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过去了,【德尔菲娜】仍然没有和阿波罗说话。
【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幽灵深深地困扰着他们俩,但【阿波罗】怀疑他心爱的女朋友比他更痛苦。
每次【阿波罗】走近并试图通过他们共同的悲伤与【德尔菲娜】建立联系,她只是无视他。
【阿波罗】就在这里,躺在床上,被黑暗的思想所囚禁,在对一个他深爱的女人的担忧、失去儿子的痛苦和对父亲的愤怒之间挣扎,因为父亲宙斯未经审判就杀死【阿斯克勒庇俄斯】是他折磨自己的原因。
外面暴风雨肆虐,完美地再现了【阿波罗】脑海中发生的事情。
雨是他想哭的眼泪,雷是他想发出的惨叫,风是他想展现的力量。
【阿波罗】想睡觉但睡不着,无法从脑海中抹去关于他、【德尔菲娜】和【阿斯克勒庇俄斯】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直到现在【阿波罗】才意识到这些时刻是多么完美,他是多么愚蠢,竟然认为这种幸福是理所当然的!
【阿波罗】是一位神,奥林匹斯之神!
最强者之一!
顾名思义,没有什么比感到无能为力更令【阿波罗】厌恶的了。
然而讽刺的是,这就是【阿波罗】真实的处境!
【阿波罗】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枕头上,祈祷能让他有几个小时的平静。
突然【阿波罗】听到卧室里传来脚步声,这让他睁大了眼睛,除了他最信任的仆人之外,没有人可以进入他的私人房间。
而且他们仍然需要他的许可才能进入,他们绝对不敢在半夜前来,除非他们想面对难以想象的惩罚。
如果有紧急情况,他们会先敲门。
当陌生人走向【阿波罗】的床时,他飞快地抬起身子,拿起附近的弓箭准备射击。
但当他转身时,迎接他的是一声熟悉的尖叫。
“不!”
霹雳的光芒照亮了【德尔菲娜】的容颜,他认出了她。
“德尔菲娜?”
他放下了弓不想吓到【德尔菲娜】,看到她穿着可爱的睡裙,他的心跳加速了。
但是看到【德尔菲娜】的泪水湿润了眼眶,他的保护本能就被完全激活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德尔菲娜】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害羞的她低着下巴,犹豫着应了一声。
“我无法入睡。”
这是悲剧发生后,阿波罗从【德尔菲娜】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话。
当响亮的雷声响起时,【德尔菲娜】又哭了起来,她绝望地呼唤。
“我需要你!”
【德尔菲娜】经历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情绪,她的精神状态非常的萎靡与惶恐,已经没有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德尔菲娜】的心是空的,但身体却很沉重。
【德尔菲娜】的脸冻僵了,但湿漉漉的。
【德尔菲娜】表面很平静,但内心在尖叫。
外面一场雷雨正在肆虐,【德尔菲娜】睡不着。
每一次雷电击中都会让【阿斯克勒庇俄斯】死前的情景在她的眼前浮现,【德尔菲娜】把手放在耳朵上以保护自己免受这个噩梦的伤害,但这样根本没有用。
又是一道比其他雷声更大的霹雳,让【德尔菲娜】迷失了方向。
【德尔菲娜】站起来,痛苦得浑身发抖。
【德尔菲娜】感到麻木,成为她折磨的囚徒。她的痛苦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德尔菲娜】很孤独,也很讨厌!
【德尔菲娜】必须说话,才能疏散这一切!
现在,【德尔菲娜】能做的只有去找一个人……
但是,不行!大半夜的,他会生气……
可是,她太需要他了!
又是一个霹雳【德尔菲娜】终于决定了,她出了卧室,朝主人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的几个守卫都没有阻止【德尔菲娜】,她把手放在门上,还是有些犹豫。
过去【德尔菲娜】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很不合适,她甚至很确定这是被禁止的。
但【德尔菲娜】还是进去了。
【阿波罗】躺在床上,赤裸的背对着【德尔菲娜】,雷光一闪,她便知道了他的美,想想她走进了他的私人空间,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突然,当【德尔菲娜】以为他还在睡觉时,他站起身来,拿起弓,转向她,准备攻击她。
没想到会有如此野蛮的反应,【德尔菲娜】尖叫起来。“不,是我!”
当【阿波罗】认出来人是【德尔菲娜】时,他终于放下了武器。
【德尔菲娜】能察觉到【阿波罗】脸上所有的惊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阿波罗】问【德尔菲娜】来这里做什么,她如实回答。
而当又一道雷声响起时,【德尔菲娜】终于崩溃大哭。
“我受不了了,我需要你!”
