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飞剑,落在地面上,张云凌再次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那是一座很大的城镇,人多眼杂之下张云凌选择从储物袋中取出木舟,乘坐其上顺江而下,掩人耳目。
江边远远看到一名渔夫,张云凌走上岸去,重新将木舟收起后,上前询问这城叫做什么名字。
渔夫见他一副书生模样,说起话来还很有礼貌,便也就回答了他。
“此城名叫襄阳城,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来这里要作甚呀?”
张云凌思索片刻后再问道:“请问这里可有什么名人雅士?”
“我听说在城南的鹿门山里有一位大诗人,你不如去那里看一看。”
“多谢。”张云凌拿出五两银子塞到渔夫手中,便朝着鹿门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也没有闲着,而是掏出怀中写着诗句的纸,朗声念着李白的句句诗词,引来四周百姓阵阵侧目。
渐渐的,这朗读声传到了鹿门山那边,一名身穿长袍的男子循着声音走了出来,正巧看到了朝着鹿门山行进的张云凌。
“小友,你所念之诗皆是你本人所写?”
“正是。”张云凌微微一笑,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诗词递给眼前的男子。
一番交谈过后,张云凌才知晓眼前之人竟是诗人孟浩然,二人一见如故,当即一同向着孟浩然隐居之地走去,把酒言欢,畅谈古今,互相交流写诗心得,快哉。
孟浩然很客气的留张云凌住了十多天,很是欣赏他写的诗作。张云凌同样极为钦佩孟浩然的才华,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孟浩然在鹿门山的隐居生活已经到了尾声,过几日便要起身前往广陵。
回忆起当年李白所创之诗,二人离别之时张云凌缓缓长吟一句“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将孟浩然感动的掩面哭泣。
因为黄鹤楼是传说中仙人飞升之地,孟浩然此行也是为了云游四海,显得这次离别也并没有那么伤感。
但架不住李白这几句诗蕴含的感情和内涵太过丰富,将孟浩然深深的触动了。
此番离别后,张云凌再次踏上旅途,这一路经历了朝廷招贤纳士,昭告天下曰民间有文武之高才者,可到朝廷自荐,又经历了各种天灾人祸,敌寇入侵,但都没能阻挡他的脚步。
唐玄宗在这十几年间不断招贤纳士,张云凌也试图去朝廷自荐,但多数都被下方官员拒绝,想要凭借科考入士时,他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商人没有资格参加科考。
听说有一位叫王昌龄的诗人进士及第,张云凌不禁回想起自己也曾中过状元,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李白,将这一切彻底弄个清楚。
开元二十一年,玄宗昭告天下,举国上下都开始读道德经,张云凌回想起他在玄虚古界时看到的那三座雕像,其中一座雕像手中好像就拿着一本道德经。
后来他遇到了一名叫做裴铭的老者,原本年少时自学的剑术在这老者面前全都变成了三脚猫功夫,张云凌又花费一整年的时间苦心钻研剑术。
将手中大半盘缠都交给这位老者作为答谢,张云凌向唐玄宗献上好几首诗,只为谋求一官半职。
后来他结识了一名叫做贺知章的诗人,对方极其欣赏张云凌的诗作,称其为太白星下凡,并将此事告诉了唐玄宗。
玄宗听闻此事,便将张云凌召进宫来,亲自接见,询问起当世之事,张云凌按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各种典籍与对这凡俗尘世的理解,将玄宗提出的问题一一解答,深得玄宗赏识。
此后,玄宗令张云凌为供奉翰林,职务是给皇上写诗文娱乐,陪侍左右。玄宗每有宴请或郊游,必命李白侍从,利用他思维敏捷的诗才,将所闻所见都以诗歌记录下来。
之后张云凌便依照玄宗之意作诗,如宫中行乐词,清平调等诗作都被他按照记忆复刻了出来,这些年来所作的诗词都因此而被天下所知晓,张云凌彻底扬名。
但朝中很多人看到他耍耍嘴皮子动动笔就能得到玄宗的赞赏,都很是嫉妒,纷纷上书针对张云凌。
张云凌却不为所动,他即使当年中举为官,也从未被皇帝如此赏识,渐渐的他沉迷于此,甚至将李白老年时所作的诗都翻了出来。
玄宗也不理会朝臣们针对张云凌的奏折,依旧对其所写的诗夸赞着。
有些时候,张云凌遇到的场景匹配不上李白的某些诗词后,张云凌便试着掺杂一些自己真正原创的诗句,但即使如此,玄宗也依然会赞赏他的才华。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每天陪着玄宗吟诗作乐,他也变得没有那么拘谨,与皇上相处起来都大方了很多。
直到有一次,玄宗与张云凌对坐饮酒,欢愉而谈,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突然来了兴致,玄宗沉声向着张云凌问道:
“云凌,朕想问你一件事。”
“敢问陛下所问何事?”
“古来都有一个习俗,这个王朝的皇帝姓什么,这个姓就叫皇姓。”
张云凌默默点了点头,认真的聆听着。
玄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就像张姓是道教的道姓,你既然已经姓了半辈子的张,不如朕赐你李姓,日后就再无人敢上书诋毁于你。”
张云凌反应很快,马上双膝跪倒在地,一个头磕在地上,“谢皇上隆恩!”
玄宗笑了笑,没有叫他平身,而是继续道:“当年我听贺知章说,你的才华宛如仙人一般,非是凡人能够企及,只有被上天贬下凡间的天仙才有此手笔。”
张云凌低声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曾经在江夏时还写过一首诗,不知陛下...”
听闻此话,玄宗哈哈大笑,亲自上前将张云凌扶了起来,伸手示意他开始。
张云凌清了清嗓,努力回忆着前世所学,抬起酒杯一饮而尽后,他缓缓长吟: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只是这四句出口,玄宗便拍掌叫绝,哈哈大笑起来。张云凌懂得玄宗的想法,这几句在整首诗里最具道教色彩,此时朗诵出来又让他在玄宗心里更添好感。
“微臣还有一件趣事想讲给陛下听听。”
感情烘托到位,玄宗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询问道:“云凌所说何事啊?”
“家母曾言生下我时梦到太白金星,正如贺监所言,微臣前生莫非还真当过什么仙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玄宗开怀大笑,拍了拍张云凌的肩膀,似乎确实将此事当作了酒余饭后的笑谈,二人就这样相互笑了起来。
玄宗一边笑着,一边继续道:“朕不光要赐你李姓,朕还要再赐你一个名字!”
“既然你是太白金星下凡,不如你日后就叫李太白,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张云凌原本也跟着一起笑,但慢慢地,他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到最后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李太白?...”
玄宗酒足饭饱,心情也很是满足,便向着张云凌告别后吩咐侍从带他起驾回宫。
但张云凌却是一直呆愣在酒桌旁,嘴里不停念叨着刚才玄宗赐给他的新名字。
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人了。
“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出来?你还要躲藏到什么时候?!”
许久过后,张云凌突然发疯一样大喊起来,但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响彻在宫内的,属于他自己的回音。
突然,张云凌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这半生一路过来从没有为自己活着,他总是在寻找别人,模仿别人,他将当年那老者的话忘在脑后,一心追寻自己想要得到的真相,可这一切似乎都如此的虚无缥缈。
“李白。”
张云凌瘫坐在地上,他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