野扶住她,将她盘发上的发簪小心翼翼的,一样样取下放进化妆盘里。
全程她都乖得不像话。
好像妥协了。
墨发松散下来,周祁野拨到一边。
修长好看的指替她解开旗袍后边的暗扣,一片光洁雪白的肌肤慢慢展露出来。
略显急促的呼吸凑近耳边,辛凝身子僵了僵,耳根发热发烫,涣散的眸子有了点聚焦。
她能感觉到他的躁动。
周祁野抬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镜子,似乎是要她看清楚镜子里的人是谁,将她抵在洗漱台边上,不让转身,零星湿热的吻从颈脖一直吻到了她的唇边。
“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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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先生的婚礼请柬还是寄到了辛凝手里。
透明亚克力的玫瑰永生花请柬,用烫金红色信封包裹,辛凝打开的时候,里面夹带一张纸条,写道: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字迹娟秀,出自女人。
辛凝眉头不经微微一皱。
婚礼是五月二十号,下礼拜六,也是她跟周祁野刚好领证结婚一周年的时间。
辛凝把请柬跟车钥匙随手扔到玄关柜上,蹬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系上睡袍出来,走到酒柜前,选了周祁野那支收藏级别的白兰地,取一个干邑杯,将主灯关掉,开着电视机播放电影,窝在沙发中饮酒。
周祁野一连好几个月不回家,那些酒放着也是放着,辛凝最近半年失眠得厉害,便把这些酒当成助眠良药,倒也发挥了它的价值。
仿佛养成了依赖性,晚上不喝点,根本睡不着。
电影放到一半,辛凝目光已有些重影,躺在云端飘飘然的感觉是一天下来最放松的时刻。
不想动,辛凝顺手捞过沙发上搭的薄毯,打算在客厅里将就一晚。
刚进入睡眠状态,门口传来解锁响动。
周祁野推开家门,清新佛手柑夹杂着白兰地的浓烈扑面而来,他微蹙眉。
入眼,只余下地灯和电视机闪烁跳动的光影。
打开玄关处的灯,周祁野丢车钥匙的手微顿,柜面上躺着婚礼请柬,上面的名字和时间醒目又刺眼。
新郎:楚云绅,新娘:于梦
5月20日,海城栖梦国际大酒店。
周祁野眸色沉了沉,将车钥匙丢到柜面上发出重重声响。
客厅突然透亮,辛凝眉皱起,抬手挡光睁开眼睛,一张棱角分明又阳刚的脸背着头顶的灯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叫人分辨不清五官。
周祁野不着调地哼笑,散漫语气懒透了:“不错啊,偷喝我收藏的酒。”
辛凝想弄死这屌毛,她刚眯着。
喝人嘴软,拿人手短。
辛凝气性压了压,晕乎乎道:“改天还你一瓶,小肚鸡肠。”
翻个面继续睡。
“这酒绝版。”
辛凝不理他。
周祁野瞟了电视机,某人刷了很多遍的电影《赎罪》。
他坐到辛凝头顶前方的懒人沙发上,长腿打开,解读她现在的状态:“心上人要结婚了心情不好,喝着我收藏的酒,住着婚房,觉得对不起我,在这儿看赎罪??”
辛凝半张脸陷进柔软的靠枕里,卷翘眼睫投下一片阴影,一动不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醉了?”
不应。
周祁野倾身,就着她用过的杯子倒上酒,窝进沙发里盯着她,慢悠悠品酒。
女人呈半趴姿势,身上的绿色睡袍滑至圆润白嫩的肩膀下,露出一截绿色吊带,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卷发如瀑布铺散开,曼妙曲线往后是双莹莹如玉、笔直修长的腿。
那张脸更是美得极具攻击性和辨识度,原生眉浓郁,鼻梁高挺,骨相自然天成的精致,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明艳又张扬。
酒液入喉,周祁野喉结跟着滚动了下。
辛凝能感知到周祁野在看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掀开眼皮,果不其然,对上一道安静又灼人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烫穿。
辛凝烦躁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跪坐着揉揉眼,真丝绿袍滑落一半,墨发遮挡住胸口前那半圆润春色,慵懒又性感,语气却很冲:“你怎么来了?”
周祁野觉得好笑:“你搞清楚,这儿也是我家。”
辛凝醉眼朦胧,脑子却很清醒:“霄妹妹家的床睡着不舒服,还是刚换的妹妹不合心意?”
周祁野不以为意,握着酒杯,把腿架起来:“你还吃醋了?”
辛凝睨他:“劝你收敛点,别换太频繁,小心不孕不育找上门。”
周祁野哂笑,举起酒杯敬她:“要生也只能跟你生,你好我就好。”
辛凝懒懒地指指自己:“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像。”
“......”辛凝目光幽幽,“你也混得太差了,这些年连个私生子都没有,不然家里也不至于催。看来对你都不怎么真心。”
周祁野喷了:“怎么?你还想无痛当妈?”
“那些妹妹同意,也不是不行。”她一副恶毒后妈样,慢悠悠从沙发上站起来,光脚踩在地板上恍恍惚惚就要往房间走。
周祁野隐隐地肺疼,目光落到她脚上,咬牙道:“又不穿鞋是吧?”
“我乐意。”辛凝语气清冷强势,拢紧睡袍,边走边系紧腰带,高挑纤细身材瞬间勾了出来,迷人心魄。
周祁野眯眼啧了一声,不听话。
辛凝充耳不闻,径自往房间走。
立夏已过,最近天气炎热起来,辛凝一到夏天手心脚心很热,不喜欢穿拖鞋,光脚在地上走凉快。
周祁野把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光,重重搁下,起身。
辛凝还没到房间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边压过来,紧接着双脚一空被人打横抱起来。
“啊!!”
她喝了酒,经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头晕晕的,吓到尖叫,双手自动去攀周祁野脖子,闻到他身上有雪松清香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周祁野,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