是的!【德尔菲娜】终于承认了!她不能一个人呆着!她需要她最好的男朋友在身边。
那个分担她的痛苦和悲伤的人,那个她永远可以信任的人,会保护她、看着她的人,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身边有他的存在。
【阿波罗】一时不知道说啥是好,这个要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很不安。
尽管如此,【德尔菲娜】还是能察觉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准备好向他坦白了。
他张开双臂告诉【德尔菲娜】。
“来吧,你可以留在我身边。”
【德尔菲娜】慢慢的爬在床上,床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德尔菲娜】的大脑在向她尖叫,这样做是错误的!他们不是一对情侣,他们之间不应该这么亲密。
但热情的强壮手臂太诱人了,【德尔菲娜】无法抗拒。
等【德尔菲娜】离得够近的时候,【阿波罗】主动将她的身体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德尔菲娜】能感觉到他肌肉的形状、皮肤的温度和胸膛的自然香气。
他小心翼翼地让【德尔菲娜】躺在他的床上,然后用毯子把她抱起来。
再也没有松开他抓住的手,此时【阿波罗】在用她整个存在来保护【德尔菲娜】。
【德尔菲娜】让自己在床上放松,她感觉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和舒适感,她尝试了一种难以解释但却令人愉快的新感觉。
紧接着又是一道霹雳炸响,【德尔菲娜】浑身又是一颤,痛苦的记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侵袭着她,她在它们的重压下崩溃了。
【德尔菲娜】吓坏了,【阿波罗】说:“德尔菲娜!别怕,有我在!拜托,跟我说话!”
【德尔菲娜】睁开眼睛,【阿波罗】以她从未见过的最强烈的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她不知道他是在乞求还是命令她说话。
尽管如此,【德尔菲娜】还是开口了。
“你是否记得?”
“记得什么?”
“当阿斯克勒庇俄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我们的照顾下。有一次,夜里下了一场雷雨。他大概四岁了。他很害怕。他从床上起来跑到我的卧室。他把我吵醒了,然后我发现他害怕得发抖。他求我让他和我一起睡,我无法拒绝他的祈求。我欢迎他并试图安慰他,他让我让雷雨停止。我向他解释说我做不到,雷雨是他的祖父宙斯控制了它,而不是我。但是,我试图通过告诉他他的祖父永远不会伤害他来安抚他。尽管雷声听起来多么可怕和危险,但他从此没再害怕过。”
那些回忆太痛苦了,无法承受,她又哭了一次。
“我卑鄙!我骗了他!我不知道我还是骗了他!他信任我,我却背叛了他!而现在,他永远消失了!”
【德尔菲娜】感觉到环在她身体上的手臂收紧了,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德尔菲娜】听到【阿波罗】愤怒但甜美的声音说道:“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了?妈的!如果我们换个位置,你就跟我说,这根本不是我的错。好吧!我告诉你吧!这不是你责任!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放心!阿斯克勒庇俄斯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也会这么和他说的!现在,拜托!找回你的理智,不要再自责了!”
【德尔菲娜】希望【阿波罗】说话能更委婉贴心些,但她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对她的担忧。
【阿波罗】不想让【德尔菲娜】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论点是有道理的。
然而,【德尔菲娜】做不到。
“对不起,你是对的,我知道这样想是愚蠢的,只是……只是……”
这时【阿波罗】明白了,跟她争辩没有意义。
毕竟,【德尔菲娜】正经历着巨大的心灵创伤,他与她有共同的心灵创伤。
显然,【德尔菲娜】此时无法正常思考。
【阿波罗】将【德尔菲娜】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亲吻着她的头发。
老实说,【阿波罗】此时有点心猿意马,他无法估计自己有多少次梦想在自己的床上搂着她,甚至他之前的爱人也没有进入过他的卧室。
【德尔菲娜】是第一个,只是……这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其实,在【德尔菲娜】悲伤的时候享受它总感觉不对。
【阿波罗】看着【德尔菲娜】,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全貌,但鼻尖却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咸咸如海却又出奇的沁人心脾。
【阿波罗】难得有机会离她这么近,他只想淹没在这香味里,还有她柔软的头发,按摩着他的下巴。
在最亲密的地方,现在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诱惑,这让【阿波罗】之前认为永远消失了的感觉重新回来了。
让她哭着不开心,阿波罗是多么的沮丧啊!
【德尔菲娜】也在试验着一些奇怪的感觉,在万物之神【阿波罗】怀抱中,她感觉真的太好了,她感到安全和受到保护,她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她太舒服了!就像在妈妈怀里的婴儿。
另一边悲伤的情绪依旧不想离开,可【德尔菲娜】知道抱着她的男人,也遭受着同样的心灵创伤,这样一来她就不觉得孤单了。
一声雷响,她再次尖叫起来。
“阿波罗,让它停下来!我受不了了!”
