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权吃痛避让,安明玧瞅准机会,一把拉过安仲贤,在对方意图纠缠的动作下,抬脚一踹,逼退了所有攻势,将小儿子完好无缺拖到了自方阵营。
没了护身的筹码,安承权顾不上肩上的痛意,一个转身就冲到了安明枥身边寻求保护。
“二叔,救我。”
他捂着肩膀声音微颤,满满是死里逃生的恐惧感。
安明枥皱了皱眉,看着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承权就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样子,低头躲到人群里,乘势就钻出了门外。
眨眼间,这屋里除了死去的燕王,就只剩下安明枥和安明玧两方人马。
没了顾忌,两人都不再假装,多年积累的仇恨一触即发,双方皆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决绝。
未有多言,安明枥振臂一挥:“杀了他们。”
身后黑衣卫领命,几百人倾巢而出,偌大的卧房不停涌入人群,不多时就变得拥挤堵塞,打斗之下,无数名贵物品,书籍字画被损毁破坏,刀劈红木椅,脚踢白玉瓷,那些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奇珍异宝,此刻全被无情践踏。
这要是宁绝看了,必然会叹一声可惜。
但安家人是不会心疼的,相较于身外之物,他们要的更加贵重。
是对方的命,以及那巅峰之上的王位。
木质雕花的门窗被震碎,一个接一个黑衣卫被踹出卧房之外。
安明玧的武功,已经少有敌手,黑衣卫在他眼中,就跟地里的萝卜一样,一刀一个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从房里一路打到了院中,空旷的地方更多了施展之力,安明玧一刀掷出,接连取了四五人性命。
安明玧看得心惊胆战,他退到一旁,抬手示意,一群架着弓的侍卫围上来,呈包围之势,对准了安明枥和仅剩的、护着安仲贤的几个南院护卫。
“放箭。”
不顾打斗中的自己人,安明枥一声令下。
无数箭羽齐发,破空声裹挟着疾风径直穿透肉体,随着敌我不分的动作,黑衣卫中箭倒下,南院护卫也不例外,躲闪不及者纷纷被扎成了刺猬。
安明玧挥舞着长刀抵挡暴雨般的箭矢,他倒是游刃有余,但安仲贤就没那么好运了,一支利箭避开人群直直穿进他腹部,随着刺痛袭来,仅剩的四名护卫围成圈将他护在中央,以命换命,给他争取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父亲。”
他捂着伤口,隔着人墙大呼。
安明玧闻声,立刻冲过去,推开已经没了气息的护卫,拉起因受伤而失力的小儿子,没有片刻犹豫,他用刀尖挑起地上几支掉落的长箭,以强劲的内力化作长弓,猛然射出。
“啪啪啪……”
几声响,最前方的几名弓箭手被一箭穿透眉心,所有人惊诧不已,就在那愣神的瞬间,安明玧搂着安仲贤飞身而起,两人跃过高墙,借着树木与屋檐的遮挡,在一众目送下,顷刻不见了身影。
看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安明枥大惊,这可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来人。”
他一声令下,所有侍卫抱拳听候。
“传本殿之令,立刻封锁城门,所有侍卫全力追捕安明玧,绝不能让他们离开潞城。。”
他阴沉着脸,冷声补充:“一旦发现其踪迹,立刻围剿,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
所有人领命,顷刻间一哄而散。
望着损毁严重的房屋,安明枥眉间透出一抹阴郁。
绝不能让安明玧离开潞城,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必须在这里杀了他。
大批大批的侍卫从王府涌出,黑衣卫、督军卫、巡城卫……但凡留在城中的兵卒全部出动,所有房屋瓦舍,从头到尾,前后左右,一队队人马逐一排查,一间都没放过。
燕王府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安明玧一边急着抓人,一边还要处理各种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三个儿子都负了伤,尤其是老二安常盛,他背上被安明枥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府医郎中来了几十个人,止血的药都用了一大筐,还是止不住鲜血哗哗往外流。
一盆盆浓稠的血水端出门外,世子妃守在床前,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儿子泣不成声。
安明枥坐在外室,在得知儿子性命垂危,安明玧也不知所踪的消息后,他忍不住揉捏眉心,心中烦躁更甚。
而此刻,大约所有人都忘了,或者说忽视了,中院还有个刚刚去世的老王爷。
下人前去禀报,说安明訾在处理王爷后事时,安明枥愣了一下,随后便吩咐府里的下人协助四殿下发丧,并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安明訾处理。
王爷去世,是需要写丧文上禀皇帝的,这事本应作为世子的安明枥负责,但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所以就直接丢给了安明訾代办。
一纸丧文不多时呈上,安明枥看过后,并未发现不妥,就让人誊写后,盖章扣印,快马加鞭送往京都。
燕王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满城,安明玧畏罪潜逃的消息,也人尽皆知。
无数兵卒敲响了百姓的家门,或翻或找,或打或砸,但凡半分与安明玧有关的人或事,无一不受牵连,大批大批的商户被压到了街头,偶有反抗者,直接血溅当场,成了儆猴的鸡。
一时间,潞城百姓人人自危,所有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但凡有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必是尖叫惊吼,有罪的没罪的,都成了惊弓之鸟。
幸而宁绝早有远见,他提前让邹垚遣走了骁骑营的先锋小队,所以在城中,潞州将士并没有搜到他们的人。
安明玧带着受伤的安仲贤离开王府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云荷客栈找宁绝,不过他这次扑了个空,他怀着急躁的心情,在客栈等了许久,一直不见宁绝一行人的身影。
直到楼下搜查的人前来,他才不甘心的离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