【阿波罗】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
“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德尔菲娜终于找到了之前的安宁,此刻她被完全的幸福所包围。
……
但第二天早上,【德尔菲娜】独自一人在【阿波罗】的床上醒来,听到【赫尔墨斯】的叫喊声。
“德尔菲娜,醒醒!有紧急情况!”
【德尔菲娜】猛地睁开眼睛,当她意识到自己不在自己的卧室里,而【赫尔墨斯】就在她身边时,她感到困惑,片刻后她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她惊慌失措,转向【赫尔墨斯】说道。
“阿波罗在哪里?”
【赫尔墨斯】咬唇说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
“快说!阿波罗他做了什么?”
“阿波罗杀死了独眼巨人,那些让宙斯成为‘雷神’的人。
什么?!天啊!
……
【德尔菲娜】顿时惊慌失措,她的心脏像马拉松一样快速地抽动着她的血液。
【德尔菲娜】曾要求【赫耳墨斯】将她带到奥林匹斯山上,她以前很少来这里,虽然身为众神的一员,但感觉与众神主殿没有任何联系。
【德尔菲娜】从来都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去那里,但此刻她不得不去,【阿波罗】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她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该死!阿波罗!你怎么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她想。
是的!她请求阿波罗让雷雨停止,但她当时很不清醒,他不该把她的话当真!
【德尔菲娜】已经到达了奥林匹斯山,这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宫殿,由多个亭台楼阁组成,全部用纯白色的大理石建造而成。
到处都有许多健康美丽的植物装饰着这个地方,就像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到处都充满着浓郁的艺术气息,以至于需要几千年才能观赏完所有的细节,但她不是来欣赏这美景的。
此时审判神殿已经坐满了众神。
得知【宙斯】最宠爱的儿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他们都想知道【阿波罗】会有什么后果。
【德尔菲娜】一想到各种可能性就紧张起来,她感到非常的内疚,她当时怎么会想让雷雨停下来呢,该死,她应该闭嘴才对!
突然一切安静了下来,【阿波罗】进了房间,他的脸色冰冷无所畏惧。
【宙斯】坐在他的神王宝座上,正等着他走近。
鉴于阿波罗所犯罪行的严重性,他脸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仁慈处理,她甚至害怕会出现最坏的情况。
“尊敬的万神殿各位成员。”【宙斯】开始生气了。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是为了审判一个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人,这是对神王的权力权威的蔑视和背叛。”
【宙斯】将目光投向了他的儿子。
“阿波罗,你被指控谋杀了独眼巨人,雷电的制造者。你有什么要为你自己辩护的吗?”
“我阿波罗身为真理之神,从来都是实话实说,我是为了替我的亲生儿子【阿斯克勒庇俄斯】报仇,我无怨无悔。”
每个人都为这种大胆的说法而倒吸一口冷气,德尔菲娜想冲他大吼一声让他别这样激怒他的父亲。
他为啥不装傻说是误杀或者其它的理由?!
果然,【宙斯】勃然大怒。
“混帐!你虽然是我最宠爱的儿子,我却没有给过你这个的权利!你这次太过分了!你的所作所为,只能被送往地狱!”
所有的人都尖叫起来,送往地狱的奥林匹亚神族?!他会这样做?!
【德尔菲娜】惊慌失措,她无法忍受最好的朋友囚禁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失去了【阿斯克勒庇俄斯】,她不能再失去【阿波罗】了!
突然,房间里响起一道女声。
【阿波罗】的母亲【勒托】,跪倒在【宙斯】脚下哀求。
“宙斯!不!拜托!”
【宙斯】停下来看着她,看着他的前情人。
【赫拉】露出难以掩饰的嫉妒神色,人们都认为【勒托】是【宙斯】的真爱,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更喜欢【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这两个私生子女,而不是他其它的婚生子女。
【勒托】继续说道。
“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儿子!不要把他送到地狱!我会做任何事来弥补他犯下的错误,求求你!不要把我的儿子从我身边带走!如果我无法保护我的孩子,我将无法活下去!”
而此刻也证实了,【勒托】确实是【宙斯】的弱点,他的表情缓和下来,试图安抚她。
“冷静点,我亲爱的勒托。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对我们的儿子这样做。我只是想让他明白他行为的严重性。但我不会把他送到地狱的。别担心。但是......“
【宙斯】再次看向【阿波罗】。
“儿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还是要受罚的。你将要被流放一年,为奴去服侍凡人。”
【宙斯】以一种确定的语气总结道。
“这个是最终的审判,谁也不要再多说。”
紧张局势得到缓和,从而为缓解众神的压力留出了空